第5章 - 互相幫助

「喂？」

「喂，是趙昆同學嗎？我是嚴慧。」

「嚴慧？」

「趙昆同學，你到家了嗎？還是在路上呢？」

「我剛到家啊，怎麼了嗎？」

「那個，今天語文作業預習要用到課本，但是我怎麼都找不到，可不可以幫我看一看是不是在你的書包里啊？」

「落在我書包里了？」趙昆感覺這句話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放學時走的急，自己也確實沒有一本本書檢查的習慣。用手機的些許光亮照向書包，在明顯沒有分類整理的夾層里，的確有兩本嶄新的語文書。趙昆把其中一本抽出來，搓搓眉頭，「那我去給你送一下？」

「啊找到了嗎，太好了！沒事不用麻煩你送過來了，我去你找你拿吧」

「你來找我？那......」

「我在你家樓下啦，可以幫我開一下門嗎？」

「什麼，你已經在我樓下了？？」趙昆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拿腮幫子把手機夾在肩上，打開客廳大燈，把散落在沙發茶几上的臟衣服團成一團，扔進卧室，「那你稍等一下啊，我這就下來。」

走出門，趙昆按下電梯按鈕，繫上了到家時解開的兩顆校服扣子，「這一天真長啊。」

[門要開了~]趙昆走進對開的自動門，抻了抻衣角。金屬蒙皮的轎廂里有種芬香劑和二手煙混合的詭異味道，三面各掛着一幅廣告，過段日子就會更換一批。

小區樓門是常見的社區安全門，沉重的金屬門板塗成了厚實的綠色。趙昆推開門，眼前的少女將纖細的手臂背在身後，倚在走道的鐵欄桿上。她身上還穿着校服，馬丁靴的鞋舌上堆著藍色校服運動褲，長袖的秋季校服外套被她披在身上。白天束起的亞麻色頭髮散落，露出了她一張笑臉上柳眉杏眼。

「趙昆同學，」嚴慧從台階上蹦下來，「麻煩你了還下來一趟！」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下個樓，你才是專門來了一趟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

「.......」

「......」

讓人對視樂呵的情景持續了幾秒鐘，趙昆只覺得自己的臉越來越熱，甚至逐漸能感受到來自心臟的血液在臉頰暖暖蹦跳。『我們這是...在幹什麼來着...』

「壞了我忘了把書給你拿下來了！」趙昆狠狠拍了下大腿，剛剛下樓太匆忙，什麼都沒拿就出門了。

「噗哈哈哈，」嚴慧一個沒憋住，笑了出來，「沒事兒，我在這兒等會你就好啦。」

「啊，這不好吧，樓下蚊子怪多的，你跟我上去一趟吧。」趙昆紅著臉掏出門禁卡在樓門上刷了一下，撓著後腦勺拉開大門。

「好啊，趙昆同學不介意的話那我就去打擾啦！」

「哐當」一聲大門關閉，隔絕了門外的喧鬧。走進樓道，趙昆按下按鈕，空間里只能聽到電梯運行的嗡嗡聲和兩人呼吸的聲音。趙昆盯着門上的紅色LED數字，伸手抹掉了腦門上冒出的汗滴，不知是因為在這濕熱的電梯間待了太久，還是應付不來和一個漂亮女生共處狹小空間的尷尬氣氛。

「那啥，」受不住，趙昆打破了這令人胸悶的沉默，「你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的啊？」

「是雷老師告訴我的哦，」嚴慧沒加思索地回答到，「今天上午的時候雷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把你找她的事都告訴我啦。什麼嘛，沒想到趙昆同學你還挺害羞的。

那種事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嘛。」

「啊......啊？什麼事？我上午沒找......」

「就是你申請跟我同桌幫我適應新環境的事啊。真是的，非要人把話說的這麼白。」嚴慧看着腳尖，從後面打了趙昆一下。

「啊，哦......」這一巴掌好像把趙昆到嘴邊的話打了回去，「那我家的地址，也是雷老師？」

「地址是我和姚則同學聊天時聽說的，放學時本來像去問問你的，結果哪兒也找不到你。他聽說我租的房子就在你家附近，就告訴我啦。」

「租的房子？」

「...是啊，我爸媽把我扔到這兒來，我就只能自生自滅咯。」嚴慧抬起頭，也盯這電梯門上的樓層數字，腳尖輕輕點着地板。

「......」

[門要開了~]機械的提示音拯救了豬腦過載思考回應的趙昆。嚴慧先一步走進電梯，目光立馬被掛在正對他們的廣告海報吸引了。「這是什麼啊？」

那是一張印着煙花在河邊綻放的照片，天空中盛開的磷光煙花把河面照的五彩斑斕，比背景摩天大樓上的燈光還要絢爛。

「焰火表演？12月23日，這是什麼日子啊，聖誕前夜的前夜嗎？」

「當然不是了，」趙昆按下樓層按鈕，門緩緩關閉，「現在洋節哪兒還有這麼高級的慶祝活動啊，是築城紀念日，不過我們都當它是新年的預熱活動了。」

「哇！聽起來好有意思啊！到時候趙昆同學可不可以帶我去啊。」嚴慧轉過身來，一臉期待的看着趙昆。

「嗯，啊沒問題哈哈哈哈。」和自己同處在不足十平米空間里的女孩，像是一隻來到新鮮環境的小貓，什麼事情都能激起她的好奇，又對着身邊的一切抱着一絲害怕。想到這些，再加上電梯前的一番話，趙昆內心生出一絲隱隱的保護欲，臉上的紅色消下去了不少。

[門要開了~]

「我就在這裏不進去啦。」

「你稍等啊，我進去拿一趟馬上就出來！」

「嗯好。」

趙昆打開房門，從茶几上拿起那本語文書，撣了撣上面的灰塵。

「是這本語文書沒錯吧，我這兒就多了這一本。」趙昆出門遞給嚴慧。

嚴慧接過書，「嗯沒錯！」她翻到書封的背面，裏面有一個黑色桃心貼紙，「你看我都貼上標籤了。」

「真有你的啊，我一般不用這些東西，別人一看裏面的字就知道是我的書。」說着趙昆鎖上房門，「你住哪兒啊，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了，本來就是我麻煩趙昆同學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沒事，你不是說很近嗎，我正好溜達溜達了。」趙昆說着按開了電梯。

「那，那就謝謝趙昆同學了。」嚴慧雙手把書抱在胸前，低着頭走進了梯廂。

「多大點事兒嘛，」趙昆撓撓頭，「還有，以後叫我趙昆就行了，同學同學的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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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天空已經全黑，在一個秋老虎還沒走的前夜，晚風只是帶走人們整個白天積蓄的疲憊，還不會有讓人想打哆嗦的清冷。

姚則站在街邊，街道靠自己的這邊住着楊可，馬路對面是趙昆的小區。他剛要的兩份烤魷魚正被從泡沫塑料箱裏拿出來。

……

「那個，你今天晚上有沒有其他事啊，我可能沒法去你家打遊戲了今天。」自己一個小時前在地鐵站這麼跟琉燦燦說過。

「怎麼啦？剛剛雷老師果然找你有事兒嗎？」

「嗯，算是吧。」

「沒事你去干你的活兒吧，剛開學各科老師都很忙呢，尤其你現在還多加了個生理衛生課代表哈哈哈。」

「我服了我，我都有個英語的代表的活兒了，這課代表還能兼任的？」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反正英語課代表的事也基本上都是我來乾的，雷老師眼睛雪亮啊。」

「什麼話！」

「行啦你就去干你的事兒吧，遊戲什麼時候不能打啊。」

……

「呲！——」灰白色的魷魚被緊緊壓在鐵板上，師傅握著壓鏟把每觸手梳理妥當。擠出的汁水流到底下滾燙的鐵板上馬上縮成一個個聒噪的氣泡球，不是蹦出攤外就是被蒸發殆盡。

姚則從和琉燦燦的對話中回過神來，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打開QQ：

-五分鐘前-

---------------------------------------------好了沒啊，等你半天了。：天氣洛

卡~羅琳：（表情：咕咕）

-----------------------------------------------------------？？？？：天氣洛

卡~羅琳：騙你的，你看你那樣，下來了

鐵板上的魷魚逐漸變成讓人唾液加速分泌的紅褐色，攤主把料汁灑在上面，醬色的液體滲到魷魚身上白色的刀痕里。「呲！——」又是一記重壓，調料的滋味就鎖在了每一條觸手的每一顆吸盤裏。

「能不能行啊。」姚則雙手抱懷，右手手指敲著胳膊。

「小夥子，你的兩份兒魷魚好了！」

「好嘞，」姚則接過攤主送過來的兩串烤魷魚，趁熱啃了一大口。觸手末端烤得焦脆，身子也沒有過老。

「姚則！」

聽到自己的名字，姚則轉過身：「神仙從天宮下來都比您快啊。」

聲音的主人是自己曾經的小組組員，坐在斜後方的楊可：「有啥事兒給你急成這樣，」她翻了個白眼，「當了美女老師的課代表變得這麼積極啊？」

「互相幫助嘛，」姚則回頭瞄了一眼馬路對面的小區大門，轉過頭來把手裏的烤魷魚遞給楊可，「雷老師要收集一份班裏的小組互評，你沒拿表就走了，我可不想第一份活就完不成。哦，沒動過的那個是給你的。」

「就這種事兒把你急成這樣？我明天早上去寫一份不就完了么，用得着來送一趟嗎？嗯，還挺好吃的」楊可啃下一根觸手，看着姚則在自己面前把自己的書包都翻了兩三遍了，「怎麼了，你也沒帶着？」

「不會的，我出門前還特地檢查了呢，你等會兒啊，」說着姚則又回頭看了眼，嘆了口氣，蹲下身子把書包放在地上，彷彿是要把書包拆了找一樣。

「我說你啊，不會叫我下來最後就請我吃了只魷魚吧。怎麼一個暑假過去了腦子都不太行了呢，是不是被新班主任沖......」

楊可的話不知道被什麼卡住了，蹲在地上的姚則長吁了一口氣，他終於等到這一下子了。「啊終於找到了！就是這個，明天交上去就行。......哎，楊可，怎麼傻了一樣，你看什麼呢？」

「你看馬路對面那倆，是不是有個趙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