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爹娘也活得挺好（下）

張文醒過來，看見馮程站在窗戶邊

（張文）我去，你要輕生？不會是昨天坦露了，今天就覺得活得沒意思了？

（馮程）是啊，被你都知道了，我的下半生該誰養，你養我嗎？

張文從病床上下來

（張文）可以啊，我在警察局看你下輩子

（馮程）謝謝你老人家了，快走吧，現場調查要遲到了

（張文）請叫我警官姐姐，你個臭小子

馮程大笑

（馮程）姐......姐姐？您好意思嗎，你又不管我吃喝，還叫的那麼親熱幹什麼

（張文）你等著，姐今天忙完，回來就收拾你

桃李醫院裏，董事長站在窗邊，醫院院長在他身後

（醫生）董事長，您要好好休息，那天中毒可不輕啊，坐下吧

（董事長）無關要事，有醫生你，我還怕什麼

（醫生）有一怕事，酒市的警察局來了個新上司，不知道這人懂不懂我們的規矩，您看這

（董事長）留着，我們慢慢訓，就是把醫院清理乾淨，不要留馬腳

（醫生）董事長放心，我已經派人去做了

高層建築里，剩下董事長坐在椅子上，手裏玩弄著一張矽膠人臉。

（警察A）嘿，小子，出來，準備上車，回你家

（馮程）怎麼了？

（警察A）走就是了，問那麼多幹啥

汽車把馮程帶到了王大海居住的樓下，上樓，走進了王大海的家裏。

（張文）嗯？來了，你過來，你昨天說你不知道王丁丁是王大海的養子？但是我調查過小區的所有人，他們都知道，就差你

（馮程）是，我不知道

（張文）你還有秘密，告訴我

（馮程）沒了

（張文）你知道王丁丁失去的是一個父親，沒了爹他怎麼活，靠保險錢嗎？？？他還是個孩子，陪伴對他來說很重要

（馮程）對，難道一個天天打罵孩子的人，真的有資格被叫父親嗎？

馮程兩隻手緊緊抓住張文，兩隻垂落在身體兩旁的手臂，用力搖晃着張文，房間里安靜下來

（張文）好，既然他沒資格，那照看他的也只有你了，你現在這樣，自己混一輩子，難道王丁丁也要混一輩子嗎？

馮程把張文拉到了天台上

（馮程）對你的人說，讓他們滾下去，不要讓我看見他們

（張文拿着對講機）所有人，聽我命令，全員在車上等候

（馮程）你自己看看這酒市，死的死，活的活，我們的命都交給了黑道上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也許就像我爸媽當年，在一個夜晚，毫無徵兆的被人殺了

（張文）有黑道就有白道，不然我們是幹什麼的，是個木頭嗎？

（馮程冷笑）你們？就虛張聲勢一下，上級說打，你們就屁顛屁顛的打，沒事了就吃香的喝辣的，成天就憑一張嘴罵罵咧咧，把我們不當人看，讓你們辦的事情，也只有錢才會讓你們張嘴說話

（張文）我承認，這些人有很多，但是我還有我爸爸不一樣，我爸爸就是追逃犯人，被犯人下套，在小屋裏毒死的

兩人沉默許久，馮程的情緒冷靜下來

（馮程）行了，把你的手下安慰好，免得對講機里噪噪雜雜的

（張文）我相信你，所有人，已經對群眾調查好了，馮程可以放了，小李回去寫一下報告

（馮程）走，到我家坐會兒，

天台飄雨了

回到馮程的小閣樓里，外面下起了大雨，張文坐在床上，馮程燒起了水

（馮程）委屈你了，兜里沒錢，家裏只能用鍋燒水

（張文）看出來了，沙發都沒得坐，只能坐床上

馮程坐在床上，床板塌陷，兩人頭碰頭，收拾好床板，兩個人坐在地上

（馮程）我在青姐的家裏，找到他留給我的照片，我父母遇害的當天王大海就在現場，現在王大海死了，線索斷了，多一個人知道，可能事情就無法進行下去，這就是我的全部秘密

（張文）行啊，小子，想單獨行事，可你現在有什麼，靠誰呢

（馮程）靠你啊，都到我家裏來了，不能白坐我的床，白喝我的水吧

（張文）你腦瓜子早點開竅就好了，和你姐我還犟什麼犟

（馮程）你也大不了我多少

（張文）想讓我幫你，就得叫姐，走了，有線索我再來找你

馮程終於有了希望，張文離開，回到警局，徑直走進了局長辦公室

（局長張鋒）用你權利行事了？

（張文）什麼權利行事，我是見機行事

（局長張鋒）你給我乖一點，你爸生前就讓我認你做乾女兒，現在我就是你的第一安全責任人，和那個什麼馮程到天台上，萬一人家把你推下去怎麼辦

（張文）都已經調查好了，還有什麼可害怕的，我又不像那些貪生怕死的人

（局長張鋒）你又在諷刺誰?

（張文）本來就是的

（局長張鋒）對了，明天你弟弟回來，他約你吃個飯，一會兒就應該來電話了

（張文）張山?他不是還在讀醫學本科嗎？

（局長張鋒）人家今年都畢業了，不知道工作應聘上了沒，你明天和他吃飯幫我問問

張文接到張山的電話，和局長張鋒告了別，去了連鎖超市，然後到了馮程家樓下

（馮程）呦，常客呀

（張文）不知好歹，那，給你的寒舍買的電水壺，等我再來的時候，就別拿鍋燒水了，喝我一嘴的油

（馮程）也是，大小姐來了，也不能這麼磕磣

（張文）說正事，你不覺得王大海的死，應該另有原因嗎？

（馮程）你接着說，我聽你的

（張文）這前一個月買保險，這后一個月就死了，他能預知未來？

（馮程）醫院那邊怎麼說？

（張文）食物中毒還有心肌梗塞，導致的死亡

（馮程）他以前是和我說過，他有心臟病，不知道是這麼突然地就死了

（張文）醫院那邊已經安排火化了，骨灰也只有給王丁丁了，王大海上無老下面也只有個養子

（馮程）去看看王丁丁吧

張文開車，和馮程一同去了桃李私立醫院，張文在連鎖超市買了一籃水果，還有一個恐龍玩具。王丁丁坐在病床上，打着吊瓶，情緒很低落。

（張文和馮程）丁丁

（王丁丁）張文姐姐，還有你

（馮程）什麼叫還有你，我沒有名字嗎

（王丁丁）隨你們，反正我要被福利機構接走了

馮程看了看張文，張文也不知所措。一會兒護士送來王大海的骨灰罐，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王丁丁）可能下一個家庭就沒有毆打了吧，但是我都已經習慣我爹打我了

（張文）對了，丁丁我給你帶了個玩具

張文拿出在連鎖超市買的塑膠恐龍，傳給馮程讓他遞給王丁丁，王丁丁遲遲沒有伸手，馮程心裏有些生氣

（馮程）這是你姐姐的一片好意，還不拿着

這句話點燃了，王丁丁心裏面的委屈和悲憤

（王丁丁）你走，我都多大了，還玩什麼恐龍，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有，連姐姐都知道每天來看我，你呢，死到哪裏去了？

王丁丁一手奪過馮程手裏的玩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塑膠恐龍反彈到了桌上，王大海的骨灰罐子倒在地上碎了一地

（王丁丁）我不想被被人領養，我只有你了，老大

馮程看着眼前的小弟，彷彿小弟從被罵被打的年紀，突然長成了自己會做決定的少年

（馮程）拋下你幹什麼，我還要讓你做小弟呢

（王丁丁）那我就不生氣了

張文捂著嘴笑

（張文）你們兩個何必呢，這是出演一部醫院離別情景劇啊

張文拍了拍王丁丁的頭，接着拍了拍馮程的肩膀，找護士打掃了一下王大海的骨灰，張文看着散在地上的骨灰若有所思

（張文）馮程，你出來，我知道了，從骨灰里找線索

（馮程）我也是念過幾年書的，人體火化之後DNA全沒了，你難道還想運氣爆表，找到一個沒有破壞的DNA？

（張文）你傻呀，我說的是，從骨灰裏面找到他生前存在的東西

馮程用手摸了摸張文的額頭

（馮程）你沒發燒啊

（張文）哎呀，直接和你說，你不是說他之前心臟有問題，然後在這家醫院做了搭橋手術嘛，支架是不會變成灰的呀，我們去問火化遺體的工人啊

（馮程）聰明

張文跑到病房裏，把塑膠恐龍遞到王丁丁的手上

（張文）照顧好恐龍，它哭了回來就找你算賬，我和你哥哥出去辦點事，一會兒小李哥哥回來看你

（王丁丁）怎麼？你們兩要出去約會嗎？

（張文）什麼？你說什麼？哦，小李哥哥一會兒就來

張文開車兩人直奔火化場

（馮程）你好，我們找當時桃李醫院，送過來的一批火化的遺體，去世的人叫王大海

（火化場工人）沒有你說的這個人啊，肯定沒有

張文拿出警官證

（火化工人）哦，我們真的不太清楚，要不你們去問問經理吧，他那有全部記錄

張文，馮程找到經理

（經理）你好，警察同志，記錄都在這裏了

（張文）哦，麻煩你，幫我們找一下，當時火化王大海遺體的工人

（經理）沒問題，來人一下，幫警官找一下火化王大海的人

一個瘦小的婦女走進來

（婦女）你好，警官

（張文）你好，我們這次來是實地調查的，把你當天看到的全部和我說一下

張文打開手機錄音，揮手讓經理出去，並關閉攝像頭

（婦女）當天，原本是我在火化另一個人，臨時接到通知讓我去火化另一個人，那個就是王大海，火化完之後我看到火化板上有一些金屬，從位置上看應該是在死人的面部

（馮程）你確定?

（張文）怎麼會在面部，胸口的位置沒有？

（婦女）是的

（張文）之後呢？

婦女支支吾吾的，有心事

（馮程）大姐，我們這是在辦事，您就說的越詳細越好，以後有什麼事我們都可以幫您

（張文）是的，這關係到一件成年人死亡案件，請您慎重考慮

（婦女）接着一會兒，經理來找我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幹完這個月就走，火化這個人的事情不能說，要說也要含含糊糊的，你們千萬不要和經理說，我還要靠着這份工作養家餬口

（張文）您不要說養家餬口了，如果您不說，您有可能就是從犯

經理衝進辦公室，打破聊天，穿着防護服

（經理）對不住了各位，火化場里，來了一撥遺體，需要儘快火化，人手不夠，我都要加入戰鬥了

（婦女）我去幫忙

張文和馮程沒套上話，辦公室就剩他們兩人了，他們走到工人服裝間里，給婦女的柜子裏留下了地址和電話，就離開了火化場，兩人回到車上。

（馮程）兩個人都有問題，好不容易套上話，一看那個經理就不對

（張文）的確，先回警察局看看

張文啟動車，車子熄滅

（馮程）我下車看看

馮程環繞車子一周，上了車

（馮程）回不去嘍，不知道誰把車胎扎了個釘子，我去，你這油表上都沒油了

（張文）廢話，開這麼遠的路誰提前就把油加滿，況且情況緊急

（馮程）去火化場里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吧

張文馮程下車，走進火化場，他們找到婦女，讓婦女幫他們找找東西

（張文）不好意思啊，給你又添麻煩了，你們忙完了？怎麼不見你們經理？

（婦女）沒事，也沒有什麼可忙的，就是人員調度問題，經理出去了，我去給你找工具

張文和馮程修了一下午的車，夜幕降臨

（婦女）我看到你們給我留的信了，我想明天就辭職，回家看看孩子

（馮程）這麼突然？

（張文）那個經理不是讓你幹完這個月嗎?

（婦女）哦，我就是想家了，經理也讓回

（馮程）那你和我們一起回，剛好把你捎上，那今天晚上我們......

（婦女）捎上好，捎上好，你們就在員工宿舍睡吧，沒事的還有空房間

（馮程）那就說好了

婦女帶他們去了員工宿舍，安頓好，張文把馮程拉到樓道里

（張文）你是想今天晚上看看經理有沒有行動，然後保護人質，你小子學聰明了

（馮程）那也不看我跟着誰的，話說回來，中午在經理的桌上我看見婦女的資料了，她上有老下有小，怪不得能做人質，不像我沒牽沒掛的，世間萬物與我無關

（張文）也是，這樣看來，你是最不容易被抓到把柄的人，那也不用被保護咯。看來，你沒爹沒娘活的也挺好的啊，但是，王丁丁應該是你現在最牽掛的吧

馮程愣了一下

（馮程）當然，我小弟，不過也不用我牽掛，人家現在繼承那麼多錢，輕鬆度過餘生

（張文）你沒想過你自己的未來，以後等案子破了，我們終究要放下一切

（馮程）你怎麼和青姐一樣

（張文）我們都是女人啊，但是我是活着的，你也不打算找個女朋友

（馮程）......

（張文）太帥了？找不着?等案子完事兒了姐給你介紹

（馮程）你能不能有點志氣，案子都沒辦完，就你這個態度還當警察，我要睡了，修車都把我累得夠嗆

馮程走進一間宿舍，在門縫裏看着坐在樓梯上的張文，一會兒拿着外套出來。

馮程將外套蓋在張文的頭上。

（張文）給你姐好好披上，小兔崽子

（馮程）我不是怕姐姐腦袋凍壞了嘛，睡了

馮程逃進了宿舍里，張文沒打着馮程

桃李醫院裏，董事長的房間里來了一個男人

（董事長）怎麼，他們找來了?火化場的經理不是無所不能嗎？

（經理）但是這次是警察

（董事長）那就了結他們，還有，我放的線也應該收回來了，可別讓我等太久，最後顆粒無收

（經理）明白，這些年多虧有董事長醫院的補給，讓我這火化場生的火越來越大，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把他們解決掉

（董事長）有了你的赴湯蹈火，也就有了你妻女的快樂生活，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