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假如給我3天光明（上）
又是一年盛夏，上午巳時（9~10），鄉間小路上一輛轎車緩慢的行駛着。明日掛在半空，陽光照入車內打在男孩稚嫩的臉上，男孩閉着雙眼享受着暖陽帶來的溫度。
車內仍舊坐着三人，分別是一對尚年輕的夫妻，還有今年秋分就升入小學的莫銀樣。
車窗外的闊田野里扎滿綠油油的麥叢，像莫銀樣這樣的小孩若是往這茂盛的叢中一趴，怕是給大人一天的時間也難以尋得出。
再往裏是攀滿知了的高大闊葉林，自莫銀樣記事以來，每年的這個時候就總吵著要回來看爺爺，可能也有其他什麼原因，畢竟又有那個男孩子能拒絕，一棍下去蕊莖兩半的油菜花田。
又行了一會兒，田野里逐漸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莫銀樣只是微微伸了伸脖車子就立刻停了下來。聽完囑咐后，莫銀樣一下車就飛快地奔向田野里正在勞作的爺爺。
遠處看去，闊野中的黃土為底，高林的綠葉為景，蔚藍的天空為襯。
活在現在這個時代，這樣的風景實在為數不多。
一個大大的擁抱后，莫爺爺隨手將手中的種子撒入坑中，拍去手上的塵土隨即摸了摸口袋，只見幾張有些褶皺的紅鈔出現在莫爺爺的手中，抽出一張比較嶄新的就塞給莫銀樣。
「天熱，去鎮上買點冰棍吃，到家裏給我留個，回去繼續給你講故事聽。」
年幼的莫銀樣自然不知道，爺爺這麼說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曬著，更何況買個冰棍又怎花的了一百？莫銀樣一向很聽爺爺的話，說罷就沿着水泥路朝着鎮子的方向跑去。
走在路上，莫銀樣果真找了根趁手的棍子，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可憐的油菜花非要長在土裏……
伴隨着鳥兒歡快的叫聲，莫銀樣一路上幾乎是兩步一跳，手中的木棍甚至耍出了花樣。儘管亂砍人家油菜花是件不道德的事，但卵足勁揮動武器，看着整齊劃一的切口的確有種天下無雙，唯我獨尊的強者既視感。
不禁回想起上次爺爺講的故事情節，繼去到充滿魔法的世界，逐漸接受了事實后不斷的修鍊，獵妖。
雖然廝殺的過程只是幾個嘆氣與揮手，但憑藉豐富的想像力，莫銀樣也能腦補出當時戰鬥中力挽狂瀾的場面。唯一不足的就是每每講到高潮時，爺爺總會戛然而止，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大蟲，我……我對不起你們……」
……
「阿黃~」
「咻！」
拐角處視野盲區突然傳來一道驚恐的叫聲，嚇住了渾然不知的莫銀樣。
｜д?′)!!快步上前，感覺到闖禍的莫銀樣立刻將手中的棍子丟掉。
只見一個年齡與莫銀樣相仿，面容憔悴身穿紫色連衣裙的的女孩歪坐在地面上，懷中緊抱着一件用布包裹的飯盒。眼裏噙著淚花，委屈的樣子似乎再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哭出聲來。
「你……沒事吧？」
起初莫銀樣聲音不算大，對此女孩不過是仍舊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嘴中不停呼喚著阿黃這個名字。見女孩怪異的行為，莫銀樣挪了幾步打算繞過這個奇怪的傢伙。
離近了些，女孩的五官終於落入莫銀樣的眼中，紅潤的嘴唇配上立體上翹的鼻樑，白皙的肌膚以及微微發青的臉色，盯着看上片刻竟有些出神。甚至還未對視，那迷人的睫毛與雙眼皮讓莫銀樣第一次對異性產生濃厚的興趣。
挪至距離女孩最近的位置，隨着輕輕地腳步落地聲響起，
女孩兒突然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將臉面向了莫銀樣的位置，儘管滿臉寫着恐懼但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句：「誰在哪？」
莫銀樣被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一愣，不經意間與女孩對視，女孩的眼睛更是讓莫銀樣直接怔住。
空洞，眼神單調到只能用這兩個字形容。單從這雙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平靜卻不清澈。瞳孔深處有種說不出的渾濁，就連眼前如此絢麗的曠野，在這面「鏡子」前也變得淡然失色。
「盲人？」
莫銀樣心中自問，答案顯而易見莫銀樣卻有幾分難以置信，這個世上竟真的還有身體缺陷的人。
年幼無知的莫銀樣自然不知人造器官的昂貴，對於普通家庭，即便傾盡所有積蓄怕也不一定買的到。gc主義就一定能做到各取所需嗎？世界上身體有缺陷的不在少數，而情願把完好器官捐贈出來的又有多少？社會主義確實可以給予所有百姓幫助，至於何時誰又說得准。二十歲？三十歲……
出於強烈的好奇心，莫銀樣深吸一口氣，又重複了剛才因為聲小而可能被「忽視」的一句話：「你沒事吧？」
女孩剛要張口，正前方不遠處的油菜花叢中傳來一陣狂吠。想起女孩口中呼喚的名字，可能就是此時正在叢中狂吠而不見影的阿黃，莫銀樣又撿起剛才丟棄的棍子，二話不說就將前方礙眼的油菜花斬斷。
揮了幾下視野敞亮許多，卻不料再一次打草驚蛇，只不過這次是一條貨真價實的蛇！
「呷呷呷！！！！！」
受驚的怪蛇張開血盆大口，似在警告著面前自尋死路的導盲犬。不過這條蛇着實怪異，鱗片金煌就連瞳孔也是邪異的金褐色，貌似擁有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蛇血統。
細看大約兩米的身軀遍佈着數不清的傷口，也許正是傷口散發出的血腥味引起了阿黃的警惕。不管什麼原因，如果真打起來阿黃必死無疑，想要幫助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就必須阻止阿黃衝動的行為。
可到底該怎麼做？
望了眼柔弱不堪的女孩，一個點子從莫銀樣腦海中一閃而過。
先不說管不管用，抱一下又吃不了什麼虧！
只見下秒，莫銀樣直接摟着女孩的腰就將她抱了起來，同樣受驚的女孩兒也大叫了一聲並且瘋狂地掙扎著。
很快咄咄逼「蛇」的阿黃豎起耳朵，盯向了兩人的方向，看見好像是發出求救的主人，阿黃箭一般的衝刺過來。
我雖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汪汪汪！！！」
狗吠聲越來越近，儘管阿黃的體型算不上太大，但對於身心只有六七歲的小孩兒還是極具危險性的。即便如此莫銀樣將女孩兒扶穩后，為了不讓她再次跌倒一隻手緊握着她纖細的手臂，一個跨步擋在了女孩兒身前。
「別怕，我就在你前面。」
說着這句話莫銀樣的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顫抖，在阿黃欲躍起撲咬時，出於恐懼莫銀樣只是緊閉上雙眼，將胳膊護在身前。也許看不到滿嘴尖牙的「大」犬能給予莫銀樣些許勇氣。
「噓！~~~~~」
「嘶！」
一陣刺耳的哨聲響起，僅在某個惶恐的剎那間，餘光彷彿看到了已經騰地而起的阿黃，正呲著尖牙……
停在了半空！
再次睜開雙眼阿黃只是坐在地上，一副等待着發起攻擊命令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危險程度更高一籌的怪蛇，好在這條貌似受了重傷怪蛇，在莫銀樣看向它的時候已經轉頭離開。
哨聲的源頭也是一位尚年輕的男子，看相貌歲數應與莫銀樣父母的年齡差不了多少。男子胸前掛着一條紅色的哨子，身材很健碩手中拿着把鋤頭，應該是剛從地里回來，走近后第一件事就是做口令讓阿黃回家。
得到口令的阿黃顯然有些不甘，但畢竟是主人的命令，何況剛才滯停在半空的瞬間，讓狗子一時間對這個世界又有了新的認知。
阿黃自然不知道剛才無形的力量來自何處。
而莫銀樣清楚這是個講科學的世界，至於剛才的那一幕都全當作錯覺。
……
了解情況后男子也不把莫銀樣當小孩兒看，畢竟這個年齡有這般勇氣實屬難得。說明了身份便牽着女孩兒的手，領着莫銀樣一起繼續朝鎮子的方向走。
男子正是女孩的父親慕江，一路上慕江說了不少關於女孩的事。女孩兒名叫慕雲霏，因為缺陷病的緣故慕雲霏三歲的時候就徹底失去了視力。
慕江的出現不是巧合，自失去視力后慕雲霏除了家附近就沒去過任何地方，今天破例在母親的囑咐下以及阿黃的牽引下來給父親送飯。慕江也是不久前接到雲霏要來給自己送飯的消息，就匆匆趕過來接。出於自信慕雲霏的母親護送至村口就不在跟了，顯然這不到半公里的距離還是太困難了。
果不其然，在還沒到鎮口的地方就遇見了一名看起來心急如焚的女子。
「送到了就立刻打電話給我啊，你知道當我看到阿黃自己溜達回來那會兒我有多崩潰嗎！」
此時訓話的正是慕雲霏的母親祝玉，跟在其身後的阿黃一臉無辜，顯然已經被訓斥過了一遍。
祝玉了解完具體情況后對莫銀樣那是格外的親切，見小小年紀就勇氣可嘉，長得乾淨的小男孩兒那是喜歡的不得了，當即就要求莫銀樣留下來吃個午飯，絕對沒有什麼童養夫的心思。
看着面無表情的慕雲霏，儘管有些好奇但對於性子皮些的莫銀樣覺得需要收斂，還是不大自在果斷找理由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