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大理寺卿狄仁傑之豫州大案—下

看着還想詭言狡辯的王鈞，狄仁傑看了一眼四周看熱鬧的百姓道：「來啊，將這幫犯案罪官給本欽差押送南門菜市口。」

「本欽差要在那裏，召開全民公審大會。」

隨同狄仁傑前來的欽差大隊，立刻齊聲領命道：「是，我等謹遵欽差大令。」

隨後，金槍衛的士兵們。押解著那些犯案官吏，進了北城門后一路朝着南門菜市口走去。

這一路上，沿途擠滿了大量的圍觀百姓。

整個太丘縣城，擁有兩萬餘戶、常住人口達到：九萬七千餘人。

在豫州沛國郡，也算是一個人口大縣了。

如今很多人聽聞，新來的欽差大臣把知縣王鈞等人給抓了。立刻都跑來北城門這裏看熱鬧，大家都十分的痛恨知縣王鈞。

如今看到他被抓了，那些幫着一起作惡多端的爪牙也被抓了。百姓們個個都是叫好聲一片，稱讚朝廷終於派來了一位青天大老爺。

而且還是能夠為他們老百姓申冤做主的青天大老爺，當今陛下沒有忘記他們這些居住在太丘縣的老百姓。

而騎在馬上當先而行的狄仁傑，此時還是感到有些不太真實。

堂堂一縣府衙，參與貪污者居然接近滿員。

看看如今的太丘縣衙，登記在冊的官員、撰吏和衙役總計一百零五人。

而參與到王鈞貪污大案，助紂為虐、共同貪腐的居然多達九十三人。僅僅十二人因為堅守自己作為公職人員的底線，才堅決沒有參與到王鈞的貪腐大案之中。

但他們也負有失責之罪，就因為不敢得罪上官。怕被打擊報復，而沒有及時的檢舉揭發。

但此乃人之常情，不能過多的苛責他們。但略施予懲戒，還是有必要的。

王鈞被新來的欽差大臣逮捕，並且在城南菜市口召開公審大會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太丘縣，得到消息的百姓們。扶老攜幼的如同潮水一般，直奔城南菜市口而去。

很多老百姓一邊走，一邊議論著：「哈哈，官府總算把那個王扒皮給抓起來了。這些年王扒皮在咱們太丘縣，可算是壞事做盡了。」

「沒錯的，這個王扒皮。不僅咱太丘衙門裏的人個頂個的壞，就連他的老婆孩子也都是作惡多端。」

「這位兄弟說的沒錯，我鄰居陳老祥去給他們家送柴火。就因為不小心弄髒了那王扒皮家婆娘的衣服，愣是被他的家丁抓住。」

「狠狠的打了六十大板，可憐陳老祥五十多歲的人。這一通大板子挨下來，命也去了半條啊。」

「沒錯，還有他那大兒子。還強搶了城外李家村村民李三才的老婆，真是喪盡天良。他家那小兒子，也是打小不學好。」

「成天帶着幾個家丁，在大街上白吃白喝白拿。遇到不順他意的，還指揮手下家丁按著人家暴打一頓。」

「對、對，對，最可惡的是王扒皮家的寶貝女兒。聽說也是心如蛇蠍的女人，手下的婢女要是一不如她的意。也是隨時鞭打，聽說已經活活打死過兩個婢女了。」

「他們一家人壞，太丘縣衙的那幫孫子更壞。講良心話，除了少數幾個正直一點的。其他人都不是什麼好鳥，幫着那王扒皮壞事做盡。」

「你們說新來的這位欽差大臣，能不能治得了那王扒皮的罪？」

「我覺得能，我聽人說過。朝廷派出來巡撫各地的官員，最低也是一個四品官。就王扒皮那點芝麻小官，人家欽差大臣能怕了他嗎？」

「我倒是覺得不一定，人家王扒皮也是上頭有人的。我聽一個縣衙里的人說，他家還有兩個堂哥在朝廷里當大官。」

「這些當官的都講究一個：花花轎子、人抬人，說不定這次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百姓們如數家珍一般的說着王鈞一家及太丘官吏們所犯下的罪惡，大家心裏都是恨的咬牙切齒。

太丘縣的百姓也很關心這次來了一個欽差大臣，能不能把王鈞等人從嚴治罪。

畢竟很多人都知道，王鈞家裏的背景不簡單。怕這次來的欽差大臣不敢真得罪了人家王鈞，只是做個樣子罷了。

狄仁傑到達城南菜市口后，早就有太丘縣國民衛戍軍先一步到達這裏。搭建好了公審台，也早就做好了公審現場的守備工作。

太丘縣國民衛戍軍，編製有八個步兵百戶和兩個騎兵百戶。指揮官乃是武軒王典韋的老部下，來這裏任職也是得到了上頭的提拔。

這次狄仁傑來到太丘縣，得到消息的典韋。也是給自己的這個老部下，寫了一封信。讓他配合好狄仁傑的工作，還明確告訴他。

如果他敢參與到貪腐大案中，那作為曾經的老上司。一定會親手清理門戶，絕不講任何私情。

而典韋的這個老部下，在收到來自老上司的信件后。立刻回信表明心意，答應典韋會配合好狄仁傑的工作。

同時他也向自己的老上司做了保證，如果自己參與了貪腐大案。不用老上司親自動刀，他自己先一刀抹了脖子。免得給自己曾經的老上司，丟臉抹黑、引人詬病。

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老兵，典韋還是很信任自己的這位老部下。

為人剛正不阿，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

狄仁傑率領欽差衛隊來到菜市口的時候，守備校尉鍾彬帶着兩名親兵走上前來。先是親自扶著狄仁傑下馬，然後對着狄仁傑躬身行禮道：「末將鍾彬，見過欽差大人。」

從官銜品秩上說，鍾彬乃是妥妥的朝廷正六品武官。又因為大漢律令規定，軍隊不得干涉地方政務。

所以，鍾彬雖然也不爽王鈞的所作所為很久了。但軍隊不得干涉地方政務，乃是鐵律一條。

因此，對於王鈞的所作所為。他鐘彬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如今朝廷那裏，總算派下來了一位欽差大臣。還是正三品大理寺卿、正二品御前巡撫，以極善斷案聞名天下的狄仁傑。

這讓鍾彬打心眼裏明白，這個王扒皮算是要倒大霉了。

如果是其他的巡撫大臣來處理王鈞的貪腐大案，可能或多或少還得顧慮一下王鈞背後的太原王家。

但如果來的是狄仁傑，那王鈞這次必死無疑。

狄仁傑作為陛下的親信之人，還兼任有從二品龍淵閣參知政事的實職。就這職務而言，放在過去就是妥妥的朝廷丞相之位。

一朝丞相親自來豫州訪查貪腐大案，可以說這件事已經被皇帝知道了。他來這裏辦案，所有的處理意見。

也是代表了皇帝對於這起貪腐案件的態度，都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就他王鈞乾的那些事，皇帝一定會要求欽差大臣從嚴處理。如此這般的話，王鈞是絕無活下來的可能。

狄仁傑看了一眼鍾彬，笑着拱手回禮道：「鍾將軍辛苦了，今日之事還要拜託你從旁聽審啊！」

狄仁傑提出的要求，乃是朝廷規制。鍾彬也是知道的，於是立刻點頭領命道：「是，末將謹遵欽差大令。」

很快，巡撫狄仁傑、隨行而來的巡檢部從四品豫州司主事、太丘縣國民衛戍軍守備校尉鍾彬及張環、李虎等人。

走上公審台，準備公審王鈞等人犯下的大案。

狄仁傑一拍驚堂木，看着王鈞道：「下跪的可是太丘知縣王鈞啊？」

略有些心虛的王鈞，強制鎮定后。立刻回話道：「是，下官正是太丘知縣王鈞。」

狄仁傑拿起卷宗，直接開口問罪道：「興武五年八月十三日，你強佔城內布商孫喜的店鋪。」

「孫喜不願意給，遂於八月十六日夜。派出十二名親信衙役，潛入孫喜位於南皮街的居所中，殘忍殺害了他一家九口人。」

「王鈞，你可知罪嗎？」

一聽狄仁傑提到這件事，王鈞的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但沒有表現的太過慌亂，而是強言詭辯道：「大人，下官冤枉啊！」

「您說的這件事，下官壓根就沒做過。不知您是聽了何人所言，就誤會了是下官所為。」

看着爛言狡辯的王鈞，狄仁傑冷笑一聲道：「哦，是嗎？」

那這件發生於八月二十九日的案件，你也是不知道的了。

「那程永乃是太丘縣衙役三色子枉殺，下官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

情急之下的王鈞，脫口而出這句話后。狄仁傑立時冷哼道：「哦，我可沒說發生於八月二十九日的是這起案件。」

「你就已經不打自招了，看來你是知道很多事情的啊！」

一聽狄仁傑這麼說，王鈞立刻有些後悔剛才大嘴一張說錯話了。

不過王鈞還是死扛着說道：「這件事卑職也是不久前道聽途說的，還沒收集到真實有效的證據。」

看着不知悔改的王鈞，狄仁傑也不算繼續玩下去了。於是笑着開口問道：「王大人，你知道錦衣衛嗎？」

面對狄仁傑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王鈞立刻回話道：「微臣從族兄那裏聽說過一二，他們乃是陛下的御前親衛。」

「更是對外號稱：錦衣天下，無所遁形，不知大人為何要說起他們。」

對於王鈞的問話，狄仁傑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道：「放肆，就憑你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也敢在公審大會上出言發問，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現在是本官在公審和你有關的貪腐大案，你要做的就是回答本官的問題。而不是在這裏強言詭辯，拒不交代犯罪事實。」

被狄仁傑這一聲呵斥之後，王鈞趕緊點頭道：「是、是、是，下官明白。」

看着已經有些心慌意亂的王鈞，狄仁傑繼續開口道：「既然你知道錦衣衛，那你一定清楚的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麼的，背後又是有誰為他們撐腰的。」

「本官手裏的這些犯罪證據，都是他們收集好了以後。交予本官的，你不承認沒有關係。但我要告訴你，今天本可以不用召開公審大會。」

「就你犯得那些罪，我可以直接將你就地處決。並且按照我大漢律令，夷滅你的三族。」

「所以，王鈞。本官勸你還是不要繼續強言詭辯了，將你所犯之事全都給交代清楚吧。」

聽着狄仁傑的話語，也知道錦衣衛確實有那個能耐。嘆息了幾聲之後的王鈞，抬起頭對着狄仁傑回話道：「對於所犯之罪，下官一定實說。」中文網

看了一眼軟下去的王鈞，狄仁傑淡淡的開口道：「你說的話，最好是本官想要聽的。」

隨後，王鈞不再隱瞞。而是將自己所犯之事和盤托出，不敢再有一點隱瞞。

王鈞雖然貪，但也不是傻子。

他所犯下的罪過，如果被錦衣衛插手調查了。那就意味着，當今陛下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如今又是派了狄仁傑這位正三品大理寺卿，作為巡撫大臣來豫州訪查、整飭吏治。

對於他而言，已經明擺着一件事情。興武帝劉文浩，已經知道了他所犯下的所有罪過。而他在朝廷里的兩位遠房堂兄，也一定不會幫自己說話的。

既然已經如此，還不如坦白所有犯下的罪過呢。

等王鈞及其家人、僚屬，把自己所犯下的罪過。全都交代清楚后，時間已是過去了足足兩個多時辰。

這些人交代出來的事情，狄仁傑對照了一下錦衣衛送來的卷宗。發現無一遺漏后，當即宣判道：「本官狄仁傑，奉聖命巡撫豫州、訪查王鈞等人的貪腐大案。」

「今，本官在此宣判。」

「對王鈞及其家人所犯之罪，按我朝律令規定。沒收其所有房產、田地和商鋪，屬於非法強佔的。一律歸還於民，屬於他個人原本私有的一律充公上繳。」

「王鈞本人所犯之罪，十惡不赦、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今依大漢律令判其：剝皮實草，興武六年六月二十九日午時正式行刑。」

「其家人所犯之罪，按照大漢律令。該當夷滅三族，也定在六月二十九日午時正式執行。」

「太丘縣衙官吏，所犯之罪甚是令人心驚。本官依照大漢律令，做出以下判決。」

「三色子、柳二蛋、吳二順等七十二人，斬立決、即刻執行。」

「李燴、朱郃等二十人，勞動改造七年、監禁十二年。」

「此判決，登記入簿、無需再審。」

隨着狄仁傑，擲地有聲的宣判完畢后。

公審大會的現場，立刻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喝彩聲。

一些有親戚朋友，被王鈞等人害死的百姓。

更是跪地大哭，直呼：老天爺開眼了，王扒皮終於完蛋了。欽差大人為你們做主了，足以告慰你們屈死的冤魂了。

看着百姓們齊呼叫好，狄仁傑覺得。

這才是百姓們發出的最強聲音，似王鈞這等貪官污吏。已經欺壓他們太久了，如今終於得到了宣洩。

自己這位欽差大臣，也算是不負吾皇陛下的信任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