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動手術割犄角
「你現在還願意救他嗎？」老人家試探。
涼酥支支吾吾的低下頭：「我、我……師父，我割掉犄角後會死掉嗎？」
她不想死。
以前不知道死亡是什麼，不怕死，現在是捨不得死，捨不得師父寧燃和其他組織成員，以及慕南城和唐媽。
老者語氣肯定：「不會。」
「那我願意割下來救人！」涼酥狠狠鬆口氣：「這樣就兩全其美了不是么？我記得師父說過，共贏是最好的結局。」
對她來說是的。
對老人家來說只有損失：「酥酥，你可知道，犄角是你的能量之源。一旦失去犄角，也就意味着你將失去鮫龍基因帶來的所有溢出，重新變成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人類。」
當人不好嗎？
涼酥對這兩年的人類生活非常滿意，眸光明媚：「回歸本源挺好的，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我，我不介意它以另外一種形式還回去。」
「你真的想好了？」
「嗯！」
面對乖徒兒斬釘截鐵的回答，老人家笑不出來，一顆心一點點沉入海底非常不是滋味。
回到實驗台邊，抬手，用膠頭滴管吸取幾滴藥液放入器皿中反應。
做好后長長的嘆口氣。
「就當是為師撒謊騙了你，不願意幫你救人。」
說得好好的突然變卦，涼酥腮氣得幫子鼓起來，拽住男人的胳膊不給走，追問：「為什麼？師父說過，救人一命是極大的功德。」jj.br>
「酥酥。」
老人家撥開小姑娘，抬頭摘下高挺鼻樑上的護目鏡，露出一雙滄桑而明亮的眼眸。
也不隱藏自己的私心。
「你是一個極為罕見的科學奇迹，通過你，科學家和生物學家可以研究出很有有意義的東西。所帶來價值，對整個世界，乃至整個人類都會是歷史性的突破。而不是，傾盡所有隻為救活一個資本家的兒子，那太狹隘且不值，對不起你這些年受的苦，是暴殄天珍。」
師父難得說這麼多話。
可是，沒有一句話是涼酥愛聽的，淺淺的燦爛笑容泛起絲絲冷意：「原來，我在師父眼裏就是一個樣本……」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老人家辯解：「有師父在，那些研究不會損害你絲毫髮膚。」
「難道我連支配自己身體的權利都沒有嗎？」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你擁有蛟龍基因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你此生不再普通。」
越說越生澀難聽。
涼酥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師父很厲害，這麼快就能幫她想出辦法救人。
沒想到被慕南城猜對了，師父只是為了騙她回來……
為什麼人都這樣？
當初慕家養着她是為了抽她的血，現在發現師父也是為了她的身體……
他們到底把她當做什麼？
好噁心！
涼酥煩躁的抓弄頭髮，浸染悲傷和失望的眼淚不自覺滑落面頰。
可惜這裏沒有慕南城和唐媽，再哭，都沒人哄她。
抬手抹掉眼淚。
垂下胳膊，重重的吐口氣。
「師父，我希望您明白，那條路不是我選的。我被迫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流落荒野，長出犄角，當了十幾年野人。現在有機會讓我做回普通人，還能救聞哥哥，我真的很高興。您為什麼非要用這些大道理壓我呢？我沒讀過幾年書，粗鄙不堪，素養也不高，對什麼人類和科學的偉大進程不感興趣，我只想好好生活，這有錯嗎？」
時光荏苒。
兩年前說話磕磕絆絆、詞不達意的小丫頭，已經學會維護自己的利益。
老者愧疚的低下頭嘆息：「你沒錯，錯在我私慾太重……」
雙手摁住女孩肩膀。
「酥酥，你是一枚瑰寶，潛藏着無窮無盡的奇迹，能迸發出巨大的能量推動科學前進，相信師父一次好嗎？乖乖留下來，和這兩年裏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訓練、執行任務，不用去操心那些與你無關的人，更不用管他們的死活。你要明白，他們是權貴，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呵。
涼酥唇瓣鬆動輕嗤。
又被慕南城猜中了，師父不僅騙她回來，還不願意放她離開，怪不得分別時慕南城百般叮囑……
沉寂。
死一般的安靜。
涼酥沒答應也沒有拒絕，漸漸從暴躁中冷靜下來，深呼吸，推開人，再次確認：「師父真的不願意幫我？」
老人固執己見：「酥酥，凡事要平衡利弊，人類科學的進程遠遠比一個人的苟活要重要。」
那就沒得談了。
兩年師徒情終是泡沫，經不起風雨，一戳就破。
涼酥失望透頂，一路的心花怒放演變成心灰意冷。
「我不想做的事情，您攔不住我。」
老人猛然睜大眼：「你想離開我？」
涼酥當然想離開：「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平安回去，就一定要做到。帝都，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又清楚的明白，
以師父在組織里的地位，只要師父想攔她，她插上翅膀都逃不出去……
只好選擇談判。
涼酥後退幾步拉出安全距離：「只要師父願意幫我忙，割下來的兩隻犄角，一隻用來治療聞哥哥，另一隻送給師父做科學研究。如果師父覺得這樣還不夠，以後每年，我都會定期過來獻血，供您做實驗研究使用。」
「我跟你說過，你失去犄角就是一個普通人，到那時，你的血液和尋常人無異，沒有半點研究價值。就算抽，也是在割掉犄角之前抽，但是那樣又能抽多少？」
冷冰冰的話砸過來。
語氣輕緩，卻砸得涼酥臉疼，心更疼，喉嚨哽咽：「你還是個人嗎？眼裏只有價值，沒有半點對我的不舍，好像過去兩年對我的好都是裝出來的……」
老人冷漠：「孩子，科學是冰冷且理智的。」
「不。」涼酥紅着眼睛搖頭：「是你的心冷，虧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好人！」
實驗器皿里的藍色液體煮沸，咕嚕嚕的泡水泡，一隻只絢爛幾秒便破裂消失，隨即冒出新水泡，一茬接一茬。
空氣中有奇怪的味道。
涼酥聞到了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麼，這個是實驗室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味道，不足為奇。
一咬牙狠狠心。
「好！那就在割掉犄角之前抽，您隨便抽，給我留條命就行，就當……報答您這兩年對我的照顧。以後，我們之間兩不相欠。」
欲劃清界限的言語刺激到老人，手抓緊試驗台，望着器皿中沸騰的液體發獃。
「為什麼要逼我呢？酥酥，我從來沒想過害你，你為什麼要為了幾個陌生人而離開我，太傻，你太好騙了……」
涼酥已經聽不進去，擼起衣袖露出白皙肌膚：「麻煩你現在就抽，抽完就動手術割犄角，我趕時間。」
老人側目望去。
少女堅定又清冷的漂亮小臉，在長時間聞到氣味后，一點點松垮，最後眼前一黑暈倒下去失去意識……
「酥酥。」
老人衝過去扶住人。
「看，你即便百毒不侵也抵不過科學的進度，還是能被迷暈。」
如獲至寶般的打橫抱起人，走進實驗室深處。
「我說過，外面很危險，乖乖呆在我身邊才安全。我們，一定會成為世界上科學成就最大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