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之敵

一世之敵

正在暗自苦惱的田單尚未發現。隔壁桌的姬職正神色複雜地盯著他呢。

剛才聽到田單這個名字時,姬職心中就掀起了驚濤駭浪。甚至於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想衝上去掐死這個臭小子。

在原本的歷史上,燕昭王卧薪嘗膽,奮發圖強。

足足苦等了30年,最後在名將樂毅和五國聯軍的幫助下,才實現了覆滅齊國的壯志,為燕國報了血海深仇。齊國國土被燕國吞併,燕國版圖盛極一時,整個渤海都成為了他的內海。然而最後正是這個叫田單的小子,用一個火牛陣把他一生功績全部清零。

姬職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暗暗告誡自己,衝動是魔鬼。自己尚未開局,不能因為這個小子提前結局了。

想到這姬職拂了拂衣袖,走過去跪坐在田單對面的蒲團上。田單此刻正為怎麼善後而苦惱不已。對他的到來渾然不知。猛一抬頭,才突然發現對面有一個劍眉星目的傢伙正在玩味的打量著自己。田單猝不及防,略帶緊張的問道:「兄台,有事?」

姬職眯眼一笑道:「剛才聽閣下一番高論。深以為然,過來討教一番,可否?」

田單剛才被田康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估計日後回去,齊國權貴們也會指責他胡說八道。現在聽說有人居然認可他的說法,畢竟是少年心性,不禁大喜過望:「賜教不敢,兄台有話不妨請講。」

姬職開口道:「兄台方才說齊國有諸多不足。那齊國何以成為天下數一數二的強國?鄒忌變法若不足道。那齊威王又如何在馬陵、桂陵兩戰斬獲魏國霸業?

當今齊王繼位之後,又任用名將匡章在觀澤之戰打破商君變法之後秦軍不可戰勝的神話。若無此戰,恐怕公孫先生也無法振臂一呼,六國雲集吧?更遑論數月之前,齊國僅53天便吞滅燕國。齊之兵威播於天下,列國側目,莫敢爭鋒。正是鼎盛之時,何來滅國之患?」

田單得意地大笑道:「兄台之言謬矣。閣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昔日齊威王在位,能在馬陵、桂陵兩戰勝魏。非齊國強於魏國,實孫臏勝於龐涓。此乃謀勝,而非戰勝,更非國勝。君可見齊技擊曾正面打敗魏武卒?君不見齊能敗魏卻不能取而代之嗎?

至於閣下所說的觀澤之戰。正是家師所為,亦是謀勝而非國勝。家師曾言,若非秦國盟友魏國私通齊軍臨陣倒戈。勝負之數,恐難言說。」

姬職眼中精光一閃。能有這番見識,這小子定是歷史上的田單無疑了。

姬職拱了拱手道:「足下高論!敢問齊國吞燕,成敗幾何?」

田單略作思索,正色道:「齊國吞燕,必敗無疑。」

姬職略帶玩味的說道:「何以見得?方才足下說,尊師乃是匡章將軍。莫非足下以為尊師守不住燕國?」

田單平生最是敬重老師,見他拿自己的師傅出來說事,頓時就不高興了:「家師天下名將,區區燕國,何足道哉?然齊軍乃募集而來的技擊之士,此輩貪財好利,不尊軍法,不服管束,實乃亡國之兵。拜他們所賜,燕人離心,列國不恥。齊國之敗,非戰之罪也。如今三晉雖有心干涉,卻不敢輕舉妄動。何也?所忌憚者無外乎家師。若無家師,恐趙王已入薊城矣!」

姬職見這小子一副好鬥公雞的模樣,連忙賠禮道:「是在下唐突了,冒犯了匡章將軍。」田單聞言,臉色果然緩和了下來。

姬職接著問:「方才閣下所言,齊國有內憂。不知齊國外患何在?」

田單回答:「齊國大患在於燕趙。」

姬職裝出一臉驚訝問道:「燕國幾近覆滅,趙國受困於中山。齊國最大的外患難道不是淮北的楚國嗎?」

田單搖了搖頭道:「楚國雖強,奈何楚王昏庸,難成心腹之患。反觀趙國則不然,趙國雖弱,然趙王有雄才,中山蠻夷必為其所並。趙國必將得志於天下,此齊之大患也。

至於燕國,大爭之世你死我活,齊國無愧於燕國,卻有負於燕人。齊國欠下血海深仇太重,無論何人繼位此仇必報。故,單適才所言,齊王此舉是在給自己招來亡國之禍呀。先生如此關注齊國,敢問高姓大名?」

姬職聞言,也不藏著掖著:「在下姬職。」

聞言,田單的屁股如同裝了彈簧一樣,猛地站了起來。那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姬職看了良久,方才又重新坐了下來。仍不死心的問了一句:「公子職?」姬職答道:「燕人,姬職。」

姬職的回答擊碎了田單心中最後一絲僥倖。田單心中不由得苦笑連連:「吾見臨淄城破之日矣!」

隨即又一臉堅毅的盯著姬職問道:「君欲復仇齊國乎?」

姬職毫不躲閃地與之對視:「在其位,謀其政。」

兩人對視良久,誰也不肯退讓。旋即又相對大笑。

田單一臉豪氣告訴姬職:「昔日申包胥曾對好友伍子胥言:君能滅楚,我亦能興楚。今日單亦對閣下放言:君能滅齊,我亦能復齊。」

姬職聞言,又是一笑。舉起手中酒杯,田單亦拿起桌上酒爵,王圖霸業,家國恩仇盡在不言中,兩人仰頭一飲而盡。

喝罷杯中酒。姬職看了一眼對面這個可能因為第一次喝酒臉色憋得通紅卻強行忍著的小傢伙。不得不說,他是真喜歡上了這個小夥子。這大概就是英雄相惜吧!哪怕他們未來是註定的敵人。

接下來,兩人又就中原局勢,列國君王,諸侯內政進行了一番點評。一見如故的少年們相談甚歡,天南地北聊的不亦樂乎,直至大醉而歸。

天宣棋館發生的事自然瞞不過韓語的耳目。她此時正看著侍女雪遞上來的情報:「田單?星沉府關注過這個人的情況嗎?」

侍女雪:「之前的情報並未有此人的存檔,情報顯示此人並未顯露過才華。當初之所以引起匡章的注意。無非是在稷下學宮反駁了孟子的性善說。」

韓語臉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此人非等閑可比,齊若重用此人可保半世無憂。既然人家之前名聲不顯,那就吩咐下去命我們在齊國的人幫他把今天這番高論宣傳一下吧。」

侍女雪應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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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霸業之燕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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