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第192章

1932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聞言,遲衡的心都熔了,所有的猜想消散開來,燕行還是那麼坦誠。遲衡將燕行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笑道:「要不是戰事所限我早就回來了。」

「我不喜歡打戰。」

柳風拂過燕行的長發,他的面容是從未有過的嚴肅。遲衡無奈,勉強調侃道:「要不,我辭去大將軍之職,從此與你紅塵笑走,天涯踏遍,卿卿我我過一生。」

「你不會,舍不下,也不可能舍下。」

遲衡閉嘴不言。

「遲衡,我們之間總是無話可說,時間一長,會覺得相處很無聊。」

遲衡皺眉。

停頓了一會兒燕行輕輕地說:「而且,你心裏有別人!」

遲衡面色鐵青,霍然起身:「為什麼忽然說這些?誰的以前能像白水一樣?就算我心裏……我在你面前提過嗎?而且,他都死了,你還要在意嗎?」

「他喜歡的東西你記得太清楚,我很嫉妒。」

「他先來,你後到,這我能改變得了嗎?喜歡過什麼,已經不可更改,不由自主。要不要拿你的劍把我的以前削得乾乾淨淨呢!」遲衡慘然一笑。從沒有在燕行面前提起過他,甚至不願意再提起他,以前的傷口慢慢癒合然後深深埋在心底就行了,為什麼燕行今天忽然提起這些傷疤呢。

燕行沉默。

遲衡上前將他擁住,難受地說:「燕行,你到底想說什麼?」

燕行移開目光:「你我之間,志不同,道不合。」

「從青竹寺開始你就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甚至在苦茲,在炻州,在靈城……可你從來沒說過志不同道不合的話。」遲衡臉色肅穆,從一見面,燕行不是拒絕,就是僵硬的指責,他到底是想怎麼樣。

燕行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決心一樣冷冷地說:「你每次見了我都只做這一件事,在你眼裏,我就是你發泄的工具?」

遲衡暴怒:「你|他|媽什麼話!」

「……」

「你都胡想什麼呀!我強迫過你嗎?我從來沒有強迫你做什麼,即使是這種事情我也並沒有說不顧你的想法!你以前還說過,和我即使只做那種事情也很開心的。現在告訴我不願意,你讓我……你要覺得做得太多,可以直接告訴我,今天忽然發難這不是很莫名其妙嗎?燕行,到底怎麼回事?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嗎?」遲衡握緊了拳頭,似乎回到濘州,燕行不再像從前了!

燕行終於直視遲衡的眼睛:「我變心了!」

變心了!

「你說什麼?」遲衡的心口被撕了一下,如鞭子狠狠鞭過心尖一樣,他難以置信地望着燕行。

「在你離開的日子,我喜歡上了玄赤。對不起,遲衡!」

燕行說得飛快,但目光是那麼堅定。

遲衡全身的血液凍住了,臉色鐵青,握緊了拳頭,關節因太過用勁而咯吱咯吱的響,額頭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爆出:「燕行,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那個混蛋在哪裏!」

「……」

「我是沒有按約回來……你是開玩笑吧?」

「我是認真的!」

遲衡瞬間爆發了,一把將燕行推在樹上,狠狠一巴掌揮過去,眼看要碰著燕行的臉,手急轉直下扇在了肩膀上。燕行被扇得歪了一下,又迅速站正了,閉上眼睛,一副任遲衡打罵的樣子。遲衡卻沒法狠心扇第二巴掌,手指狠狠地摳在他肩膀上:「告訴我,那混蛋在哪裏!」

燕行閉眼:「跟他無關。」

遲衡憤怒地爆了一句粗話:「你|他|媽是欠人艹啊!兩個月不見你就能招惹上別人,你……」

「放開他!」

遲衡頸彎一涼,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萬籟俱寂了。

遲衡慢慢地放開了燕行,咬了咬牙,緩緩地轉身,玄赤手執長劍站在身後,半敞着梨花白薄裳,目光冰冷。

口中一股甜腥湧上,遲衡差點把牙齒咬斷,他氣得心都快跳出了,血液到倒轉逆流一樣,沖着玄赤一腳飛過去。他動作極快,快如閃電。

腳瞬間踢過劍柄,劍脫手而出,遲衡又一腳踹過去,徑直踹在玄赤的腿骨之上。玄赤反應也很快,飛速一退,勁腿猛然一掃,腿骨狠狠相撞,玄赤面露痛色。

遲衡也痛,但胸口的憤怒遠遠大過了痛。

他揮拳直直打向玄赤的脖子。

玄赤不甘示弱地反擊,兩個人在院子裏打得飛沙走石。遲衡氣在頭上,每一招都帶着滿腔怒火,拳鋒嚯嚯。不一會兒玄赤就撐不住了,好幾次閃躲不及被遲衡揍了好幾拳。

也是玄赤始終不得勁,終於被遲衡逮著空隙一腳撂翻在地。

狠狠踏了一下。

玄赤在地上滾了幾滾,試圖躲開攻擊。

遲衡揮起拳頭狠狠揍了幾拳又用勁全身力氣大腳踹了過去,他的力氣豈是一般力氣,兩腳踹下去聽得兩聲慘叫。

聽見那慘叫遲衡快意無比,還要再補幾腳,忽然一股勁風襲過來。

遲衡本能一閃。

回身要揮拳過去,在拳頭幾乎到達時狠狠收住了。

竟是燕行。

趁着他恍神之際,燕行如飛鶴一樣,像飛鶴一樣護在玄赤身前,手執一把利劍指向遲衡,眼中滿是痛苦,一字一句地說:「遲衡,你要是氣憤向我發泄就好了,不關玄赤的事。」

同樣是被劍指著,剛才是無端的憤怒,現在是無邊的痛苦,遲衡又氣又堵心,渾身發抖指著燕行:「你讓開!」

燕行目光悲痛而執著。

遲衡奮不顧身飛身上前要拽燕行,燕行卻以為他還想傷玄赤,一劍揮過來。血從遲衡的手臂上噴涌而出,不可遏制,無法遏制。

遲衡停下了,他望着燕行,拳頭忽然失去了力氣。

燕行將玄赤扶起。

地上的玄赤渾身狼狽,鼻青臉腫,但嘴角卻是得意的笑。

遲衡一腔熱忱慢慢的變成了灰燼灰飛煙滅,看着燕行帶着玄赤一個飛身掠上院牆。遲衡想喊,喉頭哽塞,喊不出;他想動,渾身如鐵石壓身,雖然沒有點中穴位,卻分毫動彈不得。他想提起拳頭狠狠地揍玄赤一頓、揍燕行一頓,可越想用力心口越疼,疼得連拳頭都攥不起來。燕行站在石牆上,回頭望了一眼遲衡。

二人對視。

華裳拂過滿枝紅杏,燕行低低地道了一聲:「對不起,遲衡!」

三天後,紀策和石韋領兵歸來。

發現本該百花爭艷的將軍府一片肅殺,那些梨花李花杏花都光禿禿的,不要說花,就是葉子都不見了,樹榦傷痕纍纍,還有好幾棵合抱的大樹都倒下了。紀策大驚,以為出什麼大事了。管家吭哧吭哧跑過去來,壓低了聲音說:「紀副使,你可算回來了,將軍這幾天是要氣瘋了!」

瘋?如今勝戰歸來高興還來不及呢。

紀策疑惑地問:「怎麼回事?」

「從元州回來的那天,將軍就跟瘋了一樣把院子裏的樹砍了一氣,沒人敢問。」

略一思索,紀策問:「燕行在將軍府了嗎?」

管家立刻興奮了,壓低聲音:「紀副使和在下想到一塊兒了,沒見啊,就將軍一個人在家,不是砍樹就是喝酒,您趕緊去勸勸——不是在下說閑話,在將軍征戰元州之後,燕行大人和那什麼玄赤大人來過一次,在下聽玄赤大人說:不要管將軍云云;燕行大人說:一定要等將軍回來才行。不知道他們這些,與將軍這些可有什麼關係?」

這不明擺着嗎?

沒關係你說出來幹什麼,紀策好笑地瞅了石韋一眼:「怎麼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這一把骨頭怕是扛不住他兩拳頭。可惜,容越這小子打戰去了,要不這種事……」

石韋瞅了一眼光禿禿的樹榦旁堆的一堆柴火,這柴火不一般,都被砍得一截一截十分整齊碼得高高的,像一堆籌碼:「沒事,最氣的勁頭已經過去了!」

紀策石韋二人進了門。

遲衡大喇喇地斜坐在堂中央的大椅上,一條腿還耷在扶手上,鎖眉閉目,紀策二人進來也似乎沒聽見一樣。

紀策咳了一聲,石韋沉聲道:「末將見過遲將軍。」

遲衡睜開眼,恍了恍聲,將腿收起,略是坐端:「客氣什麼,都坐下,元州是怎麼安排的?」

石韋將元州將領們的安置部署統一說了一遍,多數將領仍為原地,除了少數幾個遲衡欽點的領回來了;已令人將炻州元州的官道再疏通疏通,好為以後軍糧兵器運輸做準備;元州的飢荒也得到了緩解;苦茲郡王得了信報,已經出兵,和元州一同夾擊,被西南王侵凌的地方不日將奪回。

一切都井井有條。

遲衡點了點頭,轉向紀策問詢炻州的事。有駱驚寒的部署,炻州很是穩定繁榮,海運也已拓開,只要不開戰事,炻州就會源源不斷地輸送物資。

遲衡讚許地笑了一笑:「讓驚寒挪到元州去吧,元州若能穩定,將比炻州更強大——有驚寒在,我真是去哪裏都不操心。」

不知不覺,茶都換了兩壺。

遲衡看向石韋:「季弦,多日奔波累了吧,今晚我為你們設宴接風,先去歇歇!我令人將你的院子佈置一新,哪裏不喜歡的告訴我!」

石韋會意,告辭。

紀策端茶一杯,微微笑了:「怎麼把院子毀成這個樣子,陽春三月跟嚴寒酷署一樣,能住人不能了啊?」

「乾淨了好。元州已定,後面的事讓他們去安排吧,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遲衡沒有給紀策探詢的機會,說起了以後的戰略,他的表情嚴肅,說起戰事來全神貫注,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紀策就算□一兩句詢問的話也立刻被遲衡岔到正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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