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風起山城（下）
「都給老子滾下來！」阿龍舉槍對準賓士商務車司機，不可一世。
商務車兩側車門自動滑開。
三個黑衣人下車。
三人三把裝了消聲器的格洛克手槍，黑洞洞槍口對準阿龍、阿龍的司機。
「拿模擬槍嚇唬老子……」
阿龍話未說完，一黑衣人扣動扳機。
噗！
槍響。
阿龍持槍那隻手的手腕飆血，手槍落地。
阿龍的司機大驚失色，愣在原地。
兩個黑衣人把槍插回到腋下快拔槍套，上前制住臉色難看到極點的阿龍和懵逼的司機。
「你們死定了！」
阿龍聲色俱厲。
制住阿龍的黑衣人，揮拳猛砸阿龍胃部。
阿龍彎腰吐出尚未消化的晚飯，雙手捂著胃部，顯得極其痛苦。
若非黑衣人拖著阿龍，阿龍多半撲倒在地上。
三名黑衣人將兩人塞入停在前面的陸虎攬勝。
兩輛車掉頭駛向城區。
陸虎攬勝後座，一黑衣人扯下阿龍外衣，裹住阿龍被子彈打穿的右手腕，避免沾染血污。
被倆黑衣人夾在中間的阿龍臉色慘白，卻仍然咬牙切齒，不掩飾心中的憤恨與殺機。
許久，他胃部劇痛緩解，面目猙獰道:「你們不弄死我，死的一定是你們，你們弄死我，你們照樣難逃一死，我這一條命，換你們很多人的命，值了！」
「你想多了，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別說殺你，就是殺李峰，殺李峰背後那位，陳少不讓我們死，沒人能要我命的命。」
黑衣人冷眼鄙夷阿龍。
「陳少……」
阿龍想到之前在醫院裡那個孤傲冷酷的小子，忍不住問:「那小子到底什麼人？」
「如果傅東來是渝城的天，陳少就是華國的天。」
黑衣人提及陳浩，儼然最虔誠的信徒。
阿龍愣了一下仰面大笑，表情格外誇張，如同聽了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
深夜。
江邊一處廢棄多年的碼頭，停著一艘貨船。
賓士商務車、陸虎攬勝一前一後來到碼頭，阿龍、阿龍的司機被三名黑衣人拽下車。
黑衣人押著兩人登船。
一行人來到燈光昏暗的貨艙。
「龍哥！」
「龍哥！」
「龍哥！」
十多個被扒光衣服吊起來的漢子，失聲呼喊。
阿龍的出現搞得這些漢子很震驚很意外。
「你們，怎麼？」
阿龍認出十幾人是留在醫院的小弟。
「龍哥，你離開不到一個鐘頭，來了一群醫護接我們，說董事長為我們安排了住著更舒適的私人醫院，結果……」
阿龍一小弟道出緣由，欲哭無淚。
阿龍怒睜雙眼，環顧周圍十多個黑衣人，道:「無論你們是什麼人，現在放了我放了我這些小弟，或許還能活著離開渝城。」
「現在需要爭取活著離開的，不是我們，是你們。」
冷漠話音來自艙門外。
阿龍扭身轉頭看到洪勇走進貨艙。
洪勇面無表情道:「誰第一個說出劉一菲小姐今天遭遇車禍的真相，誰就能活著離開。」
「去尼瑪的！」
被吊起來一漢子吼罵洪勇，並非不怕死，是不認為洪勇真敢弄死他們這麼多人。
一次殺十多個人。
在華國，這意味著無法無天，與官方對抗。
「殺。」
洪勇聲音低沉。
阿龍以及被吊起來的十三個人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一黑衣人拔槍射擊。
砰！
槍聲在略顯空蕩的貨艙內迴響。
剛剛吼罵洪勇那囂張漢子眉心飆血，頭部猛地後仰，一瞬間生命消逝。
生命，有的時候頑強的令人難以置信，有的時候脆弱的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刻，阿龍和其他吊著的人，都有點毛骨悚然，意識到這幫來路不明的傢伙，真敢殺人！
「我再說一遍，活著離開這裡的前提，說出車禍真相。」下令殺人的洪勇表情紋絲不變。
在殘酷戰爭中活到最後，又在黑石做事這麼多年，殺人……他毫無壓力。
不殺好人。
這是他的底線。
阿龍和阿龍這些小弟，為虎作倀，對於他而言，殺之等於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被吊起來的漢子，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極度緊張。
「我，我說！」
一人慫了。
「你……」
阿龍怒指慫了的小弟。
剛才開槍殺人的黑衣人，再度舉槍，槍口指向阿龍，未顯露一絲猙獰、一絲兇狠。
殺人時面目猙獰又吼又叫，不是真正的狠人。
狠人，殺人不眨眼。
這一境界，絕非殺三五個人所能達到。
阿龍由此斷定這些黑衣人個個是狠人，心虛了。
過了不到半個鐘頭，洪勇走出貨艙，掏出手機聯繫陳浩，講述車禍真相。
渝城洲際酒店。
大使套房。
陳浩一手輕輕晃動酒杯，一手握手機，默默聽洪勇講述，目光越來越冷。
「陳少，那些渣滓怎麼處理？要不要動李峰？」
洪勇問陳浩。
「想必那個阿龍為李峰做過很多見不得光的事，興許牽扯到傅東來，先把他知道的有價值的信息榨乾，其他人，你隨意處置。」
陳浩眯眼，緩緩喝一口酒，又道:「李峰，控制起來。」
「陳少……」
洪勇沉吟。
「怕打草驚蛇？」
陳浩清楚洪勇擔心什麼。
「李峰消失，傅東來必然警覺。」洪勇道出心中所慮。
「眼下，快刀斬亂麻也許更好。」陳浩漫不經心道，完全沒把傅東來視為對手。
他的對手，在京城。
「是！」
洪勇沒再多說。
陳浩掛斷電話，仰頭喝盡杯中酒。
打草驚蛇？
他撇嘴，即使封疆大吏，惹上他，亦是螻蟻。
夜幕下。
貨船熊熊燃燒，照亮廢棄的碼頭。
碼頭上，洪勇和一眾下屬面對被大火籠罩的貨船。
在貨艙開槍殺人那漢子，來到洪勇身邊，道:「勇哥，被我爆頭那人已經處理乾淨。」
洪勇嗯了一聲。
十四個人就這麼死掉。
阿龍怕了，真的怕了，額頭冒出冷汗，腿肚子不由自主哆嗦，心想:自己見證十四人慘死，多半會被滅口。
「走！」
洪勇轉身走向一輛越野車。
黑石的人帶著面如死灰的阿龍上車。
五輛車離開碼頭。
消防人員趕到時，貨船已燒成焦黑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