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晟微笑：「噢，這傢伙還好這一口？」

韋廠長見他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一下子來了精神，湊過身道：「他原來在秦豐當銷售廠長，就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人揪了小辮子，調到集團財務室坐了段冷板凳，後來控股風正，他費了好大勁才想方法過來當財務總監。怎麼說叫狗改不了屎呢，剛來的時候還算安穩，不到一年老毛病就發作了，幾年已經惹了六七個女人，中間還有家屬堵到廠門口鬧過事，後來都被他花錢打發了。」

「秦豐集團知道這些事嗎？」

「唉，對秦豐來說我是外人，姓余的才是自家人，哪有聽外人的話懷疑自家人的？人家還懷疑你誣陷呢。」

方晟笑笑將話題拉回來：「入股振峰是互惠互盈的好事，我建議韋廠長回去跟余財總好好商量，必要時向集團那邊報告。風正是三灘鎮知名企業，若有意向鎮里會優先考慮。」

送走韋廠長，方晟叫來朱正陽從外圍調查余少賓。

朱正陽笑道我到計生辦坐坐，那裡集全鎮小道八卦之大全，所有信息應有盡有。

「注意保密。」方晟叮囑道。

「當然，」出門時朱正陽道，「對了，振峰廠的胡廠長可能聽到改制風聲，大清早就跑到牛好文辦公室痛哭流涕。」

「這事兒可由不得他，」方晟道，「下午我就把改制方案分發給他們。」

周二，上午召開鎮黨委擴大會，丁平按程序宣讀了領導班子的最新分工，其實就是方晟接替黃有國的工作，隨後就是會議的重頭戲，討論研究振峰紫菜廠改制方案。.

丁平四平八穩說：「大家議議，有不同意見盡可以提。」

專職副負責人肖遠山率先放炮：「我反對。大家都知道振峰以前效益很好，最近幾年因為市場競爭激烈才有所滑坡，不過我們家底子厚實，熬過這陣肯定有起色，拿效益低谷期數據對企業進行估值，我看是賤賣集體資產！」

眾人微笑不語，心裡卻是透亮：肖遠山老婆在振峰掛了個副廠長，成天在家打麻將，改制后第一個下崗的廠領導肯定有她，難怪肖遠山沖在最前面，一上場就拿「賤賣集體資產」的大帽子扣住對方，這可是近來最敏感的話題，稍不留神就能被繞進去。

見大家都不說話，尤其是方晟穩如泰山，丁平只好點將：「關於肖同志的疑問，小方同志是怎麼考慮的？」

方晟故意停頓片刻，說道：「如果肖同志家摩托車剛買的時候花了4000塊，用了三年後估值1000塊，大家說願意出什麼價？」

肖遠山漲紅臉說：「根本不是一回事兒，作為一個企業有多年技術積累，不能僅僅考慮廠房設備損耗因素。」

「這些因素當然要綜合考慮，但不是主要指標，」方晟說，「要是振峰廠的條件如肖同志形容得那麼好，我倒想請教，它為何三年累計虧損217萬？是市場競爭激烈嗎？為什麼海佑鎮兩家紫菜加工廠能連續三年盈利？那麼是不是人為因素呢？如果肖同志不同意改制，可以把現有廠領導班子全部撤掉，換人試試。」

肖遠山一驚，暗想臭小子是在釜底抽薪啊，改制的話私下協商老婆多少能有個位置，如果撤掉可就一無所有了，當下訕笑道：

「不是不同意，而是提出值得商榷的地方，再討論討論。」

肖遠山打了退堂鼓，專職副負責人紀舟本來答應當面發難，見狀也不吱聲了，悶頭抽煙。

一幫窩囊廢！

牛好文暗地裡罵道，不得不親自上陣，道：「我反對。」

丁平微微皺了皺眉，心想前天才在車上說好拋開成見支持方晟抓經濟，怎麼轉眼又變了？說好的事還能不算數？

豈不知牛好文也是有苦說不出。

昨晚他接到縣裡那位靠山的電話，指示必須全力狙擊振峰紫菜廠改制，最好能拖到明年韓子學給的一年期限，領導只看結果，要是依然虧損，可不管改制受到阻力，到時大家群起而攻之，爭取拿掉方晟的職務。

可眼下方晟是紅得發紫的人物，要想狙擊談何容易？

丁平態度曖昧，不願與方晟正面碰撞；胡委員因為上次調整方晟工作的事一直心懷不滿，不可能合作。

其他三個人經他反覆做工作，紀舟勉強同意，肖遠山自然要衝鋒在前，秦副負責人則顧慮重重，最終答應保持中立，如果硬要投票表決就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