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劍歸來

東海中的一座小島上，有一把劍在空中劍影蹣跚。

似醉漢飲酒，被海風吹拂，終於醉倒在地，然後驀然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東海蓬萊山九仙峰上，一座樸素而古老的祠堂上空，竟然有金光乍現。

直衝雲霄，瞬間恢復平常。

不一會，接連有十幾道身影落在那祠堂之外。

男女老少共計一十八人。

各個穿戴如神仙，形同世外人。

一起皺着眉頭，望着那座祠堂。

祠堂正門上懸一道牌匾：

「東海神話祖師堂」。

來的正是尹十三的一些師兄師姐，以及師侄等在宗門擔任要職的後輩。

沒人開口，就那樣站在祠堂前的小小廣場中，不知在等待着什麼。

廣場四周立着十八棵蒼松，如同十八座大傘，更像十八名護衛，守着一道大陣，守護著這座祠堂。

半柱香過後，有一道白色身影，慢悠悠的踱步而來。

身邊跟着個紫衣童子，童子一臉木然，臉色冰冷，手裏捧著一個紫金色匣子。

正是尹十三和他身邊最親近的小徒弟袁紫衣。

其實這袁紫衣如今已經五百多歲。

在尹十三踏入十三境天仙境時，尹十三在人間獨自為自己慶賀之時發現的一個修行苗子，隨即收為關門弟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過四百多歲，就踏入天五境第二境天地境的巔峰。

一直被尹十三留在身邊，沒事鬥鬥嘴，嘮嘮嗑，悄悄化妝在山下溜達溜達，喝點凡間酒，沾點紅塵氣。

再淘些寶貝，和老闆砍砍價，或者二人唱個雙簧，入手一些遺落凡間的古董。

甚是與尹十三志同道合。

只是袁紫衣雖已五百來歲，尹十三卻從不讓他參與宗門事務。

也未曾帶他遠遊別地，只是在蓬萊山千里之內遊盪過幾次。

為此袁紫衣心中甚是苦悶，好歹我也是天五境大修士，還是主修劍的，卻從未有過一次真正意義的與人廝殺搏鬥，白修行嗎？

就為了陪你這個老頑童尹十三？

終日鬱鬱寡歡，到如今還是孩童模樣。

什麼窈窕淑女半老徐娘，豆蔻少女神仙美女，都被你斬斷宿緣，我連見都沒怎麼見過。

怎麼？師父您幾千年的童子身，還要讓你的小徒弟也隨你？

可是打又打不過，罵也罵不贏。

就算打的過，還不是被世人一句欺師滅祖狼心狗肺而罵？

若是口頭上討點便宜？

袁紫衣想起師父白鬍子白頭髮坐在地上撒潑的樣子，真怕將來自己就是那樣？

所以好吧，誰讓你是師父我是徒兒。

從那之後，袁紫衣忽然就信了命了。

命這個東西，不好說啊，很險惡且更神奇啊！

想想也很恐怖啊！

因此常常板著個臉，在東海神話宗有個外號叫做「紫晶石」，而且還有人在前面加了個「小」字，袁紫衣氣的差點長高了一寸個子。

只不過沒人敢在他面前說出而已。

除了這個師父尹十三。

只有在與尹十三下山淘寶，看着附近山下那些花花世界，娥羅多姿的曼妙身姿時，才會露出些笑容。

不論他怎樣祈求師父，都是一句「時機未到」四個字。

什麼時機未到？還有什麼說頭？

等我與你一樣？當個千年老處男的時候？有心而無力的時候嗎？

袁紫衣壓住了心頭的牢騷，冷冰冰的跟着師父來到那些師伯們，和與自己同輩或者比自己輩分低一些的人之前。

一個黃袍女子嘆了口氣：

「十三啊，你說你也是個老爺們了，怎麼總是磨磨唧唧？我是個女子也比你做事速度的多了，難道每次出來你都要打扮一番嗎？」

旁邊一綠袍老者笑道：

「九師妹，這麼多年還不習慣？看來道心不穩啊！」

九師妹瞪了一眼那老者，沒有繼續開口。

畢竟是一門宗主，也不能太過分，好歹還有自己弟子那一輩的在啊！

這時，那一十八人才一起拱手行禮齊聲道：

「見過宗主！」

尹十三微微一笑，手撫白須說道：

「客氣了，就都免禮吧！」

十八人心中有的在笑，有的在嘆息，還有的在可惜。

袁紫衣抬頭挺胸站在尹十三身旁，沒有動作，只是悄悄跕了踮腳尖，好像個頭真的高了那麼一點點。

尹十三道：

「各位也發現方才祖師祠堂出現異像了嗎？」

這時尹十三的二師兄屠真，也是東海神話的掌律，管錢的開口道：

「十三宗主就煩勞開門看看吧，可有什麼情況。」

尹十三心裏罵了一句，十三宗主？老子是第三代宗主，說的好像是第十三代一樣，師父啊師父，都怪你取個這老土名字。

尹十三沒有開口，只是眼神示意一下，袁紫衣便輕輕且莊重的打開那個紫金匣子。

從當中取出一把很普通的黃燦燦的鑰匙，眼望尹十三。

尹十三道：

「別看我，這裏你比為師都要熟門熟路，你去開門。」

袁紫衣心說您還算有點良心。

多少年了，都是我兢兢業業的打掃祖師祠堂，你身為掌門宗主，卻沒有做到為人徒子徒孫的職責，還可以雲淡風輕的笑？

哎！這也是一門功夫啊，可惜我是學不來的。

袁紫衣隨手將那紫金匣子遞給尹十三。

尹十三老臉一拉。

算了，也不能放在地上啊，看了看那十八個自己的屬下，心裏笑道，別那樣看我，你們就連摸一下這匣子的資格都沒有呢。

是不是？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姐九師姐十一師姐？

哎！

不由想起那些不在的師兄師姐們，不知是真的道消離世？還是真的遁入那不知何處的二重天？與師祖一起？

我猜估計就是那句「歸天而去」吧！

不是飛升，是真的「升天」啊！

尹十三不再多想。

袁紫衣已經駕輕就熟的走到那祠堂門口。

在他身邊隱隱泛起一陣空氣中的漣漪，在坐的十八人加上尹十三都看的真切。

那是袁紫衣多年打掃祖師祠堂的功勞，若不是他？別說別人，就算宗主尹十三一樣要被那些蒼松大陣而阻礙。

眼看着祠堂門被打開，無風無浪，袁紫衣站在門側，下面一行人尹十三帶頭魚貫進入祠堂。

祠堂不大，很是簡譜。

大門對面牆上掛着兩幅圖畫，一上一下，居然還是彩繪。

上面一副是一個白衣灰髮長眉沒有鬍鬚的男子，看上去有四十開外。

身後一片白色，沒有任何襯托。

下面那副畫是一個白衣男子，約莫三十左右，劍眉朗目，眼神炯炯，身後一片白雲裊裊，似有空中城池隱隱做顯。

兩幅畫的兩個人都是一身清風，沒有任何別物。

畫前有一張桌案，上面一鼎香爐，旁邊放着一把香。

左右空空，沒有什麼裝飾。

若不知這是祠堂，還以為就一個普通的有兩幅畫像的房間。

尹十三帶頭，拿起幾支香點燃，插在香爐里，跪地磕頭。

後面之人跟着一起磕頭。

很簡單的，十數人起身，有人問道：

「宗主，可看出有何變故？」

尹十三搖頭，看不出有任何變化。

袁紫衣忽然以心聲問尹十三：

「師父，要不要打開桌上禁止看看？」

尹十三沉思不語，難不成是那把劍？

只見尹十三左手捏訣，右手在空中輕輕作畫，向著香爐與牆上兩幅畫像的中間一點。

這是東海神話只有宗主才可秘傳的手法。

眾人眼前一亮，在那裏赫然出現一把三尺長劍，劍鞘上散發出淡淡金光，靜靜的躺在一座劍架之上。

那是東海神話的無上神器，只有在緊急天大的情況下，才會出祠堂，由宗主本人或宗主指定之人持劍下山，維護人間正道。

尹十三的師兄師姐們都曾見過，只不過已經是很久遠之前了。

眾人都是神色莊嚴，肅穆盯着那把劍。

傳說兩萬年前，人族獸族的修行修為太高而被天庭神靈所忌諱，屠戮人間。

那是一場人神大戰。

最終，人族唯一一位修行到天五境天尊境巔峰之上，可以叫做不知名的半十六境的一人所救。

而他付出的代價是，散去一身修為，將那時的古老神靈封印在傳說中的三重天裏。

他自身化為一尊萬萬丈高人像，守護在三重天與人間的出口。

而那人的一把劍斷為七八截，至於到底是幾截？無人知曉。

那些斷劍各自飛往人族天下與獸族天下還有那個至今虛幻縹緲的海外海天下。

而東海神話最早之人便得到了其中一截，再以天外隕石一點與其熔煉，煉出了這把劍，取名為「神話」，後來才有了東海神話。

才有了「人間五老峰」，每座山峰都是一宗大門，各自擁有一截那把劍的氣運。

而在獸族天下也有一截，只是還有一或二截卻是無影無蹤，至今不知所在。

……

本是很平常的在祖師祠堂躺在，再平常不過，而此時的尹十三卻是張大嘴巴，神情激動。

十一師姐問道：

「十三宗主，你這是什麼反應？」

尹十三壓住心中的激動，向著牆上畫像再次鞠躬，起身說道：

「這把劍已經不在祠堂三百年了。」

尹十三高興的道：

「被師父取走三百年，而今日回歸，這是一種吉兆。」

尹十三忽然大聲道：

「我東海神話已有多年未曾大開山門，即日起，宗門總門，招收外門內門弟子，向全天下招收。

眾位師兄師姐師侄們，要好好審查，招收年齡不超二十歲男女，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一群人愣在原地，看着有點不太一樣的這位宗主。

尹十三笑道：

「這是師父的意思！」

扭頭看了看袁紫衣，心裏笑道，小紫衣，難不成這是你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