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殘次品
托盤上展示的，赫然是前不久才被拍賣過的柿圓壺「詠梅」。
驟然間，現場炸鍋了。
「搞什麼飛機？這不是顧大師十幾年前的作品嗎？三天前我才見過，怎麼能說是新作呢？這不是忽悠人么？」
「就是，拿拍賣過的東西再重新拍賣？這是什麼騷操作？」
回爐重造，這是拍賣行的大忌，眾人都為昌正拍賣行的做法嗤之以鼻。
這不僅僅是商業道德層面上的問題，更是涉嫌到了主辦發惡意欺詐，是要吃牢飯的。
當然，也有些不了解情況的，就比如其他城市過來的那些土豪，仍是吵著要拍下此壺。
這時，有人突然質疑道：
「奇怪，這把詠梅不是讓唐先生給拍下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頓時，無數雙眼睛同時朝著唐志明父子看去。
在他們看來，現場沒有誰比這對父子更有發言權了。
唐志明臉色陰沉，他從第一眼看到那件作品的時候就已經呆住了。
心中不斷盤算這他媽究竟怎麼回事？
要知道，顧敬舟大師一直都有個習慣，就是他的作品都是孤本，不可能有兩件相同類型的作品出現。
如果有，那其中必有贗品。
難道自己被吳昌明那個王八蛋給騙了？還是說，主持人手裡的才是贗品？
正琢磨間，突然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沒辦法，唐志明只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吳昌明呢？叫他出來，我要當面跟他對峙！」
有了他的帶頭，其他人也都跟著起鬨，勢必要跟主辦發討要一個說法。
對此，主持人卻絲毫不慌，仍是笑著說道：
「唐先生，您先別急，您的那把詠梅和我手上的這把其實都出自顧大師之手，不過您再好好看看，這兩件作品有什麼區別。」
「來，大家也可以仔細看看。」
「什麼意思？難道不一樣？」
眾人若有所思，將關注點重新落在了作品身上。
唐志明也睜大了眼睛，仔細的觀摩眼前的那把詠梅。
突然，似乎發現了什麼，狐疑道：
「你是說那兩隻松鼠？」
其他人一看，發現還真少了兩隻松鼠。
眼前的這件作品無論是外形，設計還是篆刻，都與唐志明的那把如出一轍。
但不同的是，梅樹的枝幹上獨獨少了那兩隻一肥一瘦的松鼠。
這也恰恰是兩件作品的不同之處。
「奇怪，還真的不一樣呢！」
見眾人嘖嘖稱奇，主持人繼續解釋道：
「其實當初顧老在創作這件作品時，並沒有要添加那兩隻松鼠的意思。」
「也正因為如此，顧老就沒打算讓它問世，只是隨手送給了一位友人當作玩物。」
「三天前，顧老得知這件殘次品突然面世，還拍出了七千萬的天價，心裡過意不去，這才重出江湖，連夜做出了這把詠梅！」
聽到主持人的這番解釋后，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眼前的這把詠梅才是正品，三天前的那把只是被顧大師遺棄的殘次品。
明白了。
可唐家父子卻不幹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你又不是顧老肚子里的蛔蟲，怎麼知道他老人家沒有要畫那兩隻松鼠的意思？」
唐文超一臉不服，率先站出來反駁道。
「就是，你是個什麼東西？我們憑什麼要聽你在這裡胡說八道？」
唐志明也緊隨其後。
開玩笑，七千萬吶。
這要是真的，豈不是坐實了他父子倆冤大頭的事實？
不行，打死都不能承認。
然而，接下來的一道聲音卻讓唐志明父子如墜冰窖：
「小姑娘說的不錯，這的確是一件殘次品。」
話音剛落，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在吳昌明的陪同下緩緩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是顧敬舟大師！」
頓時，拍賣會現場沸騰了。
「天吶，真的是顧老，他真的來了！」
見到偶像現身，眾人再也綳不住了，紛紛拿出手機一陣狂拍。
還有不少人不停吶喊，瘋狂的打著招呼。
顧大師先是同底下的粉絲們問了聲好，然後緩緩開口道：
「說來慚愧，十年前，老朽偶然看見院落里的梅樹盛開，突發奇想，動手捏出了這把詠梅。」
「本打算等第二天燒制出來后便將它推向大眾，可不知是誰跟老朽開了個玩笑，在壺身上面畫了兩隻畜生，而且還一肥一瘦。這才迫使老朽將它當作次品處理。」
「沒想到會給大家帶來這麼大的誤會，實在慚愧。」
顧老都親自現身說法了，底下的粉絲們還有什麼理由不信。
頓時，再度陷入了一陣熱議：
「我就說嘛，昌正拍賣行這麼大的招牌怎麼會搞欺詐那一套，估計吳先生也是最近才知道真相的。」
「肯定是這樣的，其實我早就看那兩隻畜生不順眼了，詠梅，詠梅，畫的當然是梅花，這跟松鼠有半毛錢關係啊？」
「顧大師真不愧是茶壺界的泰斗，不僅親自現身給我們這些粉絲一個說法，還特意重新做出了詠梅，當之無愧的大家風範。」
「就是，只可惜不知道是哪個烏龜王八蛋畫上去的那兩隻畜生，害咱們白白等了十年才得以見到這把詠梅的廬山真面目，真是該死！」
阿嚏！
葉辰老臉一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老子畫的，你有意見啊？
面對這樣的真相，沈曼妮自然是最高興的那個：
「怎麼樣，小葉辰，姐姐厲害不？」
她手舞足蹈，女王氣場全無，激動地就跟個小女孩似的。
「那當然了，要我說，曼妮姐才是真正懂顧老頭的人。」
葉辰由衷的給出評價，若不是真正懂行，誰又能一眼看出問題的所在。
畢竟那兩隻畜生突兀是突兀了一點，畫工還是可以的。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那些曾經嘲諷過沈曼妮，說她不懂行的人立馬沒了聲音，一個個眼神躲閃，耷拉著腦袋，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給鑽進去。
尤其是唐家父子，心裡就跟吃了屎一般的膈應。
七千萬吶，就買了個寂寞。
說好的態度呢？說好的吶喊呢？說好的鐵骨錚錚呢？這臉打的，估計連他媽都不認識他了。
最終，顧老的這把成品佳作以一億三千萬的價格，被一位隔壁城市的大收藏家拍下。
沈曼妮也想參與競拍，但被葉辰給攔下了，因為他知道真正的精彩還沒開始，接下來，才是今天這場拍賣會的重頭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