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第八十五章
雖然應是沒什麼危險了，他還是將這一堆骨架禁錮在一個結界當中，方才坐倒在地。
這一場，可是耗費了他不少精力。
且這藍色煙雲有讓人入夢的能力，這鬼地方又沒辦法吸收靈力，他輸出那麼大，護身禁制靈氣不足，總有失效的時候，他也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好幾口，整個人都昏昏沉沉起來了。
雖然目前威脅暫除，但一旦睡過去，那禁制還能否控制住BOSS也是個未知數，他實在不敢這麼賭命。
偏偏這無處不在的困意還總是試圖將他也拉入夢境。
原本以為熄火了的骷髏眼眶深處突然發出一道晦暗的光芒，悄無聲息地就照入全無防備的久歸眼中。
經由這一催化，他終究難抵睡意陷入夢境，唯一還掙扎著辦到了的事情就是退至一個牆角處。
至少，這樣一來哪怕遇襲也不過一面，比腹背受敵的好。
不過，將久歸拖入夢境后，那具骷髏眼眶深處一點暗暗的火光也徹底熄滅了。
久歸一睜眼，就是一個虛無晦暗的場景，無序的混亂就很讓人煩躁。
好在他還是相對平靜的，雖然一著不慎被BOSS坑入了夢，不過根據那BOSS之前被自己拆的凄慘狀況，估計也沒有多少餘力了。
他四處看看，除了他腳底下有點微弱的光，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而他往哪邊走，那光圈就隨著他的腳步，這明顯就不可能是現實中能出現的場景。
他不知道BOSS這是想幹什麼，難道是覺得他會怕黑？想在這個地方把他逼瘋了？
那未免也太弱智了些。
反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索性就隨意地轉悠。
除了他腳底下那個微弱的光圈，周圍的環境寂靜，幽暗，那是純粹的黑暗。
一團煙霧突然出現，迅速地朝他衝來。
他抬手一抓，就將之抓住。
估計那團煙霧自己都沒想到它這麼容易就被抓住了。
就著腳下微弱的薄光，他仔細觀察著這一團東西。
它嘗試著掙扎了一下，誰知久歸卻是略一用力，將它原本就不大的空間又壓縮了。
他的手上似乎有一點金光溢出，而觸碰到這金光的黑煙居然直接消散了。
黑煙中似乎傳來一點微弱的尖叫。
體會到這種毛骨悚然的恐懼，黑煙瑟瑟發抖。
久歸還有興趣戳了戳它，問：「你是個什麼東西？和外面那個奇怪的傢伙是什麼關係？」
這團黑煙似乎還試圖保持自己的體面，直接裝死。
然而久歸可不想要它裝死，又捏了捏。
黑煙的邊緣再次被分解了一部分。
繼續裝死，久歸就繼續捏，捏一次，就有一聲微弱的尖叫。雖然不知道這黑煙到底是在懼怕他身上的什麼東西，但這不妨礙他藉機套取信息。
也不知道捏了多少回，感覺原本挺大的一團縮了一半不止。
不在壓迫中爆發，就在壓迫中滅亡，被磨走了這麼一大部分，黑煙糰子總算受不了了，直接爆發了。
它猛然漲大，最後變成了顆……骷髏頭。
不過久歸會怕這玩意兒嗎？之前早都把人家拆成一堆零件兒了啊。
他悠然收手，看著這顆努力表示自己很可怕的骷髏頭，笑了。
然而對方卻猛地感覺到一陣從內芯而出的恐懼。
他說：「哦？原來就是你啊？怎麼，外面打不過我，想把我拉進精神世界里處理了嗎？你以為，你有這本事？」
然後沒想到對面兒卻不服了：「什麼外面的世界！那明明就是我的世界！我好不容易將他們變得如此圓滿，你別想來破壞！對的，所有的闖入者，都是壞人，我要將他們全部變為養料！」
這聲音原本好像孩童的嚎哭，然而後來卻是越來越詭異，似哭似怨，已全然不是人類口裡發出來的音調了。
奈何不管這BOSS到底是有什麼什麼傷心事，久歸併不是個有同理心的，根本懶得管。
對面抱怨完，卻看到久歸非常鎮定地聽它說，還有空雙臂環抱身體略微傾斜，半點沒有被感動到。
看它說完了，他道：「所以呢？」
BOSS被嗆住了，估計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人，要講的台詞愣生生地腰斬了。
久歸換了只腳承重：「我管你是怎麼了呢，就問一句到底怎麼從這破地方出去？待了幾年實在煩得很了呢，你的世界要怎麼發展我不管，但我急著出去找人。你要不放我出去，那隻好互相傷害咯。我給你把這完美結局拆了怎麼樣？」
不過BOSS顯然被氣狠了，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況且，它的夢境世界堅固著呢，以為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給它打破了？
所以它索性直接消失，只丟下一句話：「呵？還想出去？你就困死在這裡頭吧！」
黑煙消去，不知到了哪裡。久歸無奈攤手——這BOSS走得實在太快，都沒來得及讓他抓住人道毀滅。
原地又只剩下了久歸孤零零一人，伴隨著腳底下晦暗的光圈顯得分外孤寂。
周圍都是一樣的黑暗，他索性就隨便挑了個方向走去。
走了一會兒，突然不遠處亮起一道光柱，久歸眼神微眯，走了過去。
光柱里出現一幕場景，然而卻讓久歸有些窒息。
那是五歲的他，拿著一柄劍在紅梅林里一招一式，每次動劍都會帶起一道旋風，將紅梅雪屑捲起一地。
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誤闖進來，眸中是還未消去的細碎星光。
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挺久沒有回憶童年了。
這幕場景演完，光柱自動熄滅。沒一會兒，另一邊又亮起一道，他下意識循著過去，又看到了一幕場景。
滿懷期待的男孩用傷痕纍纍的手捧著一塊雕刻粗糙的玉牌，然而他面前那個人卻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直接揮手打掉了，也不知掉去了哪裡。男孩的眼中浮起震驚，然後嗚咽著跑走。
久歸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拭去男孩眼框中打著轉兒卻倔強地不肯落下的淚珠。
可是手還沒伸出去，光柱又滅了。
再一亮，又是另一個地方。
光柱明明滅滅，裡面的兩個男孩也慢慢長大，直到一個少年闖進另一個少年的房間，兩眼通紅的質問著什麼。
而另一個少年的表現，卻是一臉冷漠地應付兩句，氣得門口的少年轉身離去。
久歸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手略微有些顫抖。
後面的每次爭執也一幕幕亮起又熄滅，而他也是越發慌亂地在越來越快的光柱中尋找。
忽然，所有場景全部熄滅，又只留下了久歸腳底的光圈。
過了一會兒，一個場景緩緩出現，不同於前面清晰地播放，它是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直到場景完全顯示在久歸的面前。
一個棕發棕眸的青年胸口插著一把劍，鮮血順著劍柄緩緩流下，另一個與他相貌一般的烏髮烏眸的青年攬著他的背，手有些慌亂的捂著他的胸口，試圖讓血液停止流淌。兩人背後是破碎成一塊又一塊的烏黑石塊，上面似乎還有些金色的符文。
不像前面一幅幅安靜無聲的場景，這一幕裡面的棕發青年靠在烏髮青年的懷裡，低聲說：「我終究……還是不忍對你下手……所以，便由我填補缺漏……」
看到這一幕，久歸握緊了拳頭，眼底若有若無地爬上了一絲血色。
BOSS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呵，你看啊。」
這聲音縹緲虛無，似乎在整個空間充斥，根本無法判斷出究竟自何處來。
拳頭握了一會兒，慢慢鬆開，手心裡露出幾道深刻的指甲印。
見久歸半天沒有反應，BOSS也有些奇怪：「怎麼？看不得你心中最深的想法？」
久歸嘴角勾起一道微妙的弧度，抬起頭。
此刻，他的眼睛已經血紅一片。
他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微笑，寒涼的語氣從口中溢出：「很好，你是第一個膽大包天敢惹怒我的。那麼，你準備好承受這個後果了么？」
BOSS本能的察覺危險——這個人比之前的那種狀態還要可怕！他想要立刻把久歸丟出去，可惜遲了。
久歸的眼中血光一閃，雙手隨意地捏了捏，直接指出一道暗芒，在這個空間中橫衝直撞。
BOSS大驚：「你不該是練習的光明能量嗎？為何會使用黑暗魔法！不！這麼濃郁的陰晦，你是黑色巫師！」
對於BOSS口中這些略顯陌生的名詞，此刻的久歸——亦或說是心魔，並沒有在意。
當初久歸度關遭心魔擾亂思緒，直接吞噬了心魔。而這種做法，心魔其實並不是消失，而是直接與久歸融合了。平時他要保持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是以從未將這種極端破壞的情緒表露出來。可是現在BOSS用久城來刺激他，反而讓他這種極端情緒直接爆發。仟仟尛哾
BOSS試圖再次隱藏進黑暗中，而釋放出偏激情緒的久歸顯然懶得和它玩這種躲貓貓的遊戲。他指引那道暗芒將這片黑暗割裂，一道黑煙匆忙溢出，被他直接伸手抓住。
血色的眼眸微微一眯，似乎在觀察這是個什麼玩意兒。黑煙都給嚇得不成型了：現在這情況，特么的到底誰才是BOSS！
久歸觀察了一會兒，似乎是對手裡這團顫抖不已的黑煙失去了興趣，直接一捏。
這一下，可比之前那種一點一點消解的時候要嚴重多了。
當時久歸還是想要獲取些信息的，所以給它留了些掙扎的餘地。而現在這個，估計並沒有剩下多少理智。
黑煙尖叫一聲，試圖談一些條件與久歸拖延時間，奈何久歸對此並不感興趣。它都沒來得及說話，就直接被捏成了碎片。
沒了它的影響，久歸被封閉的精神世界開始搖搖欲墜，又加之他完全不顧後果的橫衝直撞，黑暗被撕開，白光刺目，一道道打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