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白無常
七月，夕陽如火。
此時雖然已經日近西山，可烈日的餘威依然還在。
一條荒蕪的古道上，匆匆行駛着一輛馬車。
馬是匹駿馬，可車卻是破車！
車雖然破，可駕車的人卻長得相當的俊美。
只見他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顯得更加俊美，一雙劍眉下長著一多情的雙桃花眼。
只是此時的他臉上充滿了焦慮和緊張。
那滿臉的汗水順着臉頰不斷地流了下來，一直流到他那身華麗的衣袍上。
他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汗水，手中握著韁繩，瘋狂地催著馬兒。
馬車飛馳，古道旁邊的荒草枯木都飛一般地往後退去。
「爹爹，爹爹！」
兩聲嬌脆的叫聲從馬車裏傳來，緊接着車簾打開露出了兩張俊俏的臉蛋。
兩個八九歲左右的男童。
趕車的男人臉上露出了笑容，「風兒，海兒！進去坐好。」
左邊的那個男童看起來大一點，「爹爹，我娘怎麼不和咱們一起住了啊？」
趕車的男人臉上慘然一笑，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說道：「風兒，你娘不要咱們了！」
「不，不，我娘不會不要我們的。」叫風兒的男童一臉不信。
嗚嗚嗚......另一個男童哭了起來。
大點的叫軒轅清風，小點的叫軒轅山海。
軒轅山海畢竟小了點，一想到娘親就哭了起來。
孩童的哭聲飄蕩在這荒野之中，更是無端平添了幾許詭異。
「嘿嘿.....嘿嘿.....」
「嘎嘎.....嘎嘎.....」
憑空傳來兩聲笑聲。
一個如孩童啼哭，急促、驚悚；一個如夜鶯啼叫，尖銳、刺耳。
趕車的男人大驚，輕聲喝道：「誰？出來！」
一陣衣襟聲傳來，兩個男人漂浮在了馬車前頭的空中。
一個，又高又瘦，卻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只是那種白色顯得尤其的滲人。
一個，又矮又胖，卻穿着一漆黑的長袍。兩個人還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都戴着一頂高高的帽子。
他們的臉上用油彩畫着黑白相間的臉譜，那模樣正有說不出的詭秘，說不出的猥瑣。
馬車裏的兩個男童早就嚇得互相抱着縮在一起。
軒轅清風大一點是哥哥，他還知道安慰弟弟。
「弟弟，別怕，爹爹會把壞人打走的。」
弟弟軒轅山海已經被嚇得破了膽，一個勁地說着：「哥哥，我怕！哥哥，我怕！」
兩個孩子怕的不只是這嚇人的氛圍，更多的是那黑白兩個人的模樣。
確實，這兩個人的裝扮，即使是白晝也讓人不禁脊樑發冷。
像軒轅光烈趕車男人看着都心底在發冷，手心在冒汗。
更何況是兩個才幾歲的孩子呢？
「你.....你們到底是誰？」趕車男人聲音都顫抖了。
又高又瘦的人冷冷地說道：「要你命的人！」
趕車男人凄然一笑：「在下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在下性命？」
「哈哈哈......我們只負責殺人，從不過問原因。」矮胖的男人輕笑一聲。
趕車的男人仰天長嘆：「唉，想我軒轅光烈一生清正廉明，光明磊落，卻落得如此下場！」
他看了下依然漂浮在空中的黑白兩人，「兩位大俠，在下並不是江湖中人，怎麼會得罪江湖人呢？」
高瘦男人顯然是不耐煩了，他看了眼同伴，身子一動落到了地上。
「廢話少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
軒轅光烈坐在馬車上一抱拳：「二位大俠，我可以去死。能否繞過在下的兩個幼子？」
高瘦男子冷笑一聲：「嘻嘻.....我們收的是滅門的錢，你說呢？」
「啊！」軒轅光烈大叫一聲，他雙手猛地一拉韁繩，大喊了聲：「黑豹，給我跑！」
黑豹是駕車的那匹馬的名字。
它本來就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寶馬，跟了軒轅光烈半生了。
如今雖已遲暮，可腳力還是一般馬匹無法想比擬的。
主人此時的一聲慘叫，它彷彿聽懂了話中的意思，突然想瘋了一般朝前飛去。
破馬車幾乎已經被馬兒拉的飛了起來。
車廂中的兩個孩童軒轅清風和軒轅山海嚇得哇哇大叫。
馬兒已經脫離了古道，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奔。
黑白二人好像沒有料到一匹拉車的馬竟然能跑的如此之快。
他們一愣神的功夫，馬車已經跑出去了幾十米遠。
白衣男子右手一揚，一粒金星閃電般射出。
隨着就聽到軒轅光烈一聲悶哼，人從馬車上掉了下來。
馬兒不但沒有聽，反而跑的更快了。
車上沒有了軒轅光烈，這讓馬車速度變得又快了許多。
這匹老千里馬好想已經拼勁了自己的全力。
那兩個人看着倒在地上的軒轅光烈抽搐著、抽搐著，慢慢地沒了氣息。
兩個人抬頭看了眼快要看不到影子的馬車，身子一縱又追了上去。
馬車越跑越快，馬車的車輪已經跑飛了一個，可整輛馬車依然被拉着往前飛奔。
一黑一白的兩個人在後面快速地追了上來。
「前面就是萬丈懸崖了！它飛不過去的。」黑衣男子說道。
兩人腳下再次加力，最快的速度趕向馬車。
就在眼看馬車要被追上的時候，那匹黑馬已經連人帶車拉着墜下了懸崖。
兩個人站在懸崖頂上，望着那如流星般墜落的馬車，他們笑了。
空蕩的山谷中回蕩著兩個孩童驚恐和絕望的叫聲。
啊.........
「老大，咱們這樣算是完成任務了吧？」
「怎麼不算，這深不見底的山谷，兩個幾歲的孩子掉下去，你覺得能活嗎？」
「好吧，咱們黑白無常還沒有完不成的任務！走嘍！」
一黑一白的兩個人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荒蕪的野外只留下一具軒轅光烈的冰冷的屍體。
不，還有不時傳來的猶如幽咽的風聲。
野外又恢復了往日的幽靜和凄清，能看到的只有枯草，能聽到的只有風聲。
夕陽終於落下了山，整個西邊的天空一片血紅。
那片血紅的雲彩渲染了整個天空。或是紫色微染，或是紅如烈火，或是橙如楓葉，美麗且壯觀。
一絲愁緒，幾抹悲涼，日落黃昏曉。
溫一壺酒，在這夏日的黃昏里，生出淡淡憂傷。隨着這夏風，吹去了無限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