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鬼買命

「哥你……你說什麼呢……」

林飛心裏發怵，腿也不由自主抖了起來，這算哪門子的事，上個班把自己命上沒了？

秦風不會是在嚇自己吧，上學那會，老師不也常拿掛科來嚇唬曠課的同學。

「一會下了班哪都別去，回家睡一覺，晚上12點前過來。」

秦風面色鐵青，拿出一把剪刀向林飛走來。

「喂喂喂你幹什麼！」

林飛看着秦風這架勢，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連連後退，重重地撞在了貨架上。

「別動！」

秦風伸手抓起林飛的一挫頭髮，用剪刀剪了下來，又從兜里掏出一塊紅布，仔仔細細地將他的頭髮包了起來。

哪個大男人出門兜里揣塊紅布……

林飛摸了摸缺掉的一塊頭髮，心裏盤算著，明天我可不來了。

秦風來到收銀台，不知按了什麼開關，牆上竟出現一個佛龕一樣的小洞。

他小心翼翼地將紅布放入洞中，又從柜子裏拿了三根香，點上后對着黑漆漆的洞口拜了拜，迅速用水熄滅。

「你在幹什麼？」

林飛看不懂這一系列神神叨叨的操作，但不知為何，自己身上好像越來越冷，哈欠連天。

「明天晚上來的時候，帶上一隻公雞，活的。」

秦風沒有回答林飛的問題，只是坐在櫃枱上，點起了一根煙。

「抽煙嗎？」

秦風遞了根煙給林飛，林飛搖了搖頭，說自己不會。

「我現在……不能走嗎？」

林飛問完這句話，就有些後悔，因為出了門，也根本叫不到車，在這至少還有個秦風陪着。

「急什麼，往後在這的日子長著呢，耐得住性子才行。」

秦風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一串煙圈，暗處的他，看起來還有點成熟男人的魅力。

「可是我真不想幹了，我知道待遇好，但天天這樣誰受得了，這都，這都賣的是啥？！」

林飛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櫃枱上的「茶葉蛋」，臭了三年的雞蛋都沒這麼噁心。

「怪我，忘了今天是十五。」

秦風將煙頭往盛着「茶葉蛋」的碟子裏一按，瞬間升起一縷青煙，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無法描述的味道。

「什麼意思？」

看這樣子，現在是走不了了，林飛索性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這家便利店，白天做活人生意，晚上，做死人生意。」

雖然秦風的話聽起來很扯，但在這種環境下，又好像很合理。

「平時沒什麼，下半夜的時候會有一些鬼過來買點東西，和活人一樣，他們也會想吃點什麼玩點什麼，但每個月的十五就不一樣了。」

秦風又點了一根煙，林飛默默往邊上挪了挪，這「烤雞」的味道，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有什麼不一樣？」

林飛想到先前秦風還說想吃什麼自己拿，還好沒吃，要不然誰知道吃下去的是什麼東西。

「每個月十五，有錢的鬼會給自己買些蠟燭香什麼的，所以店裏的東西會變成你看到的那些。」

原來是這樣，這下林飛有五分信了，因為他明明記得自己進來的時候，貨架上擺的都是正常的商品。

「那你說這女……女鬼，要買我的命？」

林飛瞟了一眼牆上的洞，還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你小子，真會給我找麻煩！其他事以後慢慢告訴你，先得幫你解決了這個『買家』。」

滋——

又是一股嗆鼻的味道。

「還有個問題！」

林飛用手扇了扇鼻子前的味道。

「不是什麼人都能來這裏上班的，是它選中了你。」

秦風好像知道林飛要問什麼，沒有等他繼續問下去，便回答了他。

「它？」

「這家便利店。」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嗯……不記得了，七八十年前這是個小商店，現在又叫什麼便利店。」

七八幾十年前？！林飛震驚地看着秦風，這男人最多也就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七八十年前他爸媽都還沒出生呢！

「你逗我呢，難道你還長生不老？」

林飛打趣地說道。

「嗯。」

秦風眼裏透出一絲落寞，像極了一個厭世的少年。

「我……我開玩笑的。」

「我沒跟你開玩笑。」

氣氛有點尷尬，林飛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竟然已經五點半了。

夏天的五點半，天都蒙蒙亮了，林飛覺得眼皮重得很，馬上就要合起來了。

「行了，你回去吧，現在應該沒什麼事了，下了班去菜場買只雞，然後馬上回家睡覺！」

秦風盯着林飛一字一句說道。

「知道啦……」

林飛撇了撇嘴，這公雞的事看來是沒跑了，錢沒賺著，還倒貼。

菜場。

「102，算你100整吧！」

老闆娘嫻熟地拿起剪刀，準備給雞割喉放血。

「別別別，我要活的，你幫我綁一下就行了。」

林飛掏出一張紅燦燦的百元大鈔，看到這錢，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女人，心裏怎麼也不是個滋味。

回去的路上，手裏的活雞着實搶眼，人人都忍不住看上一眼。

到家樓下才6點出頭，小區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個晨練的，林飛提着雞進了電梯，得虧沒什麼人，不然自己說不定還要爬樓梯。

看着電梯上的數字慢慢跳動，林飛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

哐！

怎麼回事？！

林飛一下驚醒，是電梯壞了嗎？！

他按了幾個按鈕，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是吧，真的這麼倒霉？

嘶……好冷。

突然，林飛感覺耳邊有一陣涼風，身上的汗毛根根豎起，他在電梯門的反光里，看到自己身後似乎站着一個人……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林飛不敢回頭，拚命按著電梯里的緊急救援鍵，可背後的寒意越來越重，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肩膀。

林飛的餘光瞄到了肩上的那隻手，塗着鮮紅的指甲，骨節分明，枯瘦如同樹枝。

人在極度害怕的時候，原來是叫不出聲的。

林飛看着那隻手一路伸向自己的臉，卻怎麼也叫不出一個字，他只是瞪大了眼睛，流下一行眼淚。

嘩——

就在這時，電梯門竟然開了！

「小飛？這麼早你上哪去？哦喲你這個雞……啊補補身體，挺好，挺好……」

門口站着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姐。

林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剛才嚇得都不敢呼吸。

「王……王姐早，我剛去……買菜了！」

林飛隨意編了個借口，王姐一般都要到下午才出門，今天這意外的巧合，沒想到竟救了林飛一命。

「啊……姐今天去看個房子，走了不少路子才搞到的，這不，得早點去，你要不跟姐一起……」

眼看着王姐又要上前挽自己的手臂，林飛連忙提起手裏的雞。

「姐，你看我這雞，回去還得殺呢，您快去吧，可別誤了好事，誒呀這雞，怎麼瞎撲騰……」

林飛故意掐了雞一把，這雞吃痛拚命掙紮起來，雞毛落了王姐一頭。

「好好好你快上去吧，這麼早，一會睡個回籠覺！」

王姐有些尷尬地往後退了退，到嘴邊的鴨子又飛走了。

砰！

總算能睡個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