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開門紅

雖然是深秋，正午時分的陽光還是十分強烈，照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幸好並不熱，加上微風，N城的街頭十分適宜散步。

韓旭騎着租來的電動車，在街上平治，一家家送著外賣。絲毫不感覺辛苦，反而有一種正在賺錢的興奮感。

長到這麼大，除了上一次幫室友李樂拍了一些照片賺到600塊，他到現在還沒賺到過錢。

這一次，如果如胡坤說的那麼順利，賺到15000，那對他這個學生黨來說，簡直可以算一筆巨款了。

他將電動車停好，飛速奔上樓去，又是一個八樓沒有電梯的訂單，他喘著氣帶着笑臉，送了飯，收了錢，又飛奔下樓。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八次爬八樓以上的樓了，第三次被客人當面罵慢，第六次被罵飯涼了。

他一邊賠不是，一邊笑着接過客戶遞過來的錢，不住在心中對自己說：「客戶是上帝。就讓他們說兩句吧，也不會掉兩斤肉。」

他這樣的忍耐力簡直讓客戶驚訝，面對一個罵不還口的送餐員，那些人也說不出別的來，反而有的還會對他心有愧疚。

回到學校，他看到胡坤一臉興奮，健步如飛正從外面回來。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韓旭笑着問，他也很開心，今天中午已經完成了五十個訂單的任務，甚至超過了三個。

胡坤挺著肚子，摔著兩手，腿往前彈著走到韓旭身邊，笨重地跳起來，坐在韓旭電動車後座上。

韓旭明顯感覺到電動車往下沉了一下，心裏這脆弱的電動車會不會被胡坤這個混人給坐壞了。

「你說我怎麼能不開心？早上打印的那些宣傳單我都發出去了，而且，我還給幾個居民小區的保安人員留了菜單，讓他們向居民宣傳。」

「小區保安這麼好嗎？」

「也沒有，我給了他們一點好處。」

「什麼好處。」

「有了他們小區的訂單，到時候送一份盒飯給他們。」胡坤笑着說。

「你倒是會做宣傳。」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走進食堂。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鐘，食堂里的桌子基本上都空着，還能打到菜的窗口也只剩下一兩個，窗口後面的大媽大叔們也已經剩下兩三個，顯然已經過了飯點。

兩人各打了三個葷菜一個素菜，盛了一大份米飯，準備填補經過一上午奔波勞累，那已經變成無底洞一樣的胃。

」老闆，來電話啦！老闆……」

還沒等他倆坐穩，胡坤的電話鈴聲大作，他伸手接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們正在吃飯，吃完之後給您送過去好不？」

雖然隔着電話，胡坤還是堆著一臉的媚笑，彷彿電話那頭能看到他的表情一樣。

「開玩笑，你吃完之後再送來！我都餓死了，還要你送飯幹什麼？真是神經病！沒有這個金剛鑽就別攬這個瓷器活！懂嗎？」那邊一個又尖又細的中年男子聲音從話筒里彪出來，韓旭坐在餐桌對面都聽得清清楚楚。

胡坤那一臉的媚笑顯然沒有被感覺到，他剛想說一句話，手機里傳來嘟嘟嘟的忙音，那邊掛了電話。

混坤一臉輕鬆，放下手機，若無其事地開始吃飯。

「你難道不生氣嗎？遇到這種不講理的人。」

「生氣？我為什麼要為他這種不想關的人生氣？」胡坤顯然對韓旭的問話十分詫異，他快速吃了兩塊紅燒肉到嘴裏，一臉滿足地吃了下去，接着說：「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

「……」韓旭一臉不可思議，吃了一口飯，打量著胡坤的臉，總感覺他額頭那兩道皺紋不是白白長起來的，跟自己同樣的年紀，都是24歲，胡坤看起來至少有35歲了。雖然跟他那肥胖的身體有關，但跟他一樣胖或者比他還胖的裴豪看起來就是他的年齡24歲。

「我之前開的那個公司，客戶都不是什麼好人。可能你覺得段浩然是個讓人噁心的人，但是比段浩然噁心幾百倍的人大有人在。你還是太幼稚，待在象牙塔里，光讀聖賢書了。」胡坤說完又低頭拔了幾口飯，顧著腮幫子認真咀嚼。

現在韓旭完全明白了，胡坤看起來至少35歲的原因。他這些年在社會上混，見過的黑暗的事情和人太多了，心就老了，心老了就表現在了臉上，所謂的相由心生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你也不容易啊。」韓旭說。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誰又有多容易呢！告訴你，我之前開的那個公司，雖然算不上做的什麼正經事，但是真的是見識了人間百態。

「很多像段浩然那樣的人，外表上多光鮮亮麗，背後就又多骯髒齷齪，出賣朋友，勾引人妻，甚至勾引朋友的女兒，勾引朋友的兒子，父親懷疑兒子，兒子懷疑母親，親兄弟姐妹之間互相暗算的，多了去了。」胡坤說着將那隻奧爾良雞腿拿起來，狠狠咬了一口，像是要發泄心中的憤怒。

「有你說的那麼黑暗嗎？」韓旭不可思議地看着胡坤，像是一個聽老爺爺講恐怖故事的小男孩。

他雖然跟胡坤同歲，雖然家裏也沒有多少錢，但是從小到大都在學校里度過，基本上沒有見識過真正的社會。他對世界的了解都是通過書本和新聞，還有他自己見到的有限的範圍內發生的事情。聽到胡坤這些話，他覺得不是自己有些孤陋寡聞。

「怎麼沒有那麼黑暗？「胡坤不由帶着些許輕蔑的神情，對韓旭這樣的象牙塔之子表示鄙夷。

韓旭沒有再說話，他能感覺到胡坤沒有說謊。他那個公司的偵探性質決定了他見到的都是黑暗一面，而韓旭見到的卻多是光明溫暖的一面。所以，大概世界沒有胡坤見到的那樣黑暗，也沒有韓旭見到的那樣光明。

「不管世界怎麼樣，我們能做的就是不斷爭取做一個自己看得起的人。」韓旭像是對胡坤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胡坤沒有再說話，默默將那一隻雞腿吃完，兩人回到了宿舍。

總結了今天的送餐經驗，兩人決定第二天要做一些調整。中午送餐時間要控制在十二點到兩點之間，晚上送餐時間要控制在五點到七點之間，要在新的傳單上標示出來。

另外，沒有電梯的，送到五樓以上的要加收5元送餐費。

分工的問題，胡坤負責應付客戶，包括接聽訂餐電話，記錄訂餐菜單和送餐地址，接聽催單電話等。

韓旭負責排隊打菜，將菜及時送到門口給韓旭。

「好，生意漸漸走上正軌，就這麼定了。」胡坤興奮地說。

「嗯，以後慢慢再調整。」韓旭打了個哈欠，總覺得雖然能賺到很多錢，但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令他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