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羞辱

下了車后，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整個小區樓上燈火輝煌。他看了看笑笑家的窗戶，燈是黑著的。

「難道他們都睡了嗎？」他心想，拿起手機要打電話給笑笑。

旁邊的門衛認出了他，笑着跟他打招呼：「小夥子，好久不見你來了。你女朋友他們今天一家人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韓旭笑了笑，說：「謝謝你。」

原來他們出去慶祝生日了，這個時候大概也就快要回來了，韓旭順勢靠在小區保安室的門房牆上，打算等笑笑他們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得十分慢，小區門口的路上的法國梧桐不知疲倦不分晝夜地掉葉子，一片片手掌大的葉子在昏黃的路燈下翩然落下，竟也有一種不一樣的凄美壯觀。

韓旭換了換支撐身體的腿，繼續低頭玩手機上的貪吃蛇遊戲。

他看着貪吃蛇不斷的吃那些紅點，身體慢慢變長變大，到後來活動慢慢避不開將自己的身體，然後死掉。

不管他玩得多好，貪吃蛇最終都會死，這真是一個悲劇的遊戲，他想。

他收起手機，抬頭看了看那顆法國梧桐，突然覺得人生有些荒唐。

人生不就是一場貪吃蛇遊戲嗎？玩得好的和不好的都得死，只是有的死的時候吃到的多，有的死的時候吃到的多。然而，或早或遲，結局是一樣的。

「那為什麼我們不能活得任性一點呢？」他低聲對自己說，「外界施加給我們的條條框框已經夠多了，自己何必又給自己施加一些不必要的框架。

說起來，剛來這裏的時候，儘管禮物已經買好了，但他的心裏是糾結的，他不知道給一個已經答應了別人求婚的女孩送禮物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現在，在這裏等待的這一段時間裏，他想清楚了，只要他想送，那就送，管他那麼多幹嘛？

就在他這樣想着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平治車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車床打開，笑笑的臉從車後座的靠韓旭這邊的窗戶露出來。

「韓旭，你怎麼來了？」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韓旭本來身體靠着牆，聽到笑笑的聲音突然站直身子，往車跟前走了幾步，說：「沒什麼，今天是你生日，我來送你生日禮物。」說着伸手將手裏拎着的那個小袋子遞了過去。

笑笑愣了一下，沒有伸手。

「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單純想送你生日禮物。沒有強迫你做任何決定的意思。」韓旭趕緊解釋說。

「你何必呢？」笑笑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的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緩緩伸出手來接禮物。

就在她的手剛要接到禮物的瞬間，一個大手從旁邊伸出，將禮物袋子打落在地上。

韓旭憤怒地轉頭看向那隻手的主人，原來是段浩然。

他換了一輛紅色的跑車，正停在不遠處的路邊，原來他是跟着他們一起來的，只是韓旭太聚精會神和笑笑說話，所以沒有注意到。

「撿起來！」韓旭站直身子，逼視着段浩然。

也許是這一段時間來健身有效果，韓旭的身材挺拔了很多，聲音也有中氣了很多，段浩然被這一股怒氣震懾，往後退了兩步。

「我要是不呢？」退到安全距離內，段浩然恢復了淡定。

「你試試！」韓旭往前走了兩步。

笑笑立即下車，將在地上的禮物撿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擋在韓旭和段浩然之間，說：「不要鬧了，能不能讓人過一個平靜的生日？」

段浩然聽到笑笑的話，

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搭在笑笑肩上，非常溫柔地笑着看了笑笑一眼，說：「沒事，你回車裏去。」

笑笑伸手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推下來，轉身對韓旭說：「禮物我收下了。你早點回去吧。」

雖然她極力想要鎮定，但是韓旭能夠看出來她還是愛自己的。這讓他既歡喜又心酸。

這時，段浩然突然在笑笑身後將她手裏的禮物拿過去，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將袋子裏的禮物拿出來，用一種十分鄙視的眼神對韓旭說：「這樣的禮物值得你大老遠的送過來嗎？你知道我送了笑笑什麼嗎？」

韓旭沒有說話。

「我送了一輛跑車。就是那一輛。」說着指了指停在路邊的那一輛紅色瑪莎拉蒂，又十分鄙夷地看着手裏的禮物，笑着說：「就這種東西，能當生日禮物送給別人的未婚妻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再出來。」

韓旭剛想上前將禮物奪過來，卻見笑笑先伸手將禮物奪了過去，並且瞪了段浩然一眼，說：「不關你的事。」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咱們倆就要結婚了，你還和這小子來往事什麼意思？」

「那就不結婚好了。」笑笑冷冷說。

「笑笑……」段浩然拖着哭腔，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笑笑。

段浩然見跟笑笑對着乾沒有好果子吃，轉頭去面對韓旭：」你不要再拿着這種垃圾來打擾笑笑了！她是一個有未婚夫的人，你不要老是來插足別人的幸福。「

「垃圾不垃圾的不是你說了算。送不送禮物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打擾不打擾笑笑說了算。插足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誰插足。」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我再說一遍：不要再送禮物來了。」段浩然早已失去了淡定的神態。

「你不讓我送，我偏送！以後每年都會送。而且終有一天要送你比的好的禮物，你等著瞧。」韓旭說完轉身走了，留下笑笑和段浩然愕然在當地。

在回去的路上，他坐在飛速平治的公交車上，車廂里的人非常少，除了他還有一個禿頂的老頭子。他坐在後面，放眼看去只能看到一個光禿禿的後腦勺。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這句話。

禮物送出去了，花了自己那麼多時間，那麼多精力，竟然比段浩然那小子的禮物差了那麼多。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即使你費盡了心力，也還是比一些人毫不費力得到的少。

「但是，一時的挫敗不代表永遠的失敗。只要我不放棄，總有一天，會超過他。而且，有一樣我從一開始就超過了他，那就是我對笑笑的愛。而且，我送的禮物是我自己賺來的，而他送的大概是他父母賺的。」

人就是這樣，一邊受傷一邊自我安慰著前行。然而終將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