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全世界不看好三

隨着笑笑母親那句話，客廳的空氣像是結了冰一樣，瞬間凝固了。

韓旭轉頭看去，笑笑母親臉色煞白，正一隻手扶著門框，一隻手捂著心臟，喘個不停，彷彿隨時都會斃命。

沒等韓旭說話，笑笑父親從旁邊扶住了喘個不停的她母親，皺眉對笑笑喊：「快送他出去！」

笑笑那蒼白的瓜子臉立即呈現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她看看母親又看看韓旭，又紅了眼眶。

「笑笑你愣著幹什麼？快送他出去！要氣死你媽媽嗎？」笑笑父親少有的也顯出了驚慌。

韓旭嚇得臉都白了，看了一眼笑笑，就往門口走去。

笑笑擦了一把眼淚，跟在韓旭後面，送他出了門。

站在電梯口，韓旭看了笑笑一眼，低聲說：「笑笑，你不要難過。」

笑笑本來是無聲地哭，聽到韓旭這句話，再也忍不住抽泣起來，哭聲一聲大過一聲，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韓旭走上前兩步，將笑笑拉入懷中，想哭卻哭不出來，一種持久的發自腳底貫穿全身的無力感將他包圍。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好累……」笑笑的聲音那麼小，那麼無力，卻像是鎚子擊打着韓旭的心，他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兩個人擁抱着沉默了好久好久。

「要是時間可以永遠停在這一刻，那該多好。」韓旭輕輕說着，放開了笑笑。

「我媽……你也看到了，她心臟很不好，我們……」笑笑停頓了一下，咬着下嘴唇，抬頭看着韓旭，滿眼淚花。

韓旭看着她的臉，只覺得喉嚨被掐住一樣，難受到不能呼吸，他深吸一口氣，說：「笑笑，難道你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嗎？」

「我沒有辦法。」笑笑說着哭得更厲害了，那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人心疼。

「笑笑，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想，只要你始終不放棄，就算讓我踏平所有坎坷，我都願意。可是你如果這麼輕易就放棄了，我的堅持又有什麼意義？」

笑笑欲言又止，蒼白的淚痕斑駁的臉上滿是悲傷，雙手捂著臉，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電梯門開了，韓旭轉身走進電梯。

笑笑站起來，看着韓旭的臉，像訣別一樣。

韓旭站在電梯里看着笑笑，她的臉像個投影儀，過往像是電影一樣從他腦海中掠過。他突然有種衝動，想衝出去抱住她，不顧她母親死活也要在一起。

電梯門關上了，他像是被抽光了力氣，將身體靠到電梯後壁。原來世界上真有即使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

如果說七天前笑笑說分手那一次讓他很難過，這一次則讓他絕望。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希望更珍貴的東西，這一天他不光失去了笑笑，還失去了希望，失去了他一直以來堅信的努力的意義。

倒在床上，他只想睡到天荒地老，可是睡不着，老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黑暗中，不知道躺了多久，房門突然被打開了，伴隨着裴豪那沉重而特別的腳步聲。

「呀，你還活着啊？這三天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一個都沒接！」裴豪一邊小心觀察著韓旭的狀態，一邊開玩笑着說，同時拉開了窗帘。

刺眼的陽光瞬間照進房間，韓旭伸手遮住眼睛，沒有說話。

「餓不餓，出去吃點東西吧？」裴豪站在床邊，看着床上的韓旭說。

「不餓，你自己去吃吧。」韓旭說着翻了個身，將臉埋在枕頭裏。

「打遊戲去吧？好久沒一起打通宵了。

」

「不去，你自己去。「

「那……去喝酒？「

「不喝，你自己去喝。「

「飯不吃，遊戲不玩，酒都不喝，看來這次是嚴重受到打擊。再這樣下去可怎麼行？」

這次韓旭不再答話，裴豪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實在無計可施。他轉身走到冰箱跟前，拿出一瓶水，又在柜子裏找出一包薯片，坐在沙發上玩起手機來。

半天過去了，韓旭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裴豪有一種上前探一探他氣息的衝動。

「旭爺，您吃點啥？我去給你整。」他伸著脖子看着韓旭的臉喊了一聲。

韓旭像是沒聽到一樣，毫無回應。

裴豪用他那胖胖的手撓了撓腦袋，想起一個人來，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喂，彪叔，最近咋樣啊？」

韓旭聽到這句話，眼睛突然睜開，立即坐了起來，對着裴豪使勁擺手，希望可以儘早制止他的預謀。

裴豪那和善的小眼睛看到韓旭坐了起來，立即放出勝利的光芒來，笑着說：「沒事，就是韓旭他生病了，您能過來做點好吃的嗎？「

「沒什麼大事，就一點小病，感冒了，吵著要吃您做的紅燒肉。「

「你……「韓旭指著裴豪，氣得牙痒痒。

「好嘞，那我也沾點光一起吃，在他這兒等您來。嗯，好好好。「說完掛斷了電話。

「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叫我爸過來幹什麼？「

「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嗎？「

「我什麼樣子？「

裴豪跑到衣櫃旁邊，將那一米多的穿衣鏡拎了過來，放在床邊，對着韓旭的臉。

韓旭瞥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發現自己眼眶深陷，黑眼圈嚴重，鬍子像野草一樣長出好多。

「怎麼才三天你就把自己作踐成這樣了？這我可是治不了，據我所知，也只有彪叔，你老爸才有這個本事。「裴豪對着韓旭一陣數落。

「你說你乾的好事，我爸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你招惹他幹嘛？」韓旭如臨大敵一樣，一籌莫展。

「正因為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才請他這位天兵天將來的。你想想當年，他愣是用那高超的廚藝和過人的智慧，把我這個頻臨死亡的絕望之人給救活了。可以說你老爸是我最佩服的一個人。」裴豪說着臉上露出崇拜的神情。

「你最佩服的不是我嗎？」

「你第二。」裴豪笑嘻嘻地說。

韓旭無奈地躺倒在床上，嘟囔道：「你乾的好事！還嫌我不夠亂，要是老爸知道了這事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裴豪搖搖頭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將自己從樓下買的橘子放進了水果盤，扔了一個到床上，說：「吃個橘子。」然後自己拿起一個剝開吃了起來。

一股橘子香味飄散到空中，讓韓旭的腸胃恢復了飢餓的功能，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你不吃，肚子都不答應。從江北到咱這裏大概一個多小時，彪叔說他立即過來，我估計五點他就能到。」裴豪一邊嘮叨，一邊吃着橘子，玩着手機。

「哎，你給我惹的好麻煩。」韓旭抱怨著，感覺頭都大了。本來就一團亂的生活，再讓那個牛氣哄哄的大廚老爹來一攪和，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呢。他平生最怕的就是老爹，心裏盤算：「得想辦法不讓他看出來，最好今天就讓他回去。」

「哼哼，我知道就彪叔治得了你。而且，我好久沒吃他做的菜了，這回可得沾個光。」說着話裴豪已經吃下了三個橘子。

「你可別不願意，你要是像前幾天一樣願意跟我出去喝喝酒訴訴苦，也就沒什麼事了。現在你這樣悶着，我是真怕了。彪叔來了，我才能放心。」

「行了，吃你的橘子吧。到時候我的事情千萬一個字都別提。不然他肯定不會回去了。」

「行行行，我不提。你自己這樣子別讓他看出來就好了。」裴豪看着韓旭搖了搖頭。

韓旭聽后，心想自己這樣子肯定得穿幫，問裴豪，「現在幾點了？」

「四點四十了。估計快的話彪叔二十分鐘後到。」裴豪一臉壞笑地看着韓旭奔向浴室。

叮鈴鈴……門鈴響了。

裴豪立即放下橘子，歡喜地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