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賠罪
我將水杯放在手中，緩緩地轉動它，熱乎乎的水溫傳向我的手掌。我知道樂萱一定在房間里，趁我睡着時出來過了，並貼心的替我倒的熱水。我心中有股暖流，想要向樂萱道謝。我走向卧室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在嘛？」
「幹嘛？」
樂萱終於回復了我。我想將事情和樂萱解釋清楚，繼續說着：
「關於早上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釋一下。」
樂萱沉默片刻，打開了房間的門。我看着她的臉龐，眼睛紅腫了，想必是哭過了，我有點不知所措，便小聲說道：
「對不起。陳寒在醫院出事了，我便急着趕過去，忘了昨天和你的約定...」
「沒有事啊，我才不在意你幹嘛呢。」
樂萱有點故作鎮定地說着，眼睛卻不自覺地躲閃著。我感到了深深的內疚，但卻又無法替她做什麼，甚至連把買手機錢花掉了這件事都沒法開口。樂萱主動問我：
「那我的手機錢呢？現在去買也不遲。」
該來的還是來了，我只能硬著頭皮告訴她：
「陳寒出了車禍，我替她墊付了手術錢...手術需要2萬，我還差點錢，便把...」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樂萱也知道了錢的去向，她沒有向我追問，只是笑了笑道：
「你還算有良心，沒有把錢獻出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我鬆了一口氣，知道此時樂萱給了我一個台階下，便就相視一笑。過後，我和樂萱坐在沙發上，她不斷地摳著自己的手指甲，有點不太在乎自己的形象。我想向她賠罪，便跟她說：
「我請你吃碗螺獅粉吧？」
「不要，太臭了。」
「酸辣粉？」
「不要。」
「大排檔？」
「不要。」
我有點無語，想道個謙咋就那麼難呢。我有點煩躁，便就直截了當的問樂萱：
「我的姑奶奶啊！你想吃啥啊，給我個賠罪的機會唄。」
樂萱的眼睛一亮，然後有點神秘的告訴我：
「跟我來，我知道有個好地方。」
說罷，樂萱拉起我的手便向屋外走去，我牽着她的手，有點紅了臉。樂萱身上穿的單薄，而外面卻又很冷，我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套在她身上。
走了一會，我這才發現樂萱帶我來到了環城河旁。她向我伸出手，我有點不解。
「錢！你總不能一點錢都沒了吧，給我點錢，我去買點東西，你在這等我。」
我趕忙從兜里摸出幾張零鈔，遞給樂萱，她甩給我一個等我的眼神，便匆匆離去。我一個人站在環城河旁，有點寂寞，便走向岸邊坐了下來。我看着環城河裏的水趟趟的流着，感覺時間過得好慢，便抽出一根煙以消磨時光。
現在還不是很晚，街上有着零零散散的行人經過，他們都是成雙結對的，有說有笑地走着，只有我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待着。大約半小時后，我終於看到了樂萱向我走過來的模樣，路燈剛好打在她的身上，將那種仙女氣息更加無遺的展現出來，好似我的鄰家小姐姐。
我望着樂萱出了神，她已經來到了我身邊，遞給了我一罐啤酒，然後打開了自己的封口，跟我碰了杯，大快朵頤地喝着。我反應過來，也打開了自己的啤酒，然後大口地喝着。樂萱突然咳嗽，我趕緊放下自己的啤酒，望向她。
「這啤酒無論怎麼喝還是喝不慣啊。」
樂萱有點失意地說着，我便問她：
「你沒怎麼喝過酒嘛？」
「喝過，但還是習慣不了它的味道。」
我仔細一想，發現昨天在酒吧里她也沒有喝酒，我有點好奇她喝醉的樣子。
「那你喝醉過嘛？」
「醉過啊，當然醉過，就在我那天跳河之前，還給自己猛灌了一大瓶呢。」
我無語了，原來那天給她的動力竟是酒精的麻醉。樂萱看着我，嘴角彎起一道弧線，有點戲謔地說：
「怎麼？想看我喝醉的樣子嘛？我喝醉的樣子可迷人了，迷倒萬千少男呢。」
我又無語了，很明顯，樂萱她又醉了。
「怎麼會有你這麼差的酒量啊。」
我抱怨著，卻又攙扶著樂萱，她沒有領會我的好意，左拐右晃地走在河邊。我害怕她掉下去，便緊緊的跟在她的後面。樂萱突然轉過身，大聲地向我喊道：
「禹文林！你說，明天會不會變得更好呢？」
我怔怔地站着，思考着她的問題，思考片刻后，我給出了屬於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回答：
「明天會不會好我不知道，但最近真的好累，生活的無力感壓迫我都麻木了，生活一團糟，無法左右的事情太多了...無能為力的事也太多...」
說完這些話，我突然感覺自己壓抑在內心的感受一瀉千里了，我抱怨著自己對生活不公的批判：
「憑什麼那些本該罪大惡極的人能享受着最美好的生活，而像我們這種明明勤懇生活的卻要受到世俗的迫害。」
樂萱默默地聽我說完，然後走向我，撫摸着我的臉龐
「你看，說出來不是更好嘛。你為什麼要把所有事情一個人扛下來呢，明明那麼痛苦，為什麼不願意找人分擔呢。」
很明顯，樂萱說的人就是她，她想替我分擔這些痛苦，所以今天才會如此生氣。
「你救過我，把在懸崖邊的我給抱了回來。明明那麼溫柔的你，又怎會甘願把痛苦分擔給別人呢。」
我綳不住了，不爭氣的淚水從眼眶中不斷向外湧出。我失去了面部管理，不斷放聲向四周大聲哭着，樂萱像那天我安慰她一樣，用同樣的話語安慰着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喊到聲嘶力竭，樂萱的外衣已經被我的眼淚沾濕了半條袖子。我非常激動，積攢了那麼久的壓力終於釋放了出來，這一切都要歸功與樂萱。
等我冷靜下來后，樂萱將外衣又重新披到我的身上，溫柔的向我說道：
「只要你需要我，任何時候都可以打擾我，是我的榮幸。」
樂萱替我整理好衣領，然後站起身，向後走了幾步，再轉回身，大聲的向我喊道：
「所以，禹文林！我們在一起吧，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做你的女朋友！我們一起分享這世上的喜怒哀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