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捨棄

第四十七章:捨棄

「什麼?左相狀告攝政王誣陷外公?」

冷宮內,剛剛聽說了這一消息的沈顏回,驚得從凳子上蹦了起來。

「沒錯,是暮雲剛才說的。」竹絲很肯定的說道。

沈顏回拉住竹絲的手,急切地問道:「暮雲還說什麼了?」

「暮雲說,老爺呈上一份罪狀,上面寫着當年攝政王偽造了老將軍和外邦私通的信件,並故意向敵人透露了他們當時的作戰計劃,因此那場戰役輸了以後,才會使得士兵們群情激憤,當場反戈殺死了老將軍。」

沈顏回毫無意識地緊緊抓着竹絲的手,她就知道,自己的外公絕對不可能做出勾結外邦的事情,只是沒想到,竟然是周鎮海乾的。

哪怕自己外公死後,全部的兵權盡歸周鎮海所有,她也沒有懷疑過他。

只因為周鎮海是外公一手提拔起來的,當時的周鎮海雖然貴為皇后的兄長,可是因為性格古怪,行事孤僻,所以即使立過軍功,卻並不為大多數人所接受。

而蘇予升就彷彿是周鎮海的伯樂一般,一直信任他,給他機會,可以說,周鎮海能走到今天,蘇予升的賞識,佔了一大半的功勞。

可是……

沈顏回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他怎麼忍心?怎麼下得了手?這種行為,就算是狼心狗肺也無法形容。

檀香連忙拉起沈顏回的手揉了揉,現在她們都沒有內力,如此用力,疼得只有自己。

沈顏回心裏的憤怒快要破體而出,絲毫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

檀香只能苦口婆心地勸道:「主子不要生氣,攝政王此人本就陰險狡詐,只是老將軍太過正直,沒有看清他的真面目,才會被他陷害,如今老將軍沉冤得雪,本是應該高興的事啊!」

沈顏回深吸一口氣,勉強將憤怒壓了壓,低聲問竹絲:「周鎮海現在在哪?皇上打算怎麼處置他?」

竹絲道:「雖然老爺呈上的罪狀寫的清清楚楚,但到底缺乏了關鍵的證據,於是暫時將攝政王關進了大牢裏,皇上說,如果一旦查清了證據,殺無赦!」

沈顏回坐回凳子上,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口。

她稍稍冷靜了一些,卻驀然生出一股荒唐的感覺。

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是沈方儒揭發的!

這就說明,沈方儒早就知道外公是被冤枉的,而他手拿着證據,卻一直都沒有透露過。

如果他一早就揭發了此事,那麼她和她娘又何至於受這麼多年的苦?

沈顏回冷笑,沈方儒可真是太後身邊,一隻忠心耿耿的狗啊!

攝政王府內,周子越第一次靜靜地坐在他爹的書房裏,看着桌子上得燭火,默默發着呆。

他昨天氣急攻心,一時衝動做了錯事,又當面被他爹打了一巴掌,面子裏子都丟盡了。

可是回來以後仔細想想,卻也意識到了不對,那篇文章既然是要控訴攝政王,那為何不直接傳到宮裏?而是在百姓之間流傳呢?

想來目的就是為了製造輿論,讓大家都覺得攝政王有謀反之心,而他昨天的所作所為,反而證實了這一點,這才將事情鬧大了。

果然,下人剛剛傳回消息,他爹被群臣聯名上告,現在被皇上扣押在了宮中,甚至還有被問斬的可能。

眼下可如何是好?

雖然皇上現在還沒定罪,說是要將事情弄清楚,可周子越心裏明白,那些控訴他爹的罪狀,全都是他們曾經的的確確做過的事,皇上再查,也只是把他爹的罪名,更坐實了一些。

他該怎麼辦?如果只是一項罪名,那多的是方法可以造假,可是現在一樁樁一件件,牽扯的人和事太多,根本無法周旋。

若是他爹真的因為這件事被砍頭,那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周子越心裏着急,面上卻分外冷靜,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只是這個辦法,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猶豫該不該用。

若是就這樣用了,那他爹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恐怕都會毀於一旦。

不過,這樣一來,卻可以保全性命,而且,只要邊關的十萬大軍還在他們手中,就不會有人敢動他們。

整整一夜,周子越都坐在書房內,直到長長的蠟燭只剩下燭淚,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終於下定決心。

他叫來自己的心腹,讓他親自去邊關送信,而他自己則去了兵部侍郎的府中。

然而來到門口,卻被告知兵部侍郎現下不在府中。

周子越眯了眯眼,眼下是剛剛下朝的時間,不在府上,還能在哪裏?

周子越也不跟下人廢話,一腳把門踹開,徑直闖了進去。

下人哪裏是周子越的對手,沒能抵抗多久,便被周子越闖進了內庭,院子裏湧出許多拿刀的守衛,將周子越圍在了中間。

周子越站在院子中央,面露危險地看着周圍的人。

「都退下!」

一聲呵斥傳來,周子越沒有回頭便知道是趙信,於是冷嘲熱諷道。「幾日不見,趙侍郎可是長了好大的威風。」

趙信擺了擺手,守衛紛紛退了下去,他來到周子越面前,討好地笑道:「二公子不要生氣,下官今天只是有些不舒服,所以謝絕待客,卻沒想到,竟然把二公子攔在了外面,都是誤會。」

「不舒服?」周子越終於看向他,只是臉上的表情滿是諷刺,「不應該啊,趙侍郎馬上就要晉陞為趙尚書了,現在應當是最舒服的時候了吧?」

「呵呵,二公子說笑了,」趙信裝傻道,「下官怎麼可能成為尚書呢,下官只是……」

「行了,」周子越打斷了他的話,「我沒空來聽你廢話,你也不用害怕,我這次來找你,也不需要你為我爹做什麼,我知道,你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個能力。」

趙信被他直白的話說得面色一僵,隨即再次笑了起來:「二公子眼光精準,下官實在羞愧,那不知,二公子這次來……」

「我要你帶我進宮,我要去牢裏看我爹!」

周子越說得直接,然而趙信卻猶豫了。

畢竟攝政王的事牽扯甚多,這次沒有牽連到自己,還是多虧了……

現在各方面的勢力都在盯着攝政王,帶着周子越進去倒是簡單,但若是周子越亂來,那恐怕一不小心,就會被牽扯進去。

周子越早就猜到他的猶豫,於是補充道:「你只要把我帶進宮,我保證什麼也不會做,只是跟我爹說幾句話,而且,此事過後,我決不會再來找你。」

這個條件確實很誘惑,趙信現在最怕的,就是再和攝政王一家有所牽連。

而且周子越此人,雖然性格陰翳,但是向來說話算數,只要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趙信咬了咬牙,終於答應下來:「好,我帶你進去。」

「可是,宮裏很多人都認識你,你要怎麼進去?」

周子越擺了擺手:「這你不用管,什麼時候進宮,我自己做準備。」

下午,趙信便又進了一次宮,他的心裏十分忐忑,雖然周子越已經易了容,但是卻沒有那麼精細,若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

然而到底是有驚無險,趙信順利帶着周子越來到了大牢。

只是來到大牢門口,卻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蘇公公?您怎麼在這裏?」

正在牢裏走出來的人,正是皇上身邊的總領太監,蘇祥。

蘇祥見是趙信,笑着迎上來,打趣道:「喲!奴才是要稱您趙侍郎啊,還是要稱趙尚書啊?」

「公公說笑了,皇上還未下明旨,您還是叫我侍郎就好。」

趙信不敢託大,畢竟這是皇上身邊的人,萬一惹到了他,只要他在皇上的耳邊隨口一句話,就可能讓皇上改變主意。

皇上現在的地位,自然是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眼下太后被軟禁,攝政王下了獄,現在正是皇上權利回收的敏感時期,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錯。

蘇祥一直笑眯眯的,他看了一眼謹小慎微的趙信,問道:「趙侍郎怎麼來這地方了?」

趙信不敢直視蘇祥的眼睛,只能低着頭道:「下官這不是最近在查前大理寺卿的案子嗎,有些話要問一下。」

「原來是這樣,」蘇祥狀似不經意地趙信身後看了一眼,隨即道,「那大人去忙吧,我要回去跟皇上復命了。」

「公公,您慢走。」

趙信身後的周子越也跟着卑躬屈膝,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蘇祥遠去的背影。

蘇祥是皇上的內侍,到大牢這裏來幹什麼?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周子越順利跟着趙信,進了大牢。

趙信將他帶進去,便回頭囑咐道:「我只能給你爭取一刻鐘的時間,一刻鐘以後,我們必須要離開這兒。」

「知道了。」周子越耐著性子回了一句,便想去找他爹。

然而剛剛邁出一步,便被趙信扯住了袖子,他皺着眉頭回過頭去,便見趙信不放心地叮囑道:「二公子可一定不要亂來,這裏是刑部大牢,守衛森嚴,若你惹出什麼事來,我也保不了你。」

周子越冷哼一聲,扯回自己的袖子,拍了拍:「你放心,只是說幾句話,說完就走,不會劫獄的。」

說完,便徑直往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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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點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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