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陽痿

雲霄怔愣。

小左踩在申竹雨身上的時候，他當時說了一聲「大蛇」，難不成他把戴着銜尾蛇環的單隻左手看作是蛇神的象徵了嗎？

這還真是……雲霄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

小左再一次衝出和順異味館，它利落地爬上雲霄肩膀，舉著寫滿字的白板「弄死那個冒犯我的臭小子，能不能分清一下究竟誰才是主體？是我尊貴的小左大人，還是這條裝飾品的臭黑蛇！」

還蛇神？

它呸！

小左清除白板上的內容，詢問雲霄「蛇神是什麼？」

安妮塔也很好奇，她其實第一次聽到能人信仰蛇神這個說法。

雲霄沉吟片刻，緩緩開口「能人後代口中的蛇神通常指代的是烏洛波洛斯。」

小左認真地豎起它並不存在的小耳朵。

上一次和夏蘭他們去調查偷蛇骨的傢伙時，它近距離接觸到蛇骨的時候，對那麼一具巨大的蛇骨非常欣賞，一看就很值錢！

要是那具蛇骨是它的就好了，它能把它賣成多少枚黃金幣啊！

雲霄繼續說「提到烏洛波洛斯，就必然要提及世界之樹。」

烏洛波洛斯和世界之樹聯繫緊密。

關於聖靈大陸的創世，一直有多種說法，流傳的最廣的便是聖靈神創世之說，聖靈玫瑰教團的傳教能力不容小覷。

還有一種創世說法，受到原世界之樹區域居住者的廣泛認同，那就是世界之樹孕育出一切生靈，保護著一切生靈。

聖靈玫瑰教團承認世界之樹出現在聖靈神之前，但他們不認同世界之樹誕生世間萬物的看法，他們認為世界之樹是聖靈神的伴生物，它也是聖靈神的一部分。

有一部分不認同自己能力來自聖靈神的能人，指著聖靈玫瑰教團神術士的鼻子罵道「你們就是在放屁！」

但不知為何，那些能人後來逐漸改變了看法，也認同了聖靈神創世傳說，聖靈玫瑰教團的說法是「聖靈神感化眾生」。

——以上來自雲霄在校圖書館看到的一本雜書。

世界之樹出現后，天空第一顆星辰閃耀之時，自然之力凝聚而成的巨蛇烏洛波洛斯便守護在世界之樹周圍，為大樹掃平一切障礙。

強大可怕的烏洛波洛斯獲得了許多崇拜者，比起從未現身過只會降下所謂神跡的聖靈神，烏洛波洛斯的強大真實存在，它的崇拜者將其冠以神之後綴，稱之為「蛇神」，甚至一度也發展起過信仰蛇神的教會。

很可惜，教會只成立了幾年便成一盤散沙。

原因據說是最初的教主取的教名過於傻憨，讓人覺得說自己是這個教出去的人非常沒有面子。

蛇神教的教名取自於烏洛波洛斯的模樣與其姓名的組合。

烏洛波洛斯通體烏黑油亮，陽光照射下黝黑的鱗片會折射出令人無比驚艷的彩虹般的聖光，於是取其顏色「烏」，再取烏洛波洛斯姓名的第一個字，蛇神教的名字就叫——

烏烏教！

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這個教名導致蛇神教的衰落，還是聖靈玫瑰教團的暗中使絆子，反正信仰蛇神的人越來越少。

不過因為烏洛波洛斯大幾百米長的蛇身與近五百米的高度，各種生靈站在它旁邊的大小還不如它一隻純黑的蛇眼大，所以大陸也興盛起了刻在骨子裏的巨物崇拜，甚至連進化方向都開始往這方面發展。

也就有了現在「生物實力越強，體型越大」的說法，這裏的「實力」指的是本身肉體的硬實力，對於人類同樣使用。

如傭兵戰士騎士等擅長用身體戰鬥的人，不論是男是女，只要他們往這個方向發展，他們的體型大多都會變得越來越「龐大」，身高兩米都是他們最基礎的身高。

烏洛波洛斯本身也是鍊金術上的崇拜物，它代表着完美的圓形，也正是鍊金術要追求的終極目標。

許多鍊金術士初次見到烏洛波洛斯蛇骨的時候，內心都會冒出一股想要將它佔為己有的想法。

哪怕是雲霄，她第一次抵達世界之樹區域看見蛇骨時，腦海中也冒出了類似的想法。

雲霄之前做賞金獵人抓捕罪犯的時候，去過聖靈大陸的各種大街小巷，聽到過許多奇奇怪怪的傳聞。

其中有一種便是烏洛波洛斯從未死亡，只要使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它就可以復生，那時它的信徒便能獲得操控世界的力量。

烏洛波洛斯未死的說法鍊金術上也有，只不過鍊金術上的死亡定義和其他不太一樣，鍊金術認為通俗肉身上的死亡才是獲得永恆生命的真正開始。

申竹雨也許是信仰蛇神的那一波能人的後代。

雲霄在那本雜書上看到過，創立蛇神教的能人經常會把自己製作的摺紙供奉給烏洛波洛斯，然後被烏洛波洛斯毫不留情地扯爛那些廢紙。後來還是勉強做成了烏洛波洛斯模樣同等大小的紙蛇，才被勉強留下沒有當作廢紙處理。

……聽上去就很像是紙蠱師。

雲霄說完，小左更加覺得這個申竹雨一言難盡。

先前安妮塔拿的紙偶它也有看見，那種一看就不值錢的東西不可能會有誰喜歡的吧！

它感覺自己非常理解烏洛波洛斯的心情，誰要這種跟傻子一樣的信徒，還不如自己擺攤賺錢呢！

小左向安妮塔舉起白板「這種貨色請讓他離我遠一點。」

「主要申竹雨這個傢伙是能人後代，我想殺他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能人後代不能無理由隨便亂殺。」安妮塔攤開雙手，滿臉寫滿無奈，「方臉那傢伙已經不在星洲了，沒法找他算賬，對方不承認的話，申竹雨說的內容也做不了證據，除非你打算把這件事追責到底。」

安妮塔看向雲霄，雲霄平靜地說「沒有造成真正麻煩的話，其實我懶得管這些事。」

安妮塔點點頭說「我看出來了。不能殺申竹雨，直接把他放走我又不太甘心，畢竟這傢伙在我管理的地盤鬧了事。」

雲霄沒說話，小左再次舉起白板「我不要這種沒用的廢物。」

符一繁至少還有個嘴巴甜的優點呢！

安妮塔微微一笑道「申竹雨說他願意把自己所有的財產上供給蛇神，我粗略了數了一下他帶在身上的錢，數量不少，小几萬枚黃金幣應該是有的。」

小左的中指條件反射地一動。

它手指幾近殘影地在白板上寫了一段話，上面每一個字都佈滿了大義凜然——

「首先說好，我不是為了錢。」

「我實在看不得別人欺負雲霄，雲霄脾氣太好了，這種傢伙就交給我來折磨吧！」

「我一定折磨到榨乾他身上所有的錢！」

於是，和順異味館多了一名叫申竹雨的男服務員。

表面上他是餐館里的服務員，實際上是小左的私人支架。

下午走進和順異味館的客人，總覺得今天小左的搖鈴聲格外的高，他們一看，前台除了小左外，居然多站了一個男服務員。

男服務員長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就是頭上頂着只手還一臉陶醉的燦爛露牙笑容，眼睛只盯着一個方向，手上不停地折著各種形狀的摺紙，看上去……不太聰明。

看了看他胸牌上的名字，這服務員叫申竹雨。

把這麼一個有礙觀瞻的人放在門口……還有店裏那個笑得像個假人的伊芙琳。

食客們也不好說什麼，只在內心搖了搖頭。

雲霄店主實在太善良了，賣的菜低價也就算了，現在連店裏的服務員都招些看着不太正常的人。

食客們只在走過前台的時候想着這些，一到餐桌附近，他們就被今天店裏的濃郁香氣吸引了注意。

「你們這個吃的是什麼？」

一個大叔詢問從上午吃到下午的娜塔莉一桌，符一繁也在這桌上，他嘴唇通紅地回道「麻辣火鍋，今天的新菜，你可以試試，特別好吃！」

大叔謝過符一繁，坐往隔壁的餐桌。

符一繁瞟了眼前台的申竹雨，咬着筷子嘀咕道「雲霄大人居然還真收了這個傢伙，我去自薦服務員的話應該也行吧？好歹我也是個……嗯，鍊金術士。」

娜塔莉翻了個大白眼說「你在世界之樹的任期還沒到呢。對了，偷蛇骨那事兒解決了嗎？」

符一繁說「解決了，雲霄大人給我完線索的第二天早上，被偷掉的蛇骨又被還了回去。可能對方是害怕雲霄大人的人吧，知道雲霄大人在這裏，就不敢做壞事了，因為遲早會被查到。」

事情解決就好，安汀好奇地問「協會那邊現在怎麼說，還會派人過來嗎？」

符一繁搖了搖頭，「他們說蛇骨沒事的話，就不過來了，讓我有事再聯繫他們。」

娜塔莉撇了撇嘴，她一隻手放在唇邊小聲地說「鍊金術上的事哪有他們為自己前途忙碌重要……假如之後發生大陸戰爭，你們會加入哪一邊？」

符一繁和安汀震驚地看着娜塔莉，「你怎麼突然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白銀時代到現在都和平好幾百年了，小戰爭可能有，大戰爭不可能會發生的。」

娜塔莉「嘖嘖」兩聲，「你們真傻，現在不管是大國還是小國，都在那裏瘋狂地招攬鍊金術士，你以為他們招攬鍊金術士是做什麼？」

村成春悶悶地說「壯大國力。」

娜塔莉豎起手指「壯大國力的下一步是什麼？自然是讓自己的國家變得更大。聖靈大陸的總面積固定，國家數量已經穩定，一個國家想要擴大國土面積，除了攻打其他國家還有什麼辦法？難不成在心裏面想「我的國家變大大大」嗎？」

村成春也小聲地說「其實這次星洲航線的開闢也能看出來，很多區域的管理者都換人了，大家都想搶星洲這裏的無主之地……娜塔莉說得沒錯，我們這些只是「蚊子肉」的鍊金術士遲早也會受到招攬，如果想要站隊的話，就提前決定。不想的話，就和那些人劃清界限，不要收下任何來自於他們的「好意」。」

安汀若有所思。

符一繁聽得腦瓜子疼，他以前也會考慮這些事情，可在世界之樹鹹魚久了之後，他一點也不想這些事。

符一繁很無所謂地說「反正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跟定雲霄大人了……話說回來，那些人這樣搶星洲的地盤沒事嗎？這裏以前是另一個國家的國土啊，星洲很多原住民都是那個國家的後代，能接受別人來搶他們的國土嗎？」

娜塔莉嗤笑道「國家還在的國土都能被掠奪，別說國家已經不在的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繼續吃飯，你們還要加點菜嗎？」

符一繁擺手，他捂著吃到懷孕似的肚子，看向玻璃後方的雲霄。火爐的火苗竄出，圓鍋里的食材全部揚了起來，又如瀑布落下，沒有一點濺出鍋外。

假如真的發生波及到全大陸的戰爭，雲霄大人會怎麼做呢？

符一繁搖了搖頭，他才不想得到答案。他站了起來，打算走兩圈消食，這時，他看見宋家的老師田曉靈，拿着一個本子，表情兇狠地盯着烏撒，口中嘀嘀咕咕，手上寫寫畫畫不停。

難道這女人想對烏撒做什麼壞事嗎？

符一繁對宋家的人沒好感，直接往最壞的方向猜測。他放輕腳步，狐疑地走到田曉靈身上，伸長脖子偷看她本子上的內容。

「貴族禮儀模板烏撒的觀察學習日記，第一天。」

「每一次都絕對完美的行禮標準，雙腿略微彎曲，既不會太低顯得過於卑微，也不會太高顯得趾高氣揚，雙手微微提起裙擺，點頭的幅度剛剛好。」

「表情管理非常優秀，笑容具備強大的感染力，不管面對多麼糟糕的客人都能露出完美的笑容，反面例子伊芙琳和申竹雨，看見烏撒的笑容想永遠來店裏吃飯感受溫暖，看見那兩個人懷疑他們會在菜里下毒。」

「說話聲音大小恰到好處的優雅，語氣恰到好處的優雅，微表情恰到好處的優雅，肢體動作恰好好處的優雅……就連面部的幾個小雀斑也恰到好處的優雅！」

田曉靈越寫越激動，筆尖直接戳穿了紙張，她惡狠狠地嘀咕道「實在是太優雅了！」

符一繁「……」

對方一臉兇狠殺氣十足地寫下了這些東西，他心情很微妙。

田曉靈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猛地回頭，頓時與偷看她筆記的符一繁撞上視線。

只是，在她眼裏，符一繁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她胸口。

田曉靈暴怒道「好啊，你這個傢伙長得人模狗樣居然這麼猥瑣偷看我胸部！」

什麼？周圍食客聽見有人搞事情，瞬間激動了。

符一繁沒想到田曉靈居然會這麼血口噴人，他見雲霄蹙眉掀開廚房布簾，他可不能讓雲霄大人誤會！

符一繁慌不擇亂地說「你胡說八道，我從不偷看女人，我看女人做什麼，我又沒這方面的需求，我可是個陽痿的廢物啊！」

啊這……

整個和順異味館都靜默了。

娜塔莉、安汀和村成春無比震驚，他們沒想到符一繁竟然有這種難言之隱。

田曉靈沉默半晌，愧疚地拍了拍符一繁的肩膀「很抱歉，我不知道這種事，你其實可以不用這麼大聲地說出來。」

食客們友善地說「沒關係的，我們可以當沒聽見。大家都不知道你陽痿，也不會出去說你陽痿。你放心吧，沒人會知道你陽痿！」

符一繁「……」

讓他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