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要是玄天王朝的人必定會知道兩個地方，一個是區市，而另一個便是蜃樓。*區市似乎，永遠都出現在黎明，而蜃樓則永遠在暮色四合后才開放。物通四海，匯達五洲，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布衣百姓，都得在此購進生活必須，自然，也無人不知這區市的東家是有「天下第一商」之稱的楊家。然而關於蜃樓，這小至膝下之童，上至垂百之人都能進入的勾欄瓦肆，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謎一樣的存在，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誰家的產業，甚至是皇上。每年的商會，代表蜃樓參加的幾乎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姓，這個勢力滲透全國的產業便是朝廷的痛，因為不知道東家所以無法控制，這便意味着全國幾乎有三分之一的錢財是不被管制的，但出人意料的是每年蜃樓給朝廷的貢稅從未少過半分，所以這個「迷」就這樣存在着。

其實蜃樓並不只是一座樓房，更像是一條街市，供人們消遣娛樂的。裏面有茶館，酒樓，賭坊，妓院等等，而蜃樓里最著名的當然是怡香院。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入目的是織錦鋪陳的天階，處處是亭亭裊裊的絕色歌姬，耳聞的是絲竹琴瑟的嘔啞，曲曲高明脫俗，撲鼻的是上等的香料脂粉……怡香院，玄天王朝最大的青樓，亦是最大的銷錢窩，誰不想要進去揮霍以顯富貴。沿水而造的樓榭，站在最高處可將整個京都盡收眼底，甚至是踩在腳下。

而此時在怡香院最頂層的客房裏，楊振宇靜靜地站在窗邊，淡然地看着這歌舞昇平，熱鬧非凡的蜃樓景象。

輔相府門前，軟轎落定，侍女將李嫣扶下轎。

「小姐可先去給老爺夫人請安？」

「今天不了，我有些累了。」李嫣心裏想着今日皇宮裏的種種，雖然面色平靜，但眼裏有掩飾不了的欣喜。

梳洗罷，李嫣遣退了所以丫鬟獨自對鏡而坐，看着鏡中不施粉黛的自己，又不經想起了今日去欣園的情景。她不是傻瓜，自然是明白太后說的那句「讓下人們收拾一下，選個日子讓嫣兒住進去」的意思，而皇上那句「你會喜歡住在這裏」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是的，她喜歡皇上，從小就喜歡，想要嫁給皇上的想法並不是沒有過，但她清楚的知道終身之事並不是自己做得了主的，而今天，她的心便有了歸宿，只等詔書傳到輔相府。

「嫣兒，想什麼那麼入神呢？」

李嫣回頭，不知何時母親已經進了自己的房間，向自己走來，連忙迎上去，「娘，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歇息？」

「今日從宮裏回來也沒見你，想着怕是累著了，不太放心，便過來看看。」說着給自己和女兒倒了茶。

「女兒很好，」接過茶喝了一口，「娘，您喜歡皇上嗎？」

輔相夫人一愣，「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的，在皇上還不是皇上的時候都經常到咱們家的。」

輔相夫人淡淡一笑，那樣的時光她如何忘得了。在皇上九歲那年，因先皇指任的夫子生病，先皇便讓自己的夫君暫時做了皇上的老師。那時候皇上頑皮，時常在先皇不注意的時候跑出皇宮，出了宮為了躲避先皇便跑到自己家中，說來奇怪，九歲的孩子和三歲的孩子本不該玩到一塊的，但皇上每次都會帶着嫣兒玩。而每次看到自己，皇上都會快樂得跑過來叫着「師娘，師娘」。可一晃，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

「娘！娘！想什麼呢？」

「嫣兒可喜歡皇上？」輔相夫人看似無心的問。

李嫣羞紅了臉，「娘，說什麼呢……」

「好了，早些歇著吧，娘也該回房了。」

「恩。」李嫣起身送走母親，不是自己不告訴母親，只是事情在未定下來之前，自己還是不要說的好。

李嫣睜開眼，動了動身子，這一覺不知為何睡得特別沉。「小蘭！小蘭！」

「小姐，你醒了。」小蘭推開門走進來。

「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小姐，午時剛過。」

「午時？」

「小姐今天睡得特別沉，早上夫人來過，本想叫醒你，可夫人說你累著了沒讓叫。」

李嫣茫然的點了點頭，「今日德公公可有來？」

「沒有。」

「沒有？」

「恩。」小蘭心虛地點點頭，夫人吩咐過不準任何人對小姐說今日德公公到來之事，只是看到小姐漸漸暗淡下來的神情有些不忍心，「小姐可去飯廳和夫人一起用午膳？」

「恩。」

怡香院最頂層的客房內，下人恭敬地跪着，將手裏的書信承給少爺。

楊振宇接過信，展開，「我爹怎麼說？」

「回少爺，老爺說若想與於小姐成其美事，就按信中所寫的做。」

楊振宇憤怒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人，良久，長長的吸了口氣，「你回去吧。」

「可少……」

「下去！」

下人退去，將房門關上。楊振宇將信重重的摔在地上——

娶李嫣！務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