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召喚儀式
深淵，還是那般灰濛。
灰色，是這裏的主調。
這個堅固的劍籠，時刻提醒未來的目標，蘇九不會屈服，只要精魂還存在，只要時間還有意義，就不會罷休。
位面枷鎖將此地牢牢束縛，實力越高，就越難逃離這裏，主位面將這層枷鎖稱之為「庫魯」，大致意思就是神明上的鎖。
庫魯很強大，強如蘇九都無法摧毀，大概真的是神明手筆，這也側面說明蘇九是一位半神，未能踏入神明之境。
或許衝破劍牢。
就能凌駕於神。
在浩垠大陸上，總有步入異途的法師，會通過主位面的漏洞，將庫魯開個小口子，與領主們達成交易，獲取力量，甚至鼓起膽子進入深淵。
由於是利用主位面的漏洞，所以這種方式，只有主位面的人能做到，但也只進不出。
想要獲取自由，就需前往主位面，那裏才是多姿多彩的世界，才有希望找到自由的方法。
但想要支撐一位半神進入主位面，一個小口子可做不到，這需要一扇門，讓主位面的法師為他開啟一扇門。
「至夜。」他喚來手下。
至夜君主連滾帶爬，倉皇來到面前，它曾多次降臨於主位面，是經驗最為豐富的深淵領主。
「我要前往主位面。」蘇九俯視着它，那張消融的臉，猶如流淌著血淚。
「王，你太強了，即使是最強大的召喚儀式，也無法見證你邪惡的降生。」
「邪惡」在深淵是最高等級的褒義詞，至夜君主試圖用拍馬屁矇混過關。
蘇九歪著腦袋，掃了它一眼。
「那就超越最強大，讓所有生命見證你至高無上的大邪惡。」
至夜君主立馬改口，高舉十八條手臂，三張嘴巴各抒一語，哆嗦出一百種不同的禮讚。
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差一點就命隕當場。
蘇九頗為滿意，血瞳中閃過一絲愉悅。
整個深淵都開始行動起來，無數生物朝主位面傳遞消息，向所有聆聽的法師，許以不敗的力量。
浩垠大陸。
血舞會組織，大陸頭號邪惡勢力，毀滅的狂信徒，曾多次引導深淵領主的降臨，是大名鼎鼎的災難之源。
小屋陰暗潮濕，空氣中瀰漫着灰燼的惡臭，只有幾盞煤油燈搖曳著微弱的光亮，霉臭的煙絲點綴在漆黑上。
古樸的圓桌上，三位大法師從各地奔赴於此，齊聚一堂，只因他們都收到了深淵的呼喚。
哈士奇骨瘦如柴，沒有血肉的手指輕敲桌面：「是至夜君主，它要捲土重來。」
阿拉斯加昂首漠然，眼中的光亮忽明忽暗，至夜君主上一次降臨是在九十八年前，那一天，天空只剩黑暗，一個王國覆滅，但終歸無聞。
薩摩耶滿臉狂熱，手舞足蹈的癲狂：「黑暗來了，黑暗來了。」
三位大法師舉起高腳酒杯，猩紅的液體粘稠在玻璃壁上，倒映出火光的溫暖。
咕嚕咕嚕，一飲而盡，痛快淋漓，酸、甜、苦、辣，還有猩，回味無窮。
「真是美味啊！」
他們讚不絕口。
血舞會在行動，至夜君主是八階八段的大災，放眼全大陸，這種級別的存在都寥寥無幾。
超凡者等級劃為一至九階，每一階又分九個小段，八階八段幾乎是最高戰力，即使是同為八階八段的人類，也不敵至夜君主，需八階九段的強者出手才行。
無它，
人類種族劣勢。
至於九階，那是屬於傳說中的境界，以文獻記錄來看，浩垠大陸萬年以來，僅有一位九階，不過那也只是歷史。
世人無法理解九階有多強，從未有人目睹過九階的絕世風采，只能將這一階級冠以神之名，尊稱其為半神。
想要支撐至夜君主降臨，所需要的貢品是天文數字，三位大法師掏空家底，才勉強湊齊召喚儀式所需要的材料。
當儀式搭建起來的時候，血舞會卻聽到了至夜君主的低語：「不夠，遠遠不夠。」
三位大法師陷入沉思，九十八年前，就是用這些等價的材料，讓至夜君主成功降臨，怎麼現在會不夠呢？
「是大毀滅！」
哈士奇靈光一現，聯想到最近深淵活躍無比，許多法師都聆聽到呼喚，恐怕是多位深淵領主欲同時降臨。
「我們必須迎接大毀滅。」燭光灑在薩摩耶和阿拉斯加臉上，覆蓋上一層陰冷的死寂。
那天晚上，天空下起血雨。
血舞會九千名邪法師，外加其麾下的所有東西，在悲泣中化為血肉苦海。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反正大毀滅降臨之時，他們都會死，早一些死亡，還不會受到苦世的折磨。
召喚儀式開始了。
血舞會最後的三位大法師各執一角，分別點燃一根蠟燭，魔咒在低吟，哀嚎的靈魂化為泡影，待宰的血肉開啟大門。
「王，召喚儀式來了。」
至夜君主叩首提醒。
消融的血肉輕瀉於地，蘇九拖住血色漣漪，挽迤三尺，步入法陣中。
微弱的燭火開始爆燃，牆壁上拉出三個詭秘的影子，三位大法師的魔力不受控制的噴涌，暴虐、憤怒與殺戮在迸發，森嚴的壓迫感隱隱浮現。
「這真的是過來幾位深淵領主嗎？」哈奇士枯白的臉皮耷拉，凹陷的眼圈中，珠子慢慢滑出。
「可能這就是大毀滅吧。」薩摩耶和阿拉斯加激靈一抖，如此禍害，即使是他們，也害怕極了。
明明還沒降臨，連一根毛都沒過來，這般壓迫，聞所未聞，如若打開遮擋氣息的法陣，便是遮天蔽日。
三根蠟燭迅速燃燒，火芒在驟雨中凌亂，南風、西風、北風交織在一起。
風中殘燭終究是熄滅了。
一連串的炸裂聲音響起。
儀式崩潰，召喚失敗。
法陣吞掉三位大法師，這是失敗的副作用，會將其拖入深淵，他們喘著粗氣，體內魔力空空，太可怕了，簡直太可怕了，差一點就命隕當場。
蘇九依然矗立在原地，這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召喚儀式就是天大的笑話，半神亦是神，妄以凡人之軀禱來神諭，天方夜譚。
「將那三個邪法師帶來。」他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