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穹
一小撮灰塵忽然從羅伊眼前落了下來，他下意識抬起頭，幾十米高處的石頂和原來看上去別無二致，剛剛經歷過一次超強的爆炸，石塊有些鬆動也很正常。
就在他打算在腦海中抹除這個不起眼的現象的時候，沉悶而宏亮的響聲又讓他立刻警覺起來。
「難道這裡要塌了？」楊翎不禁說道。
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他們頭頂的石壁，隨著響動越來越強烈，天空中降下了更多束岩土。
三人全都將頭抬到直角，聚精會神的仰望著，一縷微弱的魔法便可以讓即將落到眼睛里的岩土被吹散到別處。
「打敗了那些鎧甲幽靈，我感覺這應該是在為我們打開出口。」唐書猜測道。
話音剛落，一束明亮而朦朧的白光便從頭頂的岩壁中間投射了下來，在陰暗的環境中待了太久，當光束照射到眼睛里時，三人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輕微的恍惚之感。
目光遠處正在發生著的震撼景象似乎印證了唐書剛剛說的那句話，厚重的石壁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從中間撕開了一道裂口，從零變成一之後，接下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伴隨著好似遠古巨獸發出的轟鳴聲，石頂開始以這條裂縫為中心，向兩邊慢慢隱退，更多朦朧的白光在此消彼長之下灑了下來。
「它們是怎麼做到不掉下來的？」
楊翎說出了其他兩人也在考慮的問題，明明沒有任何支撐的物體，自然情況下這種目測足足有一米厚的石板根本不可能始終保持水平，向兩邊移動。除了最開始有一些岩土，連一塊石頭都沒有掉落下來。
「而且兩邊明顯退無可退，它們難道是硬生生擠了進去？」
唐書和羅伊再次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還有當初把他們鎖在這裡的罪魁禍首，那堵石牆就在三人眼睜睜的注視下從兩邊長了出來，簡直毫無道理可言，這種問題恐怕只有當初的創造者才知道。
大約一兩分鐘之後，這面偌大的石頂便全部潛藏了起來，和四周牆壁的連接處沒留下任何撕裂的痕迹，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渾然天成，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誰也不會相信這裡原來是個封閉的區域。
陰暗的石牢此刻已經處處灑滿了白光，三人從始至終一直保持著抬頭仰望姿勢，他們下意識地微眯雙眼，即使生靈之息已經讓眼睛達到了極限程度，卻也仍然無法穿透那片朦朧。
「那行字好像和它呼應起來了！」
在楊翎興奮的提醒下，兩人立刻轉過身，將目光放在不遠處那些散發著幽藍色光暈的神秘詩句上。
只見每個字都向頭頂那片朦朧的天空發射出了一條若隱若現的半透明光束，它們並不是平行排列，在白板上的落點似乎組成了一幅特殊的圖案。
「你們看，這個圖案是不是好像和那塊石頭上的一樣啊？」
雖然那十二條光帶很不容易分辨出來，但映射出的淡藍色圖案卻因明顯的色彩差異而變得清晰可見，無數個間斷光點勾勒出了一顆殘缺一角的星星，唐書第一眼便立刻聯想到了驁血留給他們的奇特石頭。
「沒錯沒錯，簡直一模一樣，肯定是！」楊翎興奮地說道。
唐書趕緊拿出了那塊石頭，沒想到這時候它上面刻著的五角星輪廓竟然散發出了同樣的幽藍色光芒。
此刻石頭周圍涌動著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動，唐書小心翼翼的召喚出一縷奧術魔法，試探著慢慢靠近它，在它們觸碰到一起的那一刻，對方忽然表現出了讓唐書十分吃驚的熱情，但可惜這種狀態只持續了一兩秒鐘。
「很奇怪啊，它最開始很想和我接觸，但很快又變得毫無興趣，這種情況屬實少見。」唐書緊皺眉頭，不解地說道。
在頭頂的淡藍色圖案完全成型之後，跨越中間幾十米高度的鏈接紐帶隨即悄然消散，地面上那兩行字似乎完成了它們的使命，散發出的幽藍色光芒也漸漸暗淡下來。
其他兩人也試著靠近石頭周圍無形的能量波動，但奈何對魔法幾乎沒有任何研究基礎，除了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之後，什麼也看不出來，於是他們只好無奈地把能量收回來，同時仔細思考著唐書剛剛說的那句話。
「它會不會是在找什麼東西？發現你不是要找的目標，這才不打算耗費精力。」
楊翎的猜測頓時激發了他的靈感：「有道理，有道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它肯定是在找殘缺的那一角。」
「可我們要去哪兒找它呢，這裡還是沒有任何出口。」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到了那片朦朧的天空上。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唐書喃喃說道。
石頭散發出的能量氣息靜靜環繞在唐書手中，細細體會的話還不時能感受到一股極其微弱的暖流，現在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這股能量一定不屬於奧術魔法，然而這個經過探索和分析得到的結論不僅理所當然，而且毫無用處。
環顧四周，當羅伊不經意間再次看到地面上那兩行字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難以名狀的念頭，在這股莫名的驅使下，羅伊又把它們一字一頓地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天星納於地石。」
剛讀完第一句，羅伊突然靈光一現，這兩行字簡直和現在的景象完美貼合，天空中的星星被雕刻在了唐書手裡的那塊石頭上，第二句仍留黑暗一線，恰好代表著五角星缺失的那一部分。
想到這裡，他趕忙將這個想法分享給其他兩人，聽完他的講述，當唐書再看向那塊石頭的時候，腦海中已經不由自主的將頭頂上的那個巨大的星星圖案貼合了下來。
「確實完全吻合啊，但接下來要怎麼做呢？」楊翎說道。
在羅伊的提醒下，唐書再次走到那兩行字旁邊，它們之前散發著的幽藍色光芒已經完全消失，現在看上去就像是劍刃在地面上劃出來的普通文字。
他俯下身子，讓手裡的石頭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們，同時仔細感受著石頭上的能量波動是否發生了變化。
當手背貼住地面的時候，那股能量果然對這兩行字產生了反應，但他還沒來得及興奮，幾乎一模一樣的劇情就狠狠給他潑了一盆冷水。石頭也在第一時間表現出了強烈的熱情，但應該是發現它也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很快就冷漠了下來，可能唯一不同的一點就在於，這次從熱情到冷漠的時間稍微長了那麼一點點
唐書面帶沮喪的站起身，看著手裡這塊奇特的石頭，他總感覺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或者換句話說，心底若隱若現的預感告訴他，解開這一關只剩下最後一步，而且應該不會很困難。
「哦對，在剛剛消失的那段時間，我腦海中的記憶又多出了幾片。」
楊翎的話頓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當剩下的敵人全部被隕石吞沒之後，接下來石頂打開的震撼景象讓他們還沒來得及細細詢問她當時的遭遇。
「新出現的畫面只有很小一部分，都是上一任的留下來的信息。無界寶庫其實在很早之前就被察覺到了，那時候一些強大的占星師發現，他們所在的這片大陸下存在著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在萬古大帝建立星辰王國之後的幾年裡，他第一次發現了無界寶庫的存在，並在遊歷世界，閉關鑽研多年之後，終於找到了進入無界寶庫的方法。」
楊翎頓了頓，繼續說道：「無界寶庫就是那股強大力量所在的地方，但在萬古大帝進入之後的某個時刻，這裡遭遇了一場萬年難遇的大變故，具體發生了什麼，這些記憶碎片中沒有任何提及。無界寶庫之外的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那些王國中最優秀的占星師從這以後就完全感受不到那股力量了，相當於無界寶庫在他們的感知領域中憑空蒸發了，以至於後世一代代人在讀到曾今的古籍時，都對無界寶庫的存在抱有強烈的懷疑態度，很難相信在他們生活的世界中有這樣一個神秘的地方。」
「這就是所有的信息，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幫助。」
說罷，楊翎長舒一口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感覺自己和精神之海中這些記憶的聯繫正在減弱，在她完全記住這些內容之前，嘗試讀取這些記憶都變成了一件十分消耗能量的事情。ζ°.XX.♂
「也就是說，在那場神秘的變故之後，無界寶庫的能量就忽然間隱藏了起來，無法再被外人發現了。」唐書微微皺眉，說道。
「對，在那之前，占星師們雖然沒能找到入口，但卻能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羅伊這時候想到了另一件相互矛盾的事情，他立刻問道：「那這場變故發生的時間你知道嗎，在亨利家族篡權之前，還是之後？」
這個問題楊翎沒有考慮過，她閉上眼睛，再次嘗試用生靈之息閱讀那些碎片，尋找著羅伊問到的時間信息。
須臾，她睜開雙眼，略顯疲憊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準確的描述，也沒有這兩件事情的先後關係，你發現了什麼嗎？」
「之前在祀堂里的時候你就說過，除了我們進入的這個，其他傳送門都是亨利家族後來建造的，由此可以推測出那場變故發生的時間應該在篡權之後。」
「沒錯，這層分析符合邏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意味著現在大陸上其他傳送門都是在那段時間裡建造起來的。」
一條若隱若現的時間軸在這些信息的組合下被悄然構築了出來，聽完二人的交流，唐書彷彿找到了一把或許能有所幫助的鑰匙。
他在腦海中將這些故事和傳說一一羅列出來，並試著將它們按照先後順序進行標記，在這個過程中，記憶從這一刻開始一步步向前回溯，能找到越多的信息，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就會越深。
「諸王古道里記載了當初萬古大帝橫掃八荒的故事，我記得裡面還特別提到，笙和錦兩位將軍獲得了和萬古大帝埋葬在同一處墓陵中。而且我們是萬古大帝的真正後世，但卻依然遭到了魔法守衛的攻擊，這足以證明，諸王古道完全是由亨利家族一手操控的。」
羅伊並沒有經歷這些事情，但聽完這番話，他也能大致構想出當時的場景，唐書的遭遇和楊翎提供的信息可以吻合，沒有什麼矛盾的地方。
「現在我想出了這樣一種可能，你們聽聽有沒有道理。」
說罷，唐書將那些整理好的線索匯總到一起，繼續說道：「萬古大帝秘密建立了祀堂中的那個傳送門，安排好其他事情后，便讓王子繼位，這個時候距離亨利家族上位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也就是說，萬古大帝去世的消息應該是他自己囑託下來的。」
「從此以後他便一直處在這無界寶庫之中，而且很可能已經找到了你所說的那種神力。隨後亨利家族秘密發動政變，並著手研究有關萬古大帝去向，以及無界寶庫的事情，但由於不是萬古大帝的後代，無法激活祀堂里的傳送門。不過他們最終還是找到了入口，建造出了很多個傳送門。」
「直到現在，那場變故還沒有發生，無界寶庫對外人來說依然處於可感知的狀態。有了傳送門，他們一定投入了大量人馬前往這裡探索，隨後這些闖入者的行蹤自然被萬古大帝發現。為了守護這裡的秘密，或者出於其他原因，他通過特殊的手段強行隔絕了無界寶庫和外界的聯繫，也就是你剛剛提到的那場變故。從那以後，大陸上的傳送門應該都失效了，亨利家族的研究也相當於被徹底阻斷，直到這一次星辰裂縫開啟，傳送門才重新運轉了起來。」
把想到的東西全都講了出來，唐書對這條時間軸的理解更穩固了一分，魔導士的直覺告訴他，那場巨大的變故極大概率是人為因素，結合目前了解到的線索，這應該是最合理的一種解釋。
「有兩個問題，如果是萬古大帝為了保護無界寶庫，從而將它封閉起來，那就意味著直到亨利家族掌控王國，並且成功建造出傳送門的時候，他依然活著。但是從他進入無界寶庫，到我剛剛說的時間點，保守估計也有好幾百年，再加上他大半輩子征戰四方，按理說早應該死了。」
稍稍停頓一下，楊翎組織好語言，接著說出了第二個疑惑之處：「而且如你所說，他是在發現亨利家族的人之後，才封閉這裡的，那麼既然他都擁有了這麼強大的力量，為什麼不試著干預王國中的事情，好讓他的後代能撥亂反正。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會就這樣放過篡權者。」
眼下矛盾全都指向萬古大帝，把這兩個問題插入到他腦海中的時間軸上，唐書立刻意識到，這個統一大陸的唯一帝王已經成為所有事情的核心所在，只要弄清楚他在無界寶庫中的遭遇，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聯繫起對魔法力量的領悟，唐書說道：「如果他真的掌握了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存活幾百年也是不沒有可能，而且即使肉身已死，強大的靈魂依然能用能量延續生命。而且結合這個世界中的所見所聞，我感覺無界寶庫中的力量已經不是我們現在能理解的級別了。」
「至於第二個，其實我也很疑惑為什麼他不出面，既然有能力直接讓無界寶庫憑空蒸發，按理說搞垮亨利家族也應該不在話下，起碼能向外界傳出消息，將整個驚天秘密告訴世人。」
羅伊在努力理解著他們兩人的對話，事實上從被法陣困住的那時起，他的記憶和意識就陷入了混沌和模糊的狀態中，進入星辰裂縫之後，那副詭異而可怕的鎧甲又完全接管了他的身體和意識，幾乎沒有為他留下任何信息或線索。
想到這裡，那副被打碎的暗黑鎧甲不由得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那股曾經不給任何抵抗機會的力量突然讓他的靈魂抖擻了一下，羅伊靈光一現，興奮地說：「我知道了！」
「萬古大帝雖然獲得了某種強大的力量，但卻也因此被束縛在了這裡，你們有沒有想過，無界寶庫早在他進入之前就一直存在著，因此萬古大帝也許並不是最頂峰的那股勢力，你最開始說的那個星辰之神，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羅伊的一番話讓兩人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楊翎連連點頭，說道：「這個解釋可以說得通，上一任的記憶中的確提到，在無界寶庫中存在著星辰之神的遺迹，或許萬古大帝也是為它而來，而後獲得了足以讓延續生命的強大力量，但作為代價，他必須永遠守護無界寶庫，不能干預外界的事務。」
填補上這兩條線索，那條無形的時間軸越發清晰了起來，雖然唐書十分清楚，這些結論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朦朧的猜測，但心底反覆涌動的預感告訴他，這個方向沒有錯，他們里最終秘密的距離正變得越來越近。
「如果我們剛剛討論的那條時間線有可能發生的話，應該就能解開這裡的奧秘了。」
「嗯？那些久遠的故事和我們現在的處境完全沒有關係啊？」唐書這句十分突兀的話讓楊翎緊接著疑惑地問道。
「我們看到的情形是，在打敗那些鎧靈后，頭頂上的石板自動朝兩邊打開，沒錯吧？」
看到羅伊和楊翎點了點頭，唐書繼續解釋道：「你們有沒有想過，石板打開的這種變化可能不是完全獨立進行的，而是當初某個事件的另一半。」
這句話在說完后的兩秒鐘內點醒了楊翎，她立刻興奮的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許這樣才是它最原來的樣子，在之前經歷了某個事件之後，石板才合了上來。」
「沒錯，這是第一個關鍵點。第二點就在於羅伊對那兩行詩的分析，天星納於地石，其實意思是那個神秘事件讓這裡原本的能量最終濃縮到了這塊石頭上；而第二句，仍留黑暗一線，證明當時還有一部分逸散到了別的地方，聯想起來，它說的肯定就是這塊石頭上缺的那一角。」
話音剛落，羅伊和楊翎二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前者緊接著說道：「你是說，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把這塊石頭上的能量給它填補回去？」
「對，所以就來到了最關鍵的一環，石頭上的能量一直保持著冷漠的態度，我想不到能有什麼辦法把它重新激活起來。」
現在看來，問題的焦點再次落到了唐書手中這塊神秘的石頭上，相比起來其他無法得知詳情的疑問，如何破解天穹秘密才是重中之重。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三人又被潑了一盆特殊的冷水，感覺就像是他們已經搞清楚了一切，才剛剛興奮起來，沒想到最後這一步卻無從下手。三人面面相覷，不時抬頭看著上面的朦朧天空，由無數個藍色光點勾勒出的星星輪廓彷彿在向他們招手，但這中間幾十米的距離卻又顯得那麼難以逾越。
「要不然直接把這石頭扔上去吧，管它這麼多。」
須臾，楊翎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說道。
「你是認真的？」唐書哭笑不得的看著楊翎，但後者眼裡那種特殊的神采忽然讓他有些恍惚。
「好，那就這樣試試！」還沒等楊翎回答，魔導士突然出乎意料的同意了這個看似和魔法毫不相干的行動。
只見他將石頭緊緊握在掌心，身體微微後仰，重心放低，手臂拉到下面，而後在兩人驚奇的注視下，用盡最大力氣將它朝著天空狠狠扔了出去。
石頭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上，五角星輪廓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幽藍色線條。隨著距離的迅速攀升，它和天空中那個巨大的星星圖案越來越近，在三人的眼中也變得越來越小。
完全靠身體力量的物理投擲讓唐書心跳加速，不由自主的喘氣，手臂上的肌肉在瞬間退出緊繃狀態之後傳出一陣陣微弱的酸痛感。
身體各處發送來的所有感受在大腦中聚合成了一個字——爽。
三人目送著石頭漸行漸遠，當它渺小的身體完全被朦朧的白光裹住時，上升的速度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降為零。即使有生靈之息的強化，視線依然無法穿透那層白光，因此他們不知道石頭在裡面經歷了什麼，但這些其實無關緊要，結果很快就展現在了他們眼中。
石頭以相同的軌跡筆直墜落下來，看上去就像是鏡像復刻一般，幽藍色光芒第二次在空中留下一道可以持***鐘左右的軌跡，而後被唐書用奧術魔法穩穩接住。
半透明的奧術法球緩緩飛到唐書手中，石頭沒有發生任何變化，自然證實了那個意料之中的結果，然而他並沒有像其他兩人一樣面露沮喪之色，反而一臉興奮的看著頭頂的天空穹頂。
「你想到什麼了？」看到唐書這樣的表情，楊翎不禁問道。
「我現在感覺你的思路就是正確的，只不過還差一點額外的修飾。」
「修飾？」
結果顯而易見，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楊翎自己都覺得當時就是有些煩躁，隨便提了一嘴，隨便考慮一下都知道簡單把石頭扔上去於事無補。
不過，有些時候人的情緒很容易被其他人或事所影響，唐書胸有成竹的語氣和彷彿寫在臉上的興奮讓兩人即使一頭霧水，也不由得跟著期待起來。
「做好準備，我感覺這次有九成幾率可以成功！」
在楊翎隨口問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精神之海中那個在石頭被白光淹沒之時出現的，若隱若現的迴響，似乎更強了一分，他好像感受到了天穹和石頭之間的那條緊密的紐帶，在這種意識的支撐下，即將揭開謎底的興奮感已經壓抑不住了。
唐書示意兩人後退幾步，而後又擺出了同樣的姿勢，將那塊奇特的石頭再次用力扔了出去。
飛行到半空，在地面和天空中央的位置，唐書忽然高舉法杖，氣勢如虹的奧術魔法頃刻之間從體內噴涌而出，通過手臂灌注到法杖之中。
精心計算著時間和距離，大金幣在某個特定的時刻瞬間爆射出一條極其明亮的亮藍色光束，以肉眼無法分辨的速度直直追了上去。
「轟！」
強大的奧術能量在目標即將要進入白光的那一刻狠狠撞了上去，爆炸產生的恐怖能量形成了一個沒有厚度的水平圓面，為白色天穹蒙上了一層魔法薄紗。
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芒讓三人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景象，硬生生盯著眼睛持續傳來的刺痛感，他們不約而同抬起頭，死死盯著爆炸中心。
事實上那塊巴掌大的石頭在爆炸剛開始的一瞬間便被撕碎成了無數個幾乎不可再分的極小碎片，但正面刻著的殘角星星卻奇迹般的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千年之久的容器在此刻被徹底打碎，幽星圖案中的神秘能量也便掙脫了束縛。
奧術魔法消失前最後一刻在唐書腦海中映射出的反饋清晰地傳遞出了一個訊息——真的成功了！
前一秒還威風凜凜的奧術爆炸在神秘能量完全盛放的時候便被盡數吞噬，這道燃燒了魔導士近半生靈之息的能量光束甚至沒能撐過半秒鐘。
耀眼的光芒很快散去，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頭頂的天空，從石頭中迸發出來的幽藍色能量從朦朧白板上那個五角星圖案的頂端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外向內快速填充，這種奇異的跡象足以證明，石頭表面環繞著的那股高冷能量要找的東西就是這片天空。
須臾，巨大的圖案已經從之前的星光輪廓變成了一顆殘缺一角的幽藍星星，唐書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這一幕震撼的景象上，而是匯聚到了缺角和圖案主體的交界處。
在生靈之息的幫助下，他將神秘能量在這一區域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已經深深刻在腦海中的魔法領悟告訴魔導士，這股能量十分渴望能把缺失的那一角填補上去，讓對方重新回歸，然而在交界處的這條線上，它唯一一次表現出了躊躇和猶豫，幽藍色的海洋好幾次鼓起勇氣沖了上來，卻剛邁出一步后便自顧自地退了回來。
唐書很想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直到最後完全穩定下來，它也始終沒能突破那層無形的隔閡。
巨大的幽藍殘星將中間大部分區域從白光的手裡奪了過來，三人彷彿置身於萬米之下的深海之中，眼前的世界重歸於昏暗的掌控，只剩下邊緣處的乳白色天空還在苦苦掙扎。
「這是無界寶庫的至暗時刻，也是繁星世界的至暗時刻。」
三人不約而同的渾身劇烈顫抖了一下，隨後紛紛環顧四周，不可思議的目光從地面橫掃到四周一圈的岩壁上，而後又看向頭頂的幽藍殘星。
男人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彷彿來自於身邊的每一塊石頭，甚至是每一粒灰塵，而且似乎讓他們身體的每一處都具備了聽到聲音的能力，最終在腦海中形成一股將所有思緒都碾壓下去的絕對迴響。
「我們甚至看不到生存和毀滅之間的邊界，可能再過一瞬間，我們所認知的一切都將灰飛煙滅，任何事物都將不復存在。」
男人的語氣十分平靜，如同在講述一個久遠到時間之外的，和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沒有關係的古老傳說。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深淵，意識所及之處皆是虛無的黑暗，看不到盡頭，或者說根本沒有盡頭。」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因為根本不知道怎樣才能改變。就在我們滿眼絕望之時，天穹中衝出一束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