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8章 往事已矣，世間沒有如果
時隔多年，君無邪再次站在太古礦坑洞口前。
此地早已不似往日那般影影綽綽。
那時，各勢力在此輪流開採仙原石。
現在，太古礦坑早已封存，
「此地從表面上看並無出奇之處，實則不然。
這裏的場域極其特殊，尤其是礦洞內部，深處有股神秘之力，有着極其濃烈的歲月之氣。」
婧雅身為女帝，並且已經修鍊至大帝之境後期，自是一眼能看出礦坑的問題。
只是更深處，她卻無法洞悉，感知到的只有一片朦朧。
有一縷神秘的力量蒙蔽了她的神念感知，讓她很震驚。
這裏太不凡了，藏着大秘密。
夫君此次來此，應該就是為了礦坑最深處的秘密而來。
「我們進去吧。」
君無邪拉着婧雅走進礦坑，一路向著裏面深入。
不多時，他們便步入了歲月之氣籠罩的區域。
「這裏面的歲月之氣……」
隨着不斷深入，婧雅心裏越來越震驚。
歲月之氣太濃烈了，就連她都受到了影響。
最可怕的是，目前尚未抵達核心之地。
如果到了核心之地，歲月之力將會濃烈到什麼程度？
「夫君，這裏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此地通往一處古殿，古殿裏面有一位無道領域的女強者沉睡。」
「女強者？」
婧雅聽到前面的時候還很震驚，可是聽到後面半句，不知為何，自動將前面的給忽略了，只有無道領域女強者三個字在她腦海里回蕩。
那可是無道領域的女強者啊！
看夫君這模樣，他與這個無道領域的女強者關係應該還不錯，否則也不會直接進來。
「沒錯，無道領域的女強者，有什麼問題嗎？
你這是什麼反應？」
君無邪有些詫異，婧雅的眼神，居然帶着幾分幽怨，還有幾分不安。
「沒……沒什麼……」
婧雅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抱着他的手臂，微微低垂目光，跟着他繼續向著深處走去。
一路上她都不再言語，非常的安靜，並且一直低垂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君無邪感覺到她抱着自己手臂的雙手越來越緊，加上她一言不發，目光低垂的模樣，實在太反常。
「婧雅，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君無邪突然停下腳步，將她身子扳過來正對着自己。
婧雅低垂著目光，眼眸輕顫，嫵媚紅唇顫動了一下，卻不說話。
「抬頭，看着我。」
君無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告訴我，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
婧雅欲言又止。
「說！」
「夫君。」婧雅凝視着他的眼睛，她的目光有些許失落，「你說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妾身在你的心裏的分量會越來越不重要……」
君無邪一怔，她這是怎麼了，突然之間會這般胡思亂想。
「是什麼讓你有這麼不靠譜的錯覺？」
君無邪真的很無語，婧雅從來都是很知性優雅的一個女人。
她對自己一向很自信，今日卻突然患得患失，這根本不像以前的她。
「夫君身邊有好多比妾身優秀得多的女子，比如裏面那個無道領域的女強者。
人家可是無道領域，妾身這樣的小女帝算得了什麼呢。
有一天，妾身在你心裏會不會不再重要，你會不會不在乎妾身了？」
君無邪一時沉默，而後說道：「自我們一起離開下界，去到上界開始，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不夠在乎你，不夠疼你嗎？」
「不，不是的，妾身不是那個意思……」
婧雅急忙搖頭，手指緊緊抓着他的手臂。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應該算是比較深的，彼此之間應該是很信任的。
你對我的感情，卻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你那麼多的姐妹，你在她們之中，算是與我經歷比較多的一個，我們一起走過很長時光。
我們正式確認關係，你以我妻子的身份存在，已經很長的歲月了吧。
沒想到，你現在還會這麼想。」
「夫君，你生氣了？」
婧雅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君無邪並不言語，繼續向著礦洞深處走去。
婧雅抱着他的手臂，緊緊跟着，目光卻一刻都未曾離開過他的側臉。
他生氣了，是真的生氣了。
她能感覺得到。
「妾身錯了嘛，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婧雅低聲認錯，聲音柔柔弱弱的。
君無邪還是不回應，只是舉步前行。
走了一段距離，婧雅突然將他拉停，雙手緊緊抱着他的身體，低聲道：「不要生氣了，妾身知道錯了，夫君怎麼懲罰妾身都可以，但是夫君不要不理妾身，不可以不理我！」
「抬頭看着我！」
婧雅聞言，仰著臉龐凝視着他，眼神有些許委屈，有些許忐忑。
「你如果以後再敢說之前那樣的混賬話……」
「不會的，妾身不會再說了！」
婧雅用手掩住他的嘴，咬着紅唇輕輕搖頭，「妾身知道錯了，不該任性，不該口不擇言，不該胡思亂想……」
「唉。」
君無邪嘆息了一聲，態度柔和了下來，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龐，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裏有多重要，你們每個人在我心裏都無比重要。
你最不應該的其實是自卑。
你是天道，你是南離婧雅，你是我的女人！
你怎麼能有自卑心理，就因為一個無道領域的女強者，你就自卑了？
我的感情不會因為任何在外在條件而改變。
你們在心裏自會越來越重要，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有所改變。
以你的資質，身為我的妃子之一，將來必然踏入無道領域。
你就算對自己沒有信心，也應該對你男人我有信心！
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
婧雅急忙點頭。
「以後要是再敢……」
君無邪話沒有說完，被婧雅的手給堵住，「不敢了。」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了一抹笑容。
「你啊，現在跟個小女孩似的，與平日的你真是判若兩人。」
「有么？」
婧雅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又變回了優雅知性的模樣。
「走了，這件事情還沒完。
等我將事情都解決之後再來好好收拾你！」
婧雅聽了，面色微紅，下意識地輕啐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他所謂的收拾是什麼。
……
再次來到那座古殿內，那口棺槨依然靜靜躺在那裏。
上面的歲月花已經不見了。
殿內的歲月之力很濃烈，但是與以往相比，卻是減弱了許多。
「夫君說的女強者不會躺在棺槨內吧？」
婧雅看着那口棺槨，緊緊抱着他的手臂。
在這裏，她是不敢與他分開的，否則會承受歲月的侵蝕。
帝境強者，雖說早已歲月不加身。
但是那是指的自然歲月之力，或者是實力低於自身的人釋放的歲月之力。
這裏的歲月之力太可怕。
除非能將時光之道領悟到已臻化境的程度，否則根本承受不住。
「君神，你又來了。
這次帶來的女子也是你的妻子么？」
棺槨內有好聽的縹緲的女聲傳了出來，帶着些許調侃的意味。
「你好，自我介紹，我叫南離婧雅，是他的妻子，他深愛的女人之一。」
婧雅對着棺槨說道。
「哦，是么？」
棺槨裏面的女聲略帶驚訝，一副我不信的口氣。
「當然。」
婧雅自信微笑。
「既是如此，婧雅妹妹為何之前還要自我懷疑呢。」
顯然，時光早已洞悉一切，將婧雅和君無邪進入礦坑之後的事情都看在眼裏。
「姐姐這話妹妹可聽不懂。
妹妹何曾自我懷疑，那只是妹妹對自己的男人撒嬌的方式罷了。」
婧雅自是不願意承認，怎能在言語上輸給她！
「姐姐怎麼覺得妹妹對姐姐好像有敵意？」
棺槨裏面的聲音說完輕笑一聲，「妹妹只怕是誤會了我與君神之間的關係。
我們只是朋友，也可以說是未來並肩作戰的戰友，一起追尋終極超脫的道友。」
「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呢。
不過，妹妹可不在意你們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不管什麼關係，也改變不了我在他心裏的地位不是么。」
「唉，君神調教女人的手段還真是厲害呢。」
時光感慨，他身邊的女子，一個個的都把他當做信仰一樣。
自動月沉魚來到她這裏。
這段歲月，她從月沉魚的內心世界了解到了關於他的全部。
沉魚這般性子的女子，竟然也會對他痴情到那般程度。
雖說他前世有着至高的身份與至強的實力。
但是這一世走來，畢竟是從小修士慢慢成長的。
「想不到，時光你竟然也會調侃。」
「存世久遠，就應該變成古井無波的老古董么？
若真是那般，反倒失去了活着的意義。
我倒是覺得，修行一途，最可貴的是，看盡宇宙生滅歲月更迭，卻還能留住最初的自己。」
「你說得對，這點我很贊同，這亦是我堅持的道。
如果修行久了，看得多了，麻木了，冷漠了，內心已經無法滋生情緒波動了，那已經不再是真正的自己。
大道之路，當以人御道而非道御人。」
「好個人御道而非道御人！
說得好！」
棺槨的蓋子緩緩滑動，一片璀璨的光芒自棺中綻放。
濃郁到難以形容的歲月之氣隨之洶湧而出。
不過，這種歲月之氣並無侵蝕之力。
顯然是時光刻意控制的結果。
一個曼妙的身影自棺中走出。
她身材高挑，身體四周繚繞時光道韻，晶瑩璀璨，如同無數碎金點綴在虛空，猶如漫天星辰環繞。
她的樣子看不清，朦朧的光陰碎金之光遮攏了她的容顏。
她向著君無邪和婧雅走來。
行走的過程中，遮攏面部的朦朧碎金之光逐漸散去，容顏也漸漸呈現在他們的視線里。
婧雅的目光被其容顏吸引，眼神逐漸驚艷，甚至有些失神。
這個女人也太美了吧？
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女人？
她見過太多擁有盛世仙顏的女子，她的姐妹們，哪個不是世間絕色？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她的容顏已經無法去形容，尤其是其修鍊時光之道，令她看起來有種朦朧夢幻般的美。
這種美，令人感到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而就是這種虛幻感，令人心裏難以克制的滋生無限美好的感覺。
「回神了。」
君無邪伸手在婧雅面前晃了晃。
婧雅頓時從那種無限美好的驚艷心境中回到現實。
她側臉看着君無邪，優雅地笑了笑，「夫君，時光姐姐好看么？」
「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剛才是誰看得入迷了？」
婧雅臉色微紅不說話了。
時光淺笑，「你們兩個還真有意思。」
「好了，你就別調侃了。
如今，你恢復得怎樣？」
「恢復好於預期，或許再過些年，我便可以徹底告別此地了。
在此已無盡歲月，總算是要掙脫枷鎖了。
若非遇到你，我此生恐怕再無希望。
儘管以我之力，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最終或能解決問題。
但那需要太漫長的歲月，時不我待。
尚未等到那一日，諸天便徹底傾覆了，而我也難以倖免。
君神此來，應該不是看我的吧。」
「沉魚怎麼樣了？」
君無邪雖然未曾正面回應，但這句話就說明了他的來意。
他的確不是主要來看時光的，而是來看月沉魚的，順道看看時光如今恢復如何。
「她很好，已入帝境。」
「沉魚已入帝境？」
君無邪驚愕，隨即面色陰沉，語氣也變得冷了些，「是你自作主張，加速她的道果之力釋放的嗎？」
「君神切莫生氣，此事並非我自作主張，而是沉魚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讓她慢慢修行，好擁有兩世完整道果。
但是沉魚她想幫你，她想儘快變得強大起來。」
時光暗自嘆息，那個女子，為了他自己放棄了兩世道果共存。
如果有兩世道果，再以她的資質，未來道果碰撞融合，實現道之極盡的升華蛻變，踏入無道領域之後會更強上幾分。
只是她放棄了，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能叫她出來嗎？」
「不行，她現在正在深層次悟道的關鍵時期。
君神，事已至此，沉魚已然做出自己的選擇，無法再回頭了。
她日，沉魚修為有成，自會來尋你。
其實，你也不用失落。
沉魚雖然放棄了兩世道果，但是她在時間之道上悟性極高。
如今，她對時間之道的領悟已然超越了前世之巔峰。
你放心，我會將我畢生感悟盡數分享給她，會一直親自指點她。
不說其他，她未來的成就，最低也是無道領域。
只是可能與雙道果的她比起來，戰鬥力上會有些許差距。
君神不如換個思維方式。
如果君神沒有遇到我，沉魚也不會來此修鍊。
那樣的話，她雖然可以保持雙道果修行，但最終的成就，並不會比現在的她能達到的最終成就高。
只能說，她放棄了在遇到我之後可以在將來實現的最大化收益罷了。」
「事已至此，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除非……」
君無邪心裏有些責怪自己，當初為何就忽略了這一環。
時光修鍊的時間之道，沉魚亦是。
在這種情況下，有時光相助，沉魚可以藉著她的力量迅速釋放道果之力，並且自身還不會遭受反噬，也不用擔心身體會承受不住。
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她會放棄當世道果，而選擇以最短的時間恢復到前世的巔峰呢！
如果當時想到這一環，暗中給時光說一聲，也不至於會走到這一步。
不過，也不是真的沒有改變的可能。
如果讓時光施展神通，讓時光倒流回到當初那個時候……
「君神，沒有除非。
你或許不明白她的決心。
她做出選擇時，已經在自己的元神里刻下了印記。
縱使歲月倒流，亦無法改變。
除非抹去她的元神印記。
可那樣一來，會有損她的元神。
因為，那印記被她徹底與元神融在了一起。
顯然，她是知道你有可能會要求我那麼做，所以杜絕了最後的一絲可能性。」
君無邪沉默。
他走到棺槨前，看着裏面。
卻是看不到月沉魚的身影。
這口棺槨，表面上是棺槨，內部實則是無盡時空，一望無際。
她在棺槨前站了許久。
時光不說話，婧雅亦是如此，她們都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
此時此刻，君無邪心情複雜，說不出什麼滋味。
他回憶當年在下界與月沉魚相識的過程，那些畫面。
那時的她極其要強，那麼辛苦地修鍊劍道，以至於雙手滿是老繭。
那麼漂亮纖細的一雙手，手背看起來美麗至極，可是手心卻佈滿了厚厚的繭子。
可見她對當世之道的追求，曾經是何其看重，何其執著。
卻不想，她而今卻為了自己放棄了當世一直以來的堅持。
他不知道在棺槨前站了多久，這才轉身回到時光和婧雅的身旁，對時光說道：「等她閉關結束，重回巔峰時，你告訴她，我在等她，讓她第一時間來見我。」
「她那麼愛你，不說，她也會第一時間去找你的。」
君無邪卻搖了搖頭，「時光，我知道你窺視過她的內心。
即便如此，你對她的了解也是有限的。
所以，到了那一天，你需要第一時間告知我。」
「好，我會的。」
時光看着他，突然有些感慨，「君神，你說你前世如果也如此生這般多情，也不至於讓諸天那麼多的天之驕女，直到諸天破碎，身死道消時仍舊帶着無盡的遺憾而去……」
「往事已矣，世間沒有如果。
縱使你我這般強者，一念之間可讓歲月倒流，回到那個時代，卻依然改變不了什麼。」
「是啊，不是我們不能改變，而是此間因果太大，強如你我，也承受不住。
若是世上沒有終極超脫者，於你我來說，還真只是一念之間便可以改變一切。」
「可終極超脫者他們就是真實存在的，受此制約，你我接不住那因果，無力改變那個時代發生的關於我們的一切人或事。
我們能爭的只有尚未發生過的未來。
我和婧雅走了，你好好恢復。」
「嗯，我恢復至巔峰，會第一時間去找你。
我們並肩共進，一起誅滅強敵，搏一個盛世永恆！」
時光目送他們離去，直到他們出了太古礦坑，才回到棺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