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今天人事部午飯的時候有聚餐,向來愛熱鬧從不缺席的黃燁卻堅定地拒絕了部長的邀請。
原因無他，他要趁午休的時間「護樓」。
最近不知道什麼情況，他的裴言圖樓里來了特別多腦-殘煞-筆,說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言論,對裴言進行各種人生攻擊。
尤其是昨天,那感覺就像是被下了群一樣,一段時間沒看，刷新就多了很多惡言惡語，不堪入目。
黃燁快被氣死了。
他開這個系列樓,就是給公司的大家謀福利的。但同樣的，他很喜歡裴言,從沒想過要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
所以但凡樓里出現什麼不和諧的聲音,他都會舉報刪除。
是的，這個內部論壇擔心樓主玩什麼一言堂,會刪評捂嘴，所以樓主是不可以自己隨便刪除評論或者跟帖的,需得舉報給管理員。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管理員任務太重了,刪除樓層跟帖或者評論的效率越來越低。
黃燁刷新了一下圖樓，想去看看他舉報的那些樓層刪掉了沒。
越往下看,他臉上的表情越震驚。
那些惡言惡語並未刪除，但是每一層下面，都有一個英文字母id的賬號進行了回復。黃燁自認「見多識廣」，也從沒見過有人能用這麼多奇怪的比喻,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描述，配合上祖安方式進行回擊的。
這簡直刷新了他的認知上限。
正看得起勁，桌子突然被人敲了兩下。
「別吵，午休時間拒絕工作。」
一道低沉的男音道：「我只要幾分鐘,不會影響你午休。」
這聲音莫名耳熟，耳熟中又帶着幾分侵略性，讓黃燁本能地抬起頭。
看清眼前人是誰的時候，黃燁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他飛速站起身，站姿筆直，誠惶誠恐道：「沈總，您、您不午休嗎？」
沈霆冕挑了挑眉：「我看論壇里大家都說我是個工作狂，我還以為你們都默認我這個人是沒有午休時間的。」
黃燁：「……」
黃燁：「以後我看到這類言論，一定會將他們全部都舉報了！」
他視線飄忽，然後發現沈霆冕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電腦上。
黃燁趕緊解釋：「沈總，我每天只在休息的時候才弄一會論壇，不會影響工作的。」
沈霆冕微一點頭：「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他長指點了點桌面，乾脆地下了指令：「樓刪了。」
黃燁愣了不過一秒，就反應過來沈霆冕的「樓刪了」是什麼意思。
樓主沒辦法刪跟帖的言論，但是是可以刪除自己的帖子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這辛辛苦苦建的十個樓，還有收集的那麼多照片，全部都付之東流，黃燁忍不住小聲抱怨：「這些照片都是我好不容易從各個同事那邊收集來的……」
「是么？」
對上沈霆冕冰冷的黑眸，黃燁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我立刻就刪。」
「在刪樓之前，將照片都下載下來。」
黃燁：「？？？」
黃燁：「！！！」
沈總原來這麼體恤下屬的嗎？沒事，他本來就有存檔，不需要專門下載的。
黃燁正想表達一下感謝，只見男人修長的手指又點了點桌面：「刪樓之前將帖子裏所有罵過人的ID對應的員工列成表格，發給我。」
「連同那些照片一起。」
黃燁：「啊？」
沈霆冕說完這麼幾句，轉身往外，走到門口時又回頭過來，濃眉半擰：「記得，不要告訴任何人。」
黃燁站在那想了好半天，依舊沒能想明白：
小沈總說的「不要告訴任何人」，指的是保存照片發給他那件事，還是將罵人ID對應的員工列成表格這件事？
黃燁想了又想，腦中突然閃過那天下班時去找裴言，然後意外撞見那兩人相處的場景。
雖然他們也沒說什麼，只是簡單對視，但他總覺得——
這兩人之間一定不簡單。
人事部確實有每一個ID邀請碼對應的員工名，但這是人事部的高級機密，從論壇創建最初到現在，都沒人真的去一個一個對應看過。
——沈霆冕卻為了裴言，直接過來找他刪樓＋調查員工ID。
黃燁捧著臉，腦中飛速旋轉過無數本「霸總小嬌妻」文學，莫名覺得每一本都很貼切裴言和沈霆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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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樓全刪，樓里很多罵人的ID被封的事情，還是夏淼打電話來告訴裴言的。
正好是周六上午。
裴言肩膀夾着手機，正站在廚房裏洗菜。
他早上起來后，點了送菜上-門-服-務。菜送過來基本都是擇好的，只要簡單清洗就能放入冰箱的保鮮里保存了。
「就是可惜了你的號，」回想起昨天某人的那些留言，裴言一陣心虛，「實在是對不住呀，我當時有些太激動了。」
這都是某個人的錯。
可是裴言又沒辦法抗-議，畢竟沈霆冕那都是為了他。
夏淼語調輕鬆：「我的號被封無所謂啦，言言我跟你說，要不是我最近太忙幾乎沒有關注論壇的圖樓，不然要是我看到了，我一定會比你噴的還厲害！」
裴言：「……」
夏淼：「而且，我和我們部分的老大關係好得很，周一去上班的時候我和他說一下，讓他另外給我弄個新號就行了。」
夏淼這麼一說，裴言放心了不少。
「話說，我在群里看到了一點你的回復，」夏淼語帶揶揄，「牛逼啊言言，一日不見如隔秋，你竟然也會用祖安話罵人了，下次咱們出去要是再遇到那些騷擾你的人，你直接給他們亮一手這個絕活，那些覬覦你的傢伙絕壁立刻躲得遠遠的！」
裴言：「……」
不可能的。
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說出那些話的。
就算他是個辭彙量很豐富，很知道如何表達的人，他也絕對！不可能！說出那些話！
回憶起沈霆冕昨天坐在桌前敲鍵盤的模樣，裴言不由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大概是當時太過驚愕，直到睡覺他才想起來，自己親到了沈霆冕的側臉。
但是他沒有去漱口，也沒有立刻從床-上坐起來，去找濕巾擦嘴。
哪怕過了兩天了，對方臉頰的觸感彷彿依舊殘留在唇邊一樣。
很軟，帶着一點胡茬，碰上去的時候感覺很複雜。
但是一點都不噁心。
裴言又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雙唇。
他將菜全部清洗乾淨，瀝干放進冰箱后，環顧四望，想看看還可以做些什麼。
可是做點什麼呢？
管家會按時過來清潔衛生，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洗了直接烘乾，這會兒已經香香軟軟在衣櫃里了。
這個房子與他自己的家完全不一樣，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家務需要去做」。
裴言溜達了一圈，最後決定學習。
他還要考會計師呢！
回到房間后，裴言的視線移動到房間空着的角落裏，客廳學□□歸是不方便，要不等下晚上的時候問問沈霆冕，自己能不能在房間里買個桌子？
算了，現在問吧！
裴言抓起手機，給沈霆冕發了一條信息。
男人估計在忙，沒有如往常那般立刻回復。
裴言很快被微信上不時跳出的信息吸引。
這是他們總裁辦的一個新人小群，進來的都是一些剛進公司不久的年輕員工。
這個小群裴言很早就被拉進去了，但除了進去那天打了聲招呼之外，裴言沒再發言過。
大家空閑的時候，都很喜歡在群里聊天。
小朱：【照片.JPG】
小朱：【姐妹們看到沒？】
阿梅：【小朱你今天在加班呀？】
小朱：【啊哈哈哈就是因為加班，所以才讓我看到了這個，你看到這個公告沒，在論壇進行不良發言的處決！】
阿梅：【卧-槽，直接開除？】
小朱：【對，我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還以為那些人會被扣工資之類的，結果公司直接把他們開除了！】
阿梅：【我靠牛逼啊！】
小朱：【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幾個人也有今天老子笑了！】
小朱：【就那個譚強，當初仗着自己是老員工，還拿過什麼優秀員工，對我一個小新人呼來喝去的，完全不把我當人看！】
小朱：【還有那個孫林，據說她在學校成績差的一筆，是走後門進來的，我每次看到她，就想起我姐妹筆試時候就差一個名額就能進了，好氣哦，本來我們姐妹兩個有機會可以一起來山城工作的。】
小朱：【還有那個……】
小朱扒拉扒拉發了一大堆，那些被處決的人，個個都有前科，個個都不簡單。
阿梅：【小朱，你真是八卦的神！竟然哪哪都有你！】
小朱：【偷偷告訴你，其實這些都是我黃哥告訴我的，黃哥才是八卦的神。】
黃哥，自然說的是人事的黃燁。
裴言自己也領教過這位「大佬」的靈通，只要他想知道的，他總是可以打聽到。
小朱：【而且，我聽說，昨天下午的時候，咱們老沈總給所有部門發了文件，要求負責人注意監管手下人的言行，不管是不是在匿名的環境裏，都必須時刻牢記自己是一個山城人。】
小朱：【這才是我所喜歡的山城集團啊！一旦發現問題，絕不包庇，這樣子才能讓想要好好工作的員工們擁有最好的環境！嗚嗚嗚嗚我願意在山城工作一輩子！為它揮灑我所有的熱血和青春！】
Mage：【看不出來，你還挺能煽情的。】
小朱：【嗚嗚嗚嗚Mage姐你就別吐槽我了。】
阿梅：【？Mage姐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完蛋了那我平時吐槽工作的時候，她豈不是都看到了！】
Mage：【是的，都看到了。】
阿梅：【聲明：這個賬號之前被盜號了，剛才才拿回來，之前那些言論都不是我說的。】
阿梅：【哎呀我把我的號找回來了，大家在聊什麼？】
小朱：【？？？阿梅你能不能要點臉？】
Mage在群里發了一個「stop」的表情。
Mage：【我先說一句。】
Mage：【在群里吐槽可以，發泄情緒也可以。但是咱們必須時刻牢記，我們辦公室是代表着沈總的，所以在外面的時候，必須要時刻監督自己的言行。】
Mage：【好了，我想說的也說完了，大家繼續。】
Mage：【小朱，你那些八卦還有嗎？我從分公司調過來，很多都不了解，你再多說點。】
裴言滿臉笑意爬樓看着群里的聊天。
滑動屏幕的時候，一不小心，按到了小朱的頭像。
手機震了震，屏幕上跳出【我拍了拍小朱】。
裴言瞳孔地震，他真不是有意的！
小朱反應賊快：【裴言！對不起！】
小朱：【我們不該在群里說你的事情。】
裴言：【？】
小朱：【我以為你不會看群，因為你之前一直都不說話……】
裴言弱弱地問：【你們剛才說什麼了嗎？】
阿梅：【我們說了圖樓的時候，還說了那些罵你的樓層什麼的，啊真的對不起，我們不應該說的。】
小朱：【我們就是太生氣了，就沒忍-住在群里罵了幾聲，抱歉抱歉。】
裴言其實沒有拉到最上面去看。
但是——
他彎著唇打字：【沒關係，罵的很好，謝謝你們。】
隨着他這麼一句，群里另外幾個潛水的也冒了出來。
一時間熱鬧非凡。
裴言開了口，自然不能再裝自己不在，只得繼續回復大家。
聊了好一會，這一場熱鬧才算結束。
裴言抱着微熱的手機，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融入到這個姑娘們的群體了。
她們比看起來……要可愛很多。
而且她們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的樣子，一點不都讓人覺得煩。
正想着，夏淼彈來消息，對他說自己已經在路上了，讓他提前給門衛打個電話好讓他進來。
裴言說好。
給門衛打完電話后，裴言看着後面小朱另外私聊給他的論壇邀請碼，帶着筆記本電腦回到客廳，在餐桌前坐下，準備趁這個點先把論壇賬號給弄完了。
申請完賬號后，裴言搜了一下，果然之前的圖樓全部不見了。
他點開灌水區，隨便看了兩眼，很快被某個編號【小沈總45號】的帖子吸引了過去。
點進去之後才發現，這是屬於沈霆冕的「圖樓」。
好傢夥，原來這傢伙已經有45棟樓了，厲害呀！
相較於他圖樓的「盛況」，沈霆冕的圖樓里就顯得冷情很多，基本上每一棟樓都只有主樓貼著幾張沈霆冕的照片。
這一樓，看樓主說明，是沈霆冕之前在L城一場合作會上拍的照片。
裴言順着樓主的排序，將沈霆冕的所有圖樓快速瀏覽了一遍。
原來，沈霆冕大一就開始在山城集團工作了，整個大學時代，他幾乎都是一邊上學一邊工作，然後到大學畢業的那年離開，孤身一人前往海外L城，開闢新的分公司。
這些圖樓，像是歲月史書一般，記錄下沈霆冕從一個滿臉青蔥的大學生變成現在完全成熟的大人。
明明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圖像記錄，裴言卻覺得自己在其中感受到了歲月與成長。
裴言忍不住又退回到1號樓，然後右鍵將沈霆冕的所有照片，一張一張右鍵保存了下來。
保存到十號樓的時候，腦袋突然被人很輕地揉了一下。
裴言扭頭，沈霆冕正站在他身旁。
頭上被他揉過的地方，髮根處似還殘留着男人掌心的熱度。
這兩天，男人已經不光會碰他的手了，還會碰他的肩膀，他的背，昨天還扶了一下他的腰。
都是很自然的動作，碰一下就會鬆開。
在裴言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或者是產生太明顯的異樣情緒之前。
這樣子的觸碰，並不讓裴言感覺不適。
又或者，經歷過被沈霆冕半摟住，抓着手清洗的那一段，裴言對沈霆冕的「耐受度」提高了很多。
「這是在偷看我？」
裴言臉頰瞬間升溫了好幾度，被主人抓包讓他心跳頻率快了很多，但裴言也不想就這麼「被抓包」。
他昂起下巴：「誰家偷看是坐在主人客廳里的，我這是光明正大看！」
沈霆冕黑眸里笑意越發濃厚：「那看着感覺怎麼樣，是不是符合你的審美？」
裴言紅著臉咳嗽了一聲，決定如往常那般，將這個話題掠過。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沈霆冕晃了晃手機：「家裏那位突然問我能不能給他房間里添個桌子，我當然得趕緊回來量一下尺寸不是？」不得不說，沈霆冕這把低音嗓子說「家裏那位」時，聽着特別動人。
但是這個話題很危險，如果裴言接了，他感覺很快自己就能被沈霆冕帶到不知道什麼溝里去。
到時候尷尬窘迫的一定是他！
裴言收回視線，繼續滾動滑鼠滾輪。
屏幕中跳出男人身穿球衣打球的照片來。
沈霆冕按住他的手腕：「這照片是我大時候參加校籃球聯賽時候拍的。」
裴言有些驚訝：「你還會參加這些活動？」
沈霆冕：「當然，你可以翻翻北城大學論壇以前的舊帖，我是校園男神。」
裴言：「我也是呀。」
唇角翹起，帶着小小的驕傲弧度。
沈霆冕黑眸彎起：「當然。」
裴言點了點其中一張下面的評論：「哇他們都在誇你的身材誒。」
「你不是見過么？」
裴言瞳孔微縮，他想起之前兩人還沒揭開身份，視頻的時候，某人突然秀過的肌肉。
那時候他羞得要死，完全不敢正眼去看男人的肉-體。
即便這樣，一些記憶片段還是提醒着他，沈霆冕確實……身材特別好。
大概是想到了那晚上，裴言又意識過來一件事——
沈霆冕這人，好像一直都挺悶騷的。
裴言愣在那不說話，某人有點着急了：「難道你忘了？」
裴言眉頭一跳，覺得這是個可以順水推舟結束話題的好機會，沒什麼表情地「嗯」了一聲。
他按下滾輪，準備繼續「看照片」。
才滾了一下，手腕被男人提了起來。
「不行，我覺得我還應該再證明一下自己。」
裴言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男人已經抓起他的手，往小-腹處牽引。
裴言眼瞳一陣顫抖：「你——」
他想要收回手，可男人的手裏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着男人撩起衣擺，將他的手直接按到了腹-肌上。
裴言呆若木雞。
這完全已經超過他的限度了。
可沈霆冕卻還是覺得不夠。
他牢牢抓着裴言的手，重重壓着，帶着他緩緩往上。
其實上一次在視頻里的時候，裴言已經看出來了，男人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他的胸膛腰-腹肌-肉非常緊實，一看就是堅持定期鍛煉才能有的。
此刻，那種直接觸-摸帶來的直觀刺-激，讓他完全怔在那，由著男人帶着他的手，肆意劃過壘塊分明的腹-肌，最後停留在了結實，卻又不失彈-性的胸-肌上。
掌心的觸感真實，對方的每一寸肌膚都與他掌心，牢牢相-貼。
更令裴言受不了的，是沈霆冕同時深深凝視着他的雙眸。
還有他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正含着笑問：「手感怎麼樣？」
裴言：「……」
裴言大腦已經徹底死機了。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作響。
沈霆冕有些不悅地擰了擰眉，但他心裏也明白不能給予裴言太多的刺-激，今天這樣已經有點超過了。
所以他很乾脆地鬆開裴言，轉身往門那邊走，邊走邊問：「你點了外賣嗎？」
裴言耳邊響起驚雷，宕機的大腦突然重新獲得鏈接。
靠，他被沈霆冕突然回來一攪和，徹底忘了剛才夏淼在來路上這個事情。
這會兒敲門的，不出意外應該就是——
夏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