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約定

周敬煦在父親的逼婚下，立即讓人打探葉纖雪的消息，因為京都學堂女學生極少，而葉纖雪的氣質又很獨特，很快就給他打探出來。原來是葉先生的女兒，那個傳說中的音樂天才葉纖雪，她就讀於京都第一家女校——光華女校，因為父親在京都學堂任教，所以偶爾會去京都學堂的圖書館借書看。

葉纖雪，這名字跟她的氣質可一點都不相符，跟他探聽到的情況也很不一樣，所以，他擔心自己是不是找錯人了。婚姻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對此他頗為慎重，想着還是找個機會再見她一面再說。

周敬煦不知道，自己原本不過三分心動，給人的感覺卻至少有八分。

雖然他派人打探消息的時候很隱晦，但還是給人知道了。一個是京都第一美男子，一個是當世的天才少女，又碰到女校一群整日沉浸在浪漫愛情夢幻中的年輕少女，最熱衷的就是製造和傳播桃色新聞。於是，幾經傳播，就成了周氏家族的繼承人、京都第一美男子周敬煦周少爺不意中與天才少女葉纖雪相遇，一見傾心，因不知佳人仙鄉何處，故而四處打探。

好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

其實這個傳言離事實也相去不遠，不過葉纖雪壓根兒不信。

她和周敬煦只見過一面好不好？就那一面還是她猜測的，時間短不說，氣氛還很不好。他們也就相互諷刺了一句。但只要不是岳驚雲的人在調查她，她就可以無視。

「纖雪，你那是什麼表情？」杜雨馨不滿地低吼道。

「那我應該是什麼表情？」葉纖雪無奈一笑。

「就算不表現出興奮和喜悅來，至少也應該震驚好奇一下吧？」杜雨馨挽著葉纖雪的手臂，為着葉纖雪的冷靜頗為不滿。真搞不懂，她們分明一樣大，為什麼纖雪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如此淡然鎮定呢？

「京都第一富豪又如何？京都第一美男子又怎樣？不過都是與我無關的陌生人罷了。雨馨，那樣的人家我高攀不起。」葉纖雪輕輕拍拍杜雨馨氣呼呼的小臉，反倒安慰起她來。

前世，葉纖雪就出生在豪門，箇中滋味早已領會透了，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會讓自己再次踏入那樣晦暗無情的黃金牢籠？

「唉呀，你不要這樣說啊，你們杜家可是前朝貴族，有名的書香世家。周氏雖然有錢，也只是這兩代的事情，在真正的貴族眼裏不過就是一個暴發戶罷了，認真論起來，只怕還是周家配不上你呢！」杜雨馨沒能聽出葉纖雪言下之意，還當她真的因為自己的出生而心生愜意。

葉纖雪無奈地嘆息一聲，她實在想不通，她和杜雨馨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怎麼會成為好朋友的呢？前世她被最好的朋友背叛過，本來是不相信友情的，能有杜雨馨這個閨中好友，完全是因為雨馨單方面的死纏爛打。那丫頭的牛皮糖功夫實在太好，纏得她沒辦法了，只好勇敢了一回，結交了這麼一個與自己性格全然不同的朋友。

而站在窗口遙望她們的肖明遠聽到葉纖雪的話，這才將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來，不由得望着她欣然一笑。他早就知道小師妹不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子，他能聽得出來，師妹對豪門有一種不屑的排斥。

葉纖雪抬頭，就看到肖明遠那個溫和而深情的淺笑，微微一怔，隨即也回了他一個溫柔淺笑。

肖明遠彷彿霎那間升入天堂，渾身飄飄然，只覺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暢至極。雖然有先生和師母的暗示，但他一直擔心師妹對他無意。女孩子面對心上人的神情他是見過的，絕對不是師妹與他相處時的情形。卻萬萬想不到，師妹竟然對他笑了……

或許，師妹的感情表達跟別人不一樣吧？她很小就被譽為音樂天才，所以會自持一些，冷靜一些。

葉纖雪對感情的態度當然是與眾不同的。

前世，她沒有得到過親情，又被友情和愛情背叛，也曾經放浪形骸了一段時間，對感情，她看得很透徹。她愛過，自然知道自己對肖明遠並沒有愛情，但她此生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愛情還是未知數，她怎麼能因為一個虛無飄渺的希望而放棄今生難得的父母親情？

既然爹爹和媽媽都喜歡肖明遠，肖明遠又喜歡她，那麼嫁給他也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她永遠與父母在一起的夢想就可以實現。而且不是有這樣一句話么？女人可以不嫁給自己愛的男人，但一定要嫁一個愛自己的男人。肖明遠很喜歡她，會一輩子對她好，這就夠了。

杜雨馨疑惑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肖明遠站在前面，深情地望着纖雪。她着實怔了一下，然後才恍然大悟。原來纖雪一點都不興奮，是因為她心裏已經有人了啊！這位肖大哥她來杜家的時候碰到過好幾次，據說是葉伯父的得意弟子，還是京都學堂的學生會幹部呢！長得倒也高大英俊相貌堂堂，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彷彿一塊溫潤的古玉，只是聽說家境很不好。算了，那些不是自己該考慮的，纖雪聰明著呢！

「好哇，纖雪你太過分了吧！竟然都不告訴我！哼，以後不理你了……」杜雨馨挽著葉纖雪的胳膊，臉紅的扭了一下。

葉纖雪不好意思地看了肖明遠一眼，肖明遠不以為意的笑笑，示意她不必在意，又打破尷尬說：「師母說師妹又譜了新曲子，不知今天是否有幸凝聽仙音？」

「當然，肖大哥請進！」

葉纖雪將肖明遠和杜雨馨請進琴室，卻抽出幾張樂譜來遞給肖明遠，說：「這是我前幾天寫的一首曲子，肖大哥你聽聽看，是否有需要改動的地方。」

說着，葉纖雪取下手上的古箏指甲，走到窗邊拉開窗帘，讓三月燦爛的陽光傾瀉進來，而後才打開鋼琴，背對着陽光坐下來。她輕輕作了幾個深呼吸，平復心境，然後沖着兩位聽眾微微一笑，纖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飛舞，一首動聽的曲子便從她指間流瀉出來。

杜雨馨靜靜地望着葉纖雪，幾乎捨不得眨一下眼睛。她最初被葉纖雪吸引，就是在音樂課上，纖雪第一次當着全班同學和老師彈琴。那個時候的纖雪是自信而高雅的，而此刻的纖雪卻是溫暖柔和的，她沐浴在陽光里，好像教堂里壁畫上的天使。

肖明遠同樣望着葉纖雪發獃。從前，他對她的愛慕是藏在心底的，只能站在一個角落裏仰視她的美好。但因為她先前的兩個笑容，他終於可以與她平視，卻又發現她在彈琴的時候會散發出一種特別的美麗來，那種美麗，源自她的自信，她的驕傲，她的善良，她的溫暖……

午後下了一陣小雨，杜雨馨家派了人來接，她只好依依不捨地告辭離去。臨走前，她又說下個月的校慶，秦先生希望纖雪能新寫一首歌，在班上選幾名同學一起表演。秦先生算是她們的班主任，出身名門，可惜家道中落，丈夫早亡，不得已出來工作。她知道葉纖雪家教頗為嚴厲，平時是不會拋頭露面表演的，哪怕是在女校的舞台上。所以她請葉纖雪寫歌，然後另外找同學演唱。

葉纖雪一口應下，說明天就去學校上課。寫一首歌對她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肖明遠本來也要告辭回學校的，但葉清源留他住下，說明早同他一起去學校就是。他心裏念著葉纖雪，其實也捨不得離開，便順勢留下。

晚飯後，葉纖雪照例是要去花園裏走幾圈消消食的，葉清源便讓肖明遠陪着一起去。

肖明遠第一次與心儀的女子單獨約會，心情頗為緊張。

「師妹……」他鼓起勇氣開了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很想跟她說幾句心裏話，卻又怕唐突了她。

「肖大哥，」葉纖雪回過頭來，大方地看着他道，「你可以叫我纖雪。」

「纖雪……」肖明遠望着她坦然自信的眼神，一時間竟然看呆了。從前覺得她容貌只是清秀，算不得絕色，但怎麼今天越看越美呢？那樣的自信風采，比起那些徒有美貌的庸俗之色美麗得多，也耐看得多。

「肖大哥，我爹爹媽媽的意思你已經明白了吧，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我不希望你只是因為我爹的恩情而勉強自己……」葉纖雪看他一張俊臉通紅，便側過頭不再看着他，免得他更緊張。看來，他們以後還需要好好磨合一下才行呢！肖大哥再感情上也實在太羞澀了些。

「不勉強！」肖明遠再也顧不得唐突不唐突，他立即抬起頭來，勇敢地走到她身邊，看着她的眼睛道：「纖雪，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只是從未有過非分之想。這兩年來我一直很矛盾，既希望得到你的感情，又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什麼配不配得上的話就不必說了，你知道我從來不看重人的出身。我只想知道，在肖大哥看來，什麼是愛呢？」葉纖雪唇角依然淡淡的笑着，但眼睛卻認真而期待地望着肖明遠。

肖明遠愣了一下，想不到葉纖雪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他想了想才道：「愛，是人世間最高尚的感情，是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的付出，是看到對方幸福，自己就能得到幸福和滿足的一種特殊的感情……」

葉纖雪點點頭，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的付出，這句話她喜歡。因為她是沒有相同的感情作為回報的，至少目前沒有。

葉纖雪點頭認可之後，葉清源和崔月眉都很高興。葉清源對肖明遠道：「你今年六月就要畢業了，就留校任教吧，你是學生會主席，學校老師對你的印象都不錯，我跟校長說一下，應該沒有問題。纖雪今天才十七，可以等上一兩年，你們也可以多接觸一下，相互之間再熟悉熟悉。」

葉清源知道，讓女兒嫁一個窮學生老爺子肯定是不會答應的，但如果是京都學堂的先生，再由他從中斡旋一下應該問題不大。他是庶出之子，在大家族裏本來就不受重視，他的女兒本來就不敢與大哥的兩個女兒相比。

肖明遠感激地應下，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憧憬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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箏今天要回老家去看望父母，明天的更新已經存在系統里，會定時發佈的。後天的更新暫時無法保證，我肯定是要帶筆記本回去的，如果能找到到網吧，我一定不斷更。

PS：明天岳帥就要出來抓葉纖雪的狐狸尾巴了哦，大家一起期待吧！看看誰技高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