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個大大的擁抱

「齊雲開。」

陸明緋抬頭看了看眼神執拗飄渺在門口方向的齊雲開。

「我怎麼覺得你自打回到漠北以後，整個人就很……很奇怪？」

「嗯？」

齊雲開回過神來看她，揚起唇角一笑，指節蹭了蹭她臉蛋。

「哪裏奇怪？」

「她搖搖頭嘟囔一句，「那我說不太上來。」

齊雲開拍拍她肩膀，「緋緋起來，和我去個地方。」

陸明緋驚訝的看着他，「我的天，我沒聽錯吧？你竟然主動帶我出去？不關着我了？你要帶我去哪兒？要幹嘛？」

「你不是覺得我來了漠北之後變得奇怪了嗎？我帶你去找答案。」

陸明緋稍稍遲疑片刻，抿著嘴點點頭，「嗯……我有預感，一會兒得是個大場面。」

齊雲開雙手捧着她臉搓了搓，「冰雪聰明就是用來形容我緋緋的。」

「誒行了行了。」

陸明緋感到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拉下他的手。

「別盤了，這麼愛盤東西我明天給你找兩個核桃放手裏。」

齊雲開笑笑，挽住她手，「走吧。」

走出房間，外面寒風料峭，午後冽冽寒陽留下日落前的最後一片溫暖輝煌，從漠北王府後院的松柏積翠中的縫隙里漏下來，璀璨如金箔的光影隨着兩人的行走不斷變換著形狀。.z.br>

陸明緋東張西望四處打量着眼前這煙樹虹橋，雕樑畫棟，忍不住感嘆一句：「這漠北王府都快趕上長安皇宮了。」

「宮府有別，不可逾制，王府肯定及不上皇宮那麼大，也不如皇宮的宮宇樓台巍峨氣派。」

「我說的不是圈地多少，房子蓋的好不好看。」

陸明緋手揮向遠處寒山，視線慢慢收回到近前，冰藍色廣袤的湖水靜如澄鏡，矗立在湖面上的涼亭亭角翼然，一隻白鳥從西山日暮中凄凄孤聲，翩然飛過。

「我說的是感覺。打從我第一眼看見你們王府景緻，我就覺得很美，安靜，但是冷清到讓人心寒。」

陸明緋指了指他，眼神柔軟中透著一絲心疼。

「和你一樣。」

她胳膊揮了揮跟在他們身後的一隊侍衛，「你們退退，我和世子有話說。」

侍衛們向齊雲開投去詢問目光，齊雲開點了點下巴，他們所有人盡退到後面。

陸明緋上前一步，沉下氣息朝他張開雙臂。

「來吧齊雲開，抱一個。」

齊雲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愣住了，陸明緋見他不動，自己主動上前一把抱住他。

她額頭抵在他肩膀上，細聲輕語道：「以前我們剛到長安的時候，我總覺得你性格不好，太冷僻。後來我們那麼熟了，你也還是不肯交心。我就總想啊，齊雲開這人怎麼這樣冷心冷肺的，就沖我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他還藏着掖着不肯跟我真心換真心？」

說到這兒她拍了拍他後背，「但是我現在明白了，你成長的環境就是這樣，父母皆冰冷如斯，要你如何熱心熱腸。你以前也從來沒和我說過你小時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吃過這麼多的苦，就知道你聽到雷聲會難受，現在看來是因為你母妃和十一走時那兩場雷雨，所以現在你每每聽到雷聲，就會想起當時的無助害怕。」

陸明緋鬆開手，往後仰頭看着他的眼睛道：「以後不能這樣了，害怕難受、不高興的時候要說出來，你是人不是石頭，你要允許自己有各種各樣的感情，過去的都已經翻篇了，以後來日方長，還有我和你一起走。」

齊雲開凝視着陸明緋的臉，喉結滾動一下，聲線微微有些顫抖。

他抬手撫上她臉頰，眼神深深專註在這張熟悉的臉上，似乎要把此刻她的樣子永遠刻在心裏。

「緋緋……」

「好啦！」

陸明緋一拍他胸口，「煽情和感謝的話就不用多說了，你剛才要帶我去哪兒？接着走吧。」

齊雲開順勢按住她拍在胸前的手，笑道：「好，我們走。」

當兩個人走到目的地時暮色沉沉，四處點了燈，不知是光線問題還是眼前這處建築本身建造的不俱美感，在昏昏淡淡中看着顯得猙獰甚至可怖。

陸明緋側頭看了看齊雲開，那眼神好像在尋求一個答案，齊雲開淡淡說了聲：「這是王府內牢。」

陸明緋看着眼前黑洞洞的一片，「內牢？那看來裏面關的人不一般。」

侍衛一左一右舉著燈走到兩人旁邊做好準備，陸明緋提了提礙事的裙擺。

「走。」

話音落下兩個人同時抬腿邁了進去，身邊的燈籠和牆壁上的壁燈照亮身邊的石牆壁壘，陸明緋伸手一碰，冰的刺骨，硬的扎人。

長長的石頭廊道走到盡頭有三條岔路，實際上每條岔路都是由兩排牢房夾成，一個個狹窄牢籠用粗鐵格網圍成，一格格密密麻麻的籠子裏幾乎全都像關牲畜一樣關着人，或者說，關着不計其數的行屍走肉。

齊雲開回頭來問陸明緋，「怕嗎？」

陸明緋搖搖頭，齊雲開帶着她繼續往前走，一聲聲女人嘶喊辱罵聲也隨之入耳，罵的內容也逐漸清晰。

兩個人站定在一間牢籠門口，裏面的蓬頭垢面的女人搖搖晃晃站起來，雖然一身華服首飾早被盡數剝下去，但單薄的絲綢中衣和她扒著牢籠上不事勞作的手還是昭示着她從前的身份是如何的尊崇。

「你！」

漠北王妃眼睛死死盯着齊雲開，那眼神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你個不孝不悌的東西！你敢帶人圍府，關押母妃和你的親弟弟！我要去長安，我要去見陛下，把你這個人面獸心——」

「住口！」

一個侍衛揚起刀重重敲打在籠子上。

「世子殿下面前豈容你放肆！」

「你大膽！我是王妃你如何敢這麼和我說話！來人啊！」

她拍打着牢籠，「救本王妃出去！讓我見陛下，我要把他齊雲開的獸行昭告天下，讓世人皆知他的王位來路不正，我看他還怎麼坐的住漠北王位！來人啊！」

齊雲開盯着她瘋狂吼叫的樣子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