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涼山悲雪
第四章涼山悲雪
「這錠銀子得留着。」楊金貴咬咬牙，用意志抵擋寒冷。
一座豪華的酒樓出現在前方，豪貴士紳在酒樓內飲酒作樂，好不熱鬧。楊金貴顫抖著走到酒樓門邊，依偎著柱子坐下，這柱子可以擋去一些寒風。
「哪裏來的叫花子，別在我門口擋了財路，滾一邊去！」
酒樓掌柜走出來，雙手攏在長袖中，縮寫脖子，罵罵咧咧的驅趕；見楊金貴不動，伸腳從背後踢了楊金貴幾下。
「晦氣！叫花子越來越多了。」
酒樓掌柜朝楊金貴吐了口唾沫，大聲朝酒樓內喊道：「來兩個夥計，把這臭要飯的給我扔大街上去，別讓他凍死在酒樓門口。」
兩個夥計連忙跑出來，架起楊金貴朝街中間拖去，酒樓掌柜頭也不回的走進酒樓。
「臭要飯的，給爺爺滾遠點，再敢靠近酒樓大門，小爺我讓你嘗點苦頭。」兩個夥計把楊金貴扔到街中間，一錠銀子從楊金貴懷中滾出，楊金貴掙扎朝銀子爬去。
「銀子，我的銀子……」
兩個夥計眼睛一亮，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走到楊金貴面前，一腳踩住楊金貴的手掌，阻止楊金貴向前爬去；另一個夥計快速的撿起銀子，收入懷中。
「真走運，晚上又可以去喝花酒了，美人在懷，溫香如玉，沒想到這大冬天的，還有這等好事讓我們兄弟碰上。」
兩個夥計抬腿欲走，一個夥計卻被楊金貴抱住小腿。「還我銀子，還我銀子，那銀子不能動......」
夥計怒了，一個叫花子居然敢和他叫板。「什麼銀子？這是我們哥倆撿的，老天爺賞賜的，再不鬆手，我要你好看！」
楊金貴才不管這些，死死的抱着夥計的小腿，嚷嚷着還他銀子。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是不想活過今天了。」夥計惡狠狠的抬腳，毫不留情的踹在楊金貴臉上。另一個夥計也動起腳來，一連踹了十多下，楊金貴才虛脫的鬆開手臂。
兩個夥計連忙跑回酒樓，再耽擱，掌柜的要罵人了。
楊金貴掙扎著向酒樓爬去，舊傷未復又添新傷，不僅斷了兩根肋骨，連剛結茄的傷口也撕裂開來，血液從破舊的衣服下滲出，在雪白的街道上留下刺眼的血痕。
「還我銀子，還我......」楊金貴的意識慢慢模糊，眼睛沉重得想要立刻睡去，呼嘯的寒風吹過，楊金貴的眼中只剩一片純凈的雪白。
二樓臨窗雅間，幾個士紳飲酒談笑，看着樓下街心躺着的乞丐，譏諷嘲笑。「看到沒有，為了區區一錠銀子就丟了小命。」
其中一個管家模樣的吹噓道：「前不久，我剛剛送了一箱黃金到戰場前線去，那一整箱黃金，沒兩個壯漢是抬不起來的。」
眾人好奇，紛紛詢問：「是犒賞三軍的軍餉嗎？」
那人搖搖頭。「說了你們也不信，那箱黃金是送給都統張俊大人的，是龍虎營得罪了當朝宰相，被當成炮灰拋棄了。」
雅間中的眾人唏噓不已，低聲議論起內幕消息。楊金貴無光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他用最後的餘力抬起手，看向二樓雅間，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有抓到。
白雪輕輕飄落，慢慢覆蓋住金貴的身軀，直到被雪花完全淹沒；他征戰沙場，立功無數，為大宋奉獻了自己的一生，沒成想淪落到被人欺辱，凍死街頭的下場。
可悲！可嘆！忠君本欲埋沙場，卻也躍不過清涼峰，踏不破賀蘭山，終究是熬不過這一場涼薄的冬雪。
雪輕飄飄的落下，街道對面的酒樓中，一個人影坐在窗邊；桌上擺着幾樣精緻的小菜，一壺溫好的老酒正冒着熱氣。
那個人影喃喃自問：「值嗎？這值得嗎？為了一個毫不在乎百姓的朝廷，把自己的一生獻給大宋，最後卻落得個孤苦無依，凍死街頭的下場？！！」
那人抬起酒杯一飲而盡，溫潤微辣的酒香直衝胸腹，悲憤異常。他早已看到楊金貴，也算出了楊金貴的結局，但他不想干涉凡塵俗世。
「也許，他有過後悔，有過憤慨，但他對大宋百姓的赤誠卻從未變過；他只是一個兵，一個毫無權勢的龍虎營尉，他無力回天，但征戰沙場、殺伐半生，為國為民北擊金人，他的胸襟令老朽嘆服！」
自稱老朽的男人重新斟滿一杯酒，對着窗外楊金貴的方向，遙遙祭奠。仔細一看，自稱老朽的男人也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一襲白衣，內里一件薄裳，卻似乎感覺不到寒冷。
酒樓是古色古香的木製雕花酒樓，大廳中的牆壁上掛着幾副古畫，一看就是年代久遠的名人真跡；一側的檀木架子上，整齊的碼放着幾排孤本古籍，還有一些精緻的青銅器物擺在檀木架上，這些東西隨便拿一件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的。
書架不遠處設有一個香案，香案上沒有供奉，只有一盞如同燈籠般的金錢寶樹放在香案上。櫃枱的牆邊有一排檀木樓梯直通樓上，想來是在樓上設置了清靜的雅間。
男子叫李念青，是這個酒樓的掌柜，他是一個活了幾千年的神，卻不想插手凡間的俗事。
李念青收回目光，香案上的金錢寶樹燈籠忽然亮起，懸掛在燈籠上的金幣搖晃碰撞，發出叮叮噹噹清脆的聲響。
李念青皺眉不語，他掃了一眼窗外的街道，躺在地上的楊金貴早已涼透。
李念青露出一個自嘲的嗤笑，看向金錢寶樹道：「你是要我救他啊！」
金錢寶樹燈籠周圍懸掛的金幣還在不停的抖動，似一條瀕死蹦噠的魚。燈籠中散發出微黃的光，一明一暗的交替閃爍，像有靈魂似的呼吸一樣。
李念青起身，走到香案前凝思片刻，伸手撫摸金錢寶樹，顫抖碰撞的金幣終於安靜下來，只有一呼一吸的黃光閃爍。
李念青轉頭看向窗外的男子，悔恨、無助、悲涼的情緒交織凝固在男子臉上，這是楊金貴最後的表情。
李念青提起燈籠，走出酒樓；白雪落在李念青身上，被一層無形的氣隔開，落向兩邊。
【作者題外話】：你的願望實現了嗎？異世之旅即將開始。感人淚目的愛情，即使當言情耽美劇看也不錯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