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馬車上
第二天一早,遲喬被脖頸處傳來的癢意喚醒,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摸,毛茸茸的一隻腦袋拱來拱去,好不安生。
「......走開!」貓咪很不耐煩的推了推那隻腦袋,喉嚨里發出不滿的哼哼。
「該洗漱出發了,」陸玖吻了吻他遍佈着紅痕的胸膛,聲音裏帶着饜足的慵懶:「嬌嬌,等到了馬車上再睡,好不好?」
遲喬獃獃的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今天要離宮趕往春獵營地,不情不願的蹬了幾下他的崽,推開他,掙扎著要爬起來。
然而他的腰並不這樣想,昨天的姿勢有點太費腰了,饒是貓妖強悍的體質,都沒能扛得住,酸疼得像是連夜跑了八公里並三百個俯卧撐,冷不丁激得貓崽嗷嗚了一聲,又倒回去。
陸玖趕忙上前查看,貓崽捂著腰埋在被子裏,還未收回去的尾巴炸毛杵成了毛茸茸的棍子,綳得筆直,可見受驚程度之大。
最終遲喬還是堅強的爬起來了,一路上沒給陸玖好臉色,好像那姿勢是陸玖強迫他而非他自己心血來潮選的一樣。
陸玖委委屈屈得跟個小媳婦兒一樣跟在他身後,時不時伸手,試探着想要攬他的腰,卻被一爪狠狠拍開,還附贈一個貓貓大白眼。
一路上的宮人連頭都不敢抬,就怕一不小心看到了皇帝陛下的妻管嚴現場,被滅口。
馬車就候在大殿門口,從上車開始,到達目的地至少要半天的功夫,為了暈車的貓崽路上不至於那麼難受,挑選的自然是最大最豪華的馬車,車大了底盤自然也穩,馬也是挑選的馴養得最溫順,拉車最穩的幾匹。
皇帝的御用馬踏月也候在一旁,以防貓咪實在受不住,陸玖就帶着他騎馬趕路。
遲喬磨磨蹭蹭的上了馬車,車門一關帘子一拉,人就很沒形象的往踏上躺倒,嘟囔著不太髒的話,扒起了自己層層疊疊的衣服。
陸玖坐在床榻邊上,絮絮叨叨的給他將這輛馬車上備了些什麼東西。
除了肉眼可見的穩固的小碳爐,以及其上溫熱的茶水,矮几上的零嘴書冊,還有軟榻下方塞得滿滿當當的抽屜————比前段時間巡街時的抽屜還要滿,都是為他的貓咪準備的各種零嘴。
遲喬起得早,沒什麼食慾,早膳只喝了幾口蝦仁青菜粥,啃了點雞蛋白就不吃了,這會兒看見零食也沒什麼想要動嘴的慾望,就趴在榻邊上低頭瞧。
「等路上吃也行,」陸玖輕撫他的腦袋:「我給你揉一揉腰。」
「準備這些東西做什麼,」遲喬嘀嘀咕咕,滿臉不耐:「明知道我坐馬車會暈車,吃多了東西要吐,還準備這麼多。」
陸玖無奈,總覺得貓崽又恢復了前幾天的暴躁狀態,看什麼都不爽。
貓咪嘴上刻薄著,身體卻很誠實的滾到他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腰身,腦袋擱在他肩頭,靠着一點一點的打起了瞌睡。
陸玖側頭吻了吻他的耳尖,手覆在他兩側的腰上,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揉捏了起來。
馬車行駛着,還沒出官道,一路平緩,讓被伺候着的貓咪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個時辰自然醒。
陸玖好像就沒怎麼停過手,抱着他的貓咪揉搓著那小細腰,時不時還摸到前方,rua一會兒那微不可察的小肚子,又軟又熱乎,感覺世上再沒有比這手感更好的東西了。
遲喬醒過來的時候,剛好捉到正在揉搓他小肚子的崽,伸手將那不規矩的爪逃掏出來,舉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不規不矩做什麼呢?嗯?」
陸玖輕笑一聲:「很軟。」
遲喬輕哼一聲:「所以這就是你昨天逮著這一塊又咬又蹭的原因?」
陸玖面頰微熱,不吭聲了。
遲喬嗤笑:「趁著能摸多摸幾下,等春獵回來,我就要減肥,把這不該出現在貓貓身上的小肚子減掉!」
陸玖內心毫無波瀾,還順勢揉了一把他的小肚子。
貓咪減肥成功的概率,甚至不如他此刻在車上求歡成功的概率大。
不是他看不起貓咪的決心,主要是......在此之前的幾個月內,小貓咪已經提出不下十次要減肥的相關誓詞,並且在第二天悄無聲息的放棄。
不過於他而言,貓咪根本就沒有必要減肥,這麼軟乎乎小小的一隻,輕而易舉就能一整個抱起來,腰細腿細胳膊細,也就面頰看上去有點軟肉,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不那麼弱不禁風。
應該再胖一點才好,陸玖輕搓著貓咪的脊背,輕嘆一聲。
遲喬從他懷裏掙出來,睡飽了覺,他這會兒有點餓了,趴在軟榻邊上抽盲盒一樣抽抽屜,看到想吃的就指揮他的崽端出來,零零散散幾個盤子擺在了軟榻上,陸玖起身去給他倒了杯熱乎乎的牛乳茶,看他吧唧吧唧吃得好香,面上不自覺掛上一抹老父親般的笑意。
馬車行至外郊,逐漸脫離了官道,車軲轆壓在坎坷不平的小道上,連帶着車內也開始搖擺晃悠起來。
一開始遲喬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等他吃飽喝足,靠在陸玖身上看了會兒小說后,隱隱的不適感便從胸口湧上來。
暈車了。
遲喬面色不太好,收起了手裏的小說,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暈乎嘔吐的慾望。
陸玖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從小抽屜里掏出早就被好的柑橘皮,擱在他鼻尖揉捏幾下,清新的橘子香讓他感覺有所緩解,但不多,癥狀隨着路況的惡劣越來越嚴重。
陸玖看他面色發白,心疼得不行,揉捏着他腹部的穴位問他:「踏月就在外邊跟着,我帶你騎馬趕過去,如何?」
遲喬趕緊搖了搖腦袋,外頭那麼多隨行的官員貴族,要真跟陸玖騎着馬出去,不知道要端多久的姿態,他腰背還酸著呢。
再說了,昨天鬧騰得有些過火,後面也酸酸漲漲的,要是擱那馬背上顛一路,吃的苦頭恐怕不比在車裏來得少。
「那嬌嬌變成貓,我再帶着你騎馬,怎麼樣?」陸玖想了個主意。
遲喬無力的瞪他一眼:「那在別人眼裏,可不就是我把你趕出去不準坐馬車了么?我哪有那麼凶!」
陸玖暗道也是,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跟貓咪鬧掰了呢,影響不好。
「那怎麼辦?」他輕擦了擦貓咪額頭上的汗珠,無措的輕撫着他的後背。
遲喬混沌中,腦袋裏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或許,用更強一點的刺激壓過這股眩暈感,也不是不行。
貓咪向來是想到什麼便做什麼,拽着陸玖的頭髮,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幫我......」
陸玖愣怔了好一會兒,恍惚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什麼?」
遲喬心臟亂蹦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此刻的腦袋裏被各種澀澀的畫面佔據,好像暈車的不適確實有所緩解。
果然,貓咪的腦袋就是單線程,只能同時處理一種最強烈的感官。
沒準等他進入狀態后,就一點兒都不難受了呢?
啊,貓叔果然是個好澀的小澀貓。
怎麼食髓知味成這樣?連這種時候都能想着那檔子事......難不成還真的誤闖了某海某棠?
遲喬面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淺淡的暈紅,咬着崽崽的耳垂輕輕摩挲:「我說———」
「要崽崽,用這裏,」貓咪的聲音輕且軟,夾帶着一點難受壓抑著的輕喘,手指卻緩緩從他崽的肩背,轉移到了那張殷粉的薄唇,指尖按壓着那因為驚愕微微張開的唇瓣,不著痕迹的探入其中:「幫我。」
陸玖聽的一清二楚,輕咬着貓崽的指尖,面頰已經紅透了。
貓咪怎麼會在這種時候......難道這就是春天對小貓咪的影響嗎?
本來就很不正經的小貓妖,到了更不正經的季節,不正經的力度直接翻倍。
陸玖......陸玖有點蠢蠢欲動。
但他還要矜持一下,畢竟皇帝的臉皮到底還是要比貓咪的薄一點。
「可是,嬌嬌,」他輕捏著貓咪的腰腹,小聲道:「現在外面都是人,侍衛、侍女,隨行的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前方還有車夫......只隔着馬車的門板,聲音會傳出去的。」
遲喬:......
別這樣。
貓叔更激動了怎麼辦?
好刺激!
我靠!
貓叔原來喜歡玩這麼野的嗎?!
我的老天鵝呀貓叔果然是單身久了被憋成小變態了叭!
嚶嚶嚶這可怎麼辦還請崽崽麻溜點兒別磨嘰!
遲喬摟緊他的脖頸,輕聲道:「我會忍住不出聲的。」
陸玖深吸一口氣,將他衣着清涼的貓咪推倒在軟榻上,跪伏在他身前。
開工。
正午時分,蒼白的陽光終於燃上了絲絲暖意,車隊也到達了春獵的山腳下。
這片獵場在半山腰,但營地因為車馬限制,只能駐紮在山腳,一輛輛馬車隨着最前方的鸞駕紛紛停下,騎馬的公子哥兒們早就到了,此刻從馬車內下來的,大多是不宜騎行的朝官王公,還有那些貴族家的小姐千金們。
千金們身着華服,連披風都是各色各式的,額上畫着金銀的花鈿,頭上簪著天花亂墜的珠寶首飾,三五成堆,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顯然對此出行踏青很是期待。
不消片刻,最前方的馬車動了,營地內的嘈雜聲驟然退去。
只見車門大敞,先行下來的時神情淡淡,衣袂翩躚的小神仙,緊接着才是他們的陛下。
小神仙抱臂等着他下馬車,矜傲的伸出白得已經在發光的手,他們陛下嘴角噙著一抹溫柔到讓不少人覺得眼瞎的笑意,牽起那隻手,朝着最大最奢華的那頂帳篷走去。
留下鴉雀無聲的一眾面面相覷。
誰瞎傳皇帝陛下跟小神仙鬧矛盾了?
這大手牽小手的,不是恩愛得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