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去的所留下的
明月靜懸，星空如織。這是一個平凡的夜晚。
但同時也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僅有星光月芒的房間中，葉凌癱坐在牆角邊，目光獃滯。
他想要喝點酒。他酒量不行，一喝就醉。
但現在沒有酒，所以他很難受。
他嘴巴動了動，然後眼睛動了動，接着他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向廚房，拿出一個不鏽鋼盆子，裏面有些油。放在茶几旁邊，又從茶几下面拿出一個打火機。
他坐到地上，把茶几上面的一個紙包拆開，拿出裏面一沓一沓的錢，然後點着，扔到盆子裏。「呼」的一下，盆子裏衝起了大火。
人都不在了，還要錢做什麼？
那便燒了吧。
火光在葉凌的眼中跳動，也許不只是面前的火焰的倒影，可能還有他心中的怒火。但他並沒有怪小樂，他生氣只是因為自己無能。
但這不代表，他會再次相信愛情。
……
就這麼燒啊，燒。葉凌機械般的把那些錢拿起，再扔到火盆里，他似乎想要把過去的一切都燒掉，但是，可能嗎？
除非他把自己的腦袋燒掉。
這時，他的手在紙袋中掏了半天也沒能再掏出一沓錢來，他又在桌子上摸了半天，還是沒有摸到。但是，他忽然摸到了一個碩大的東西，他的一隻手抓不起來。所以他僵硬的轉過頭，看向那個東西。
那是一個購物袋。葉凌雙手把它抱過來，緩緩拆開。一個銀sè的頭盔出現在他面前。他把購物袋和包裝扔進火盆里，打量起這個頭盔。
忽然他發現，頭盔的標籤上有一行字：對不起，我沒資格解釋，但請你珍重！
好蒼白！
好心酸！
好難過！
葉凌舉起那頭盔就要扔到火盆里，但高高舉起的手落到一半，便沒有再下落。他緩緩把頭盔抱在懷裏，失聲痛哭……
……
他在沒有認識小樂以前，是一個遊戲痴，骨灰都不剩的級別！但很不幸他只是喜歡玩而已，成績一直沒有玩到多好。所以他只能打工賺錢，除了不餓著，有點閑錢就會去網吧玩上兩把。
在剛剛搬到這個城市的時候，他認識了小樂，便從此沒有再玩過遊戲。然後拚命打工。因為他知道小樂這樣的女孩實在是沒有任何跟自己在一起的理由。
但是，當你沒有一些東西的時候，你一定會失去更多的東西。
他知道小樂了解他，所以才會留下這個頭盔。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他現在應該為小樂了解他而高興嗎？
正因為發自內心的了解，失去了才會真的傷心。
正因為rìrì夜夜的憧憬，破滅了才會真的無措。
正因為相信，不能相信便會不再相信……
……
有一首歌叫做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很老的歌，但也很年輕。
因為世界上，每一刻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哭。
有淚不輕彈的男人，是男子漢，是堅強，是倔強！
但是心在流淚的男人，只是一個心痛的人。
就像此時的葉凌。
……
火盆中的火焰漸漸滅掉，剩下的無外乎一堆灰燼。也許是忽然暗下的光線驚到了葉凌，他緩緩地抬起頭，臉上淚痕清晰。
他想站起身，可是因為身體有些麻木所以第一次沒站起來。他把頭盔放在茶几上，雙手撐地慢慢的爬了起來，向洗手間走去。待到出來的時候，他的jīng神已經好了一些。
把燈打開，葉凌拿着頭盔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
這是全球首款全息ARPG——《縱橫》的遊戲頭盔。有着KSD總公司秘密的研製和內測用了整整十年時間，到如今才上市；又或是其投資金額足可再建一座瑞士銀行等等的諸多傳聞。
葉凌雖然已經兩年沒有再玩遊戲了，但骨子裏還是當年那個骨灰都不剩的菜鳥玩家。所以他確實有關注這款遊戲的上市進度：一個星期前首度投入市場，明早7:00正式開放！
但之前他也僅限於關注而已，畢竟一個最普通的頭盔都要5000元。雖說這是首度售賣，以後肯定會降價，而且可能會降到很低，但他一直都沒有想過要買，因為那需要錢！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一切都不同了。
就在那轉眼之間！失去了最不想失去的，得到了除了最不想失去的以外最想得到的，好可笑的命！如果可以選擇，葉凌的選擇沒有任何懸念！但事實是，他沒有zìyóu選擇的能力。
此方為弱者！
……
他緩緩地閉上眼，帶上頭盔。
「『叮！』虹膜透視，認證完畢。國籍：中；民族：漢；姓名：葉凌：xìng別：男；年齡：22；身份證件：XXX；家庭成員：無；身體狀況：飢餓，程度：暫不影響遊戲，其他方面良好。您的信息備份成功，已高度加密！客戶端專用身份已鎖定！正在進入遊戲！」
在一陣機械化的聲音之後，一片漆黑中緩緩出現了一點亮光，等到那亮光逐漸充滿視野，眼前的畫面恐怕任何人都會感到震撼。
一條狹長的山谷中，一列列的士兵方陣踏着鐵步，揚起漫天塵土。湊近再看，那數以十萬計的士兵，竟全部都是亡靈！
畫面順着這些亡靈部隊所走的線路迅速向前移動，可以看到一路上無處不是濃濃的硝煙與各種屍體。忽然，畫面中出現了一座城。這座城裏守城的大部分是人類，但四周包括空中都被各種各樣的士兵包圍着，獸人、野獸、飛禽甚至巨龍！碩大的攻城器械豎在後方，偶一發shè便能對城牆造成巨大的破壞。然而看起來岌岌可危的這樣一座城中，忽然飛起來一人！是飛起來，雖然他沒有翅膀，也不需要踏空而行，就那麼隨心所yù的飄飛著，來到城牆外的上空。這人抽出背後的長劍，朝天空中揮了一個圓，只一劍，便斬盡了所有飛著的生物。接着他又朝地面來了一劍，那一整面城牆外的敵人無一倖免！
就在這時，有一人自遠方飛來，遙遙便有一道劍氣先至，城中飛起之人抬劍格擋，倒退一步。然後他再次舉劍，身型前傾，急掠而出。
「叮！」隨着一聲悠長的劍吟，兩個超凡之人猛然撞在了一起。巨大的力道導致周圍的空間越來越扭曲。
「嘭！」的一聲巨響，驚天之戰不再，畫面中出現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縱橫！
而葉凌此時正身處一片望不到邊的原野上，心中震撼猶存。待得稍微平復了一些情緒，他才在心中感嘆道：不錯，不愧自稱100%真實度，這種感覺真的只有身處其境才知道！
「叮！」歡迎使用《縱橫》客戶端，我是您的系統服務員，現在距離遊戲開放還有45分鐘，您可以先進行角sè創建，請問是否立即創建角sè？」
葉凌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竟然坐了這麼長時間，不由苦笑，隨後他抬起頭答道：「是。」
「一個客戶端只能創建一個賬號，請您再次確認！」
「我確認。」葉凌面無表情。
「請確定您的角sè名稱。」
葉凌想了想說道：「凌葉，凌空的凌，樹葉的葉。」
他的面前浮現出兩個字，正是「凌葉」。同時系統問道：「是否確認？」
「確認。」
「請確定您的角sè種族。」隨着系統的這句話落下，葉凌面前的草地上出現了四個種族，形態各異的他，分別標有：人類，獸人，jīng靈，死靈。
「人類。」葉凌剛說完，面前其他三個種族的葉凌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穿着破布衫的人類葉凌，就像是站在鏡子前一樣，那人同他沒有任何差別。
「請再次確認！」
「確認。」
「請確定您的角sè職業。」
他的面前又浮現出八個形態各異的葉凌，分別是：劍士，狂戰，騎士，獵人，盜賊，法師，牧師，召喚。
葉凌想了想，說道：「獵人。」
其實他從前玩的那些超不過50%真實度的擬真一直用的是盜賊，但現在小樂不在了，他也沒必要再碰那個職業！不論是遊戲還是現實！
「請再次確認。」
「確認。」
「您是白銀級客戶端用戶，可享有一次抽取同類型隱藏職業的機會，如果您選擇抽取，將會有20%的幾率抽到同類型隱藏職業，如果您選擇放棄，將會固定獲得一點幸運值！請告訴我您的選擇。」
葉凌挑了挑眉，說道：「不抽取。」
「請再次確認。」
「確認。」
「恭喜您，角sè創建成功，請下線等待或是在線zìyóu活動。遊戲將在39分鐘后開放。」
說完，系統就沒聲音了！
「不是有人說還能調整外貌的嗎？我還說把自己調成另一個人呢。不過也沒什麼所謂了，反正現在這個世界上認識我的人也沒幾個！」葉凌自嘲的笑道。
他呢，從小孤身一人在孤兒院長大，後來又四處漂泊。所以從以前到現在他都沒有什麼死黨，就這麼一直很孤獨著，直到他遇到了小樂……
可是現在，唯一的，也是和他關係最近的人也離他而去了，現實，有時真的會令人心酸到無法想像的地步。
葉凌隨便在原野上做了一些動作，比如打打拳，踢個旋風腿什麼的，雖然這些不被系統認定為技能的動作看起來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打出個「1」點的強制扣血還是沒問題的。更何況在遊戲前期的話，只要力量值夠高，那就不只是強制扣血了。
事實上全息中的高手高在兩個方面：1、現實中本人的各項能力突出，那麼在遊戲中雖然會受到一些屬xìng的限制，但絕對比普通人要強很多。2、遊戲天才！也就是會玩遊戲的人！這些人可以比普通人更好的利用遊戲中的各項屬xìng來玩遊戲。
此所謂高手！而這其中的第一項其實只是輔助，第二項尤為重要，所以那些兩點都具備或是第二點超級強大的人，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葉凌隨意蹦躂了一會兒，就下線了。他想先吃點東西——從前那些菜鳥的菜鳥經驗告訴他，一開始的等級飛升是很重要的！
牽掛的人已經沒有了，玩玩遊戲又能怎樣？反正他的那些存款夠他省吃儉用花很久了。所以他給周叔發了一條短訊——暫時辭職！不管周叔有多麼不理解，反正他明天是不去了。
他不是心情不好，真的不是心情不好……
就這樣，葉凌隨便煮了點挂面又隨便對付了兩口，然後把頭盔拿到自己的卧室。頭盔有專用的無線網絡，所以只需要接電源就行了。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葉凌深吸了一口氣，戴上了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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