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第一章 少年

萬州大陸,北域。

北域終年大旱,這一年卻破天荒的下了一場雪。

風雪交加,放眼望去,天昏地暗,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就像一幢幢潔白帳篷,土地上,山山水水銀裝素裹。

郭家礦場、廣林郡、滄州城。

這時正值午休,在礦場邊臨時搭起的工棚內,一群礦工身着棉衣安靜地坐在那裏,篝火在燃燒着。

「唉,這小孩還真是可憐吶!誰能忍受這樣寒冷的天氣啊!」

正在此時,忽然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大家齊齊仰望礦場正中。

只見一個清瘦之人,艱難地行進於風雪之中,細看之下,看的出來,少年僅十四、五歲。

天很冷,但少年穿了一件又破又灰的麻衣,手拉一輛板車,車上堆滿了各種各樣廢棄礦石。

雪花飄落在少年身上,把頭髮、眉毛全披上冰霜。

雪積得更厚了,板車也變得更費勁了,由於天氣很冷,他的身子止不住地發抖,面色紫紅,嘴唇也不停地打顫。

不過依然可以看出來他清秀的面容,並且固執地什麼話也沒有說。

忽然少年顯然已精疲力竭,腳下一滑。

「砰!」的一聲。

這一摔倒,似乎把自己身上僅有的一絲氣力抽走了,少年趴到雪中,紋絲不動,仿如死了一般!

正在此時,巡防的四名鐵甲衛士彷彿覺察到少年那邊的狀況,有兩名衛士來到了少年面前。

「唉!這孩子恐怕又會被打!」之前說話的那個中年人嘆息道。

礦場的領導是一個叫郭野的小夥子,在八支鐵甲衛隊中擔任大隊長的職務。

而圍在篝火邊的人們彷彿早已適應了這一情景,低下頭,並未說話,而有些人已麻木了,有些人卻不忍心正視。

郭野走到少年跟前,什麼也沒說,手裏的鞭子就猛地抽向少年!

還好並不是想像中皮開肉綻的樣子。

有人事先抓了那朝少年抽去的鞭子。

「老爺!放過它!」

「怎麼,魯江啊!那麼快忘記上一次教訓了嗎?竟敢替這畜生說情呢?」

魯江聽了這話,步履頓了。

他怎能忘了呢?

他前些天剛從別的部落過來做工,當天郭野斥責少年,善良的魯江替少年說情,兩人卻被共同懲罰。

魯江看了看凶神惡煞的郭野眼神中閃過幾分忌憚。

可手中鞭子卻是不松。

面前的少年已是弱不禁風,若任由郭野一直如此蠻橫,恐怕少年的命就沒有了。

郭野看出魯江沒有聽命於他,雙眉輕輕一轉,慢慢地轉過頭去,手裏拿鞭子的手緊緊地抓在手裏。

他看着少年的樣子,也知道如果有一個人死於礦洞中,就無法妥善處理了。

就在此時,那個始終伏卧在地紋絲不動的少年打開了嘴。

「魯叔!"我很好!然後少年艱難地爬起來。

少年衣衫不僅薄還破。

背部血肉模糊,有的腐爛了,有的甚至老了,看上去令人震驚。

這個少年究竟受過怎樣的煎熬呢?!

少年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慢慢地轉過頭,對着魯江咧著嘴,全然不顧魯江旁邊郭野。

他什麼也沒說,一句話也沒說,就拉住板車扶手拖拖拉拉,邁着重重的步子,朝遠方駛去。

「靠,畜生不愧是畜生,今天算啦,等有機會再慢慢玩你吧!」郭野嘴裏罵着沒有人敢回應,感覺沒意思,扭頭就走了。

魯江望着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

曲曲折折的小道上少年依然步履維艱。

由於體力不支、體弱多病,他已開始頭昏腦脹,凜冽的風雪使他感覺渾身發麻。

又堅持幾十米,可這個少年最終還是昏了過去。

大雪天降,僅僅過了一會兒,少年就被雪籠罩了,像座無人管理的孤墳。

少年姓方,母親是廣林郡滄州城人,他跟隨自己的母親姓,在方凡未生之時,他就由母親帶着回到了滄州城方家,陪同他的是一個老僕人。

由於不知方凡之父為何許人也,結果,方凡回到滄州城后,便被斥為「野種」!

而方家總覺得方凡這來路不明的人是方家的恥辱。

更糟的是安頓好方凡與老僕后,她母親離他而去,一去不復返。

那時方凡剛滿數月。

老僕人名叫阿福,方凡稱他為福伯,他是由福伯一手拉扯大。。

方凡媽媽離開后,他與福伯苦苦掙扎著活下去。

滄州城不大,只有兩大家族,一為方家,一為郭家

十幾年的時間,方家與郭家都容不下他,這段時間裏,它猶如生活在地獄之中,更可恨的是,方家落寞,他作為方家子孫被送往郭家礦場工作,不得回方家。

他跟福伯一起做了郭家礦場中最髒的工作,原本該是一個大少爺的生活,卻遭受了多人的白眼,命都有好幾次差點丟掉。

方凡被如此對待,除因方凡為「野種」外,主要原因還是血脈為絕!

是絕對練不成玄力的武者!

萬州大陸、武道世界、強者至上、無權無勢,只會如同螻蟻、苟延殘喘!

在方凡這個世界之中,有福伯才會有人生的太陽。

風雪愈下愈大,一刻也沒有停下。

小路上,方凡身上的雪越積越多,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要活埋。

在方家和郭家,大家都將他作為笑柄,又有誰會管他死呢?

一個佝僂著背拄著拐踉踉蹌蹌地走在方凡面前。

福伯出現在了這條小路之上。

足有一尺厚雪,讓福伯行動很是不方便,他吃力地走到方凡躺下的地方。

福伯已經年近半百,他白髮蒼蒼,穿了件破麻衣,滿臉都是着急的神色。

他走到跟前,把拐杖一扔,就刨雪去了。

「少爺,您必須堅持住。決不能有任何事情發生。不然,福伯又怎能無愧於夫人的叮嚀呢?少爺...」福伯哭了,他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不顧一切的撥開雪。

漸漸的他手上滿是紅色的凍傷,底下的廢石也把他的手弄得鮮血淋淋,可他並沒有意識到,他的臉上只有着急的深情,直到看到他的大少爺。

福伯將方凡從雪堆拉了出來。

這時方凡渾身發冷,再無生命跡象,只留下一身傷!

「大少爺,你不要嚇福伯了,你醒醒...」福伯使勁地晃了晃方凡,可不管怎麼晃方凡也不動彈。

雪花漫天飛舞。

風雪交加之時,白衣老人拉着板車蹣跚地行走在風雪的煎熬下,艱難行進。

一個少年趴在板車裏,披了件破麻衣,是福伯與方凡。

最後天黑前福伯把方凡帶到了郭家,那裏有他們一個小屋。

一路上大家都得意地盯着方凡看,就連罵聲也有。

「老王八蛋!那個小雜種最後死無葬身之地?哈哈。。。。」

「你何不和他同歸於盡,何必把這畜生帶回我們郭家。」

「全是這瘟神。這一年剛下過那麼一場大雪,害得人沒法兒進山狩獵。生活拮据!」

福伯忍氣吞聲什麼也沒說。

因為他明白,他所說的一切都是自討苦吃的結果,這幾年他見的太多。

「老王八蛋,你聽着不,想死的話就都得死在外,拖着這個小雜種回來幹什麼?」

周圍的話一句接着一句,把福伯氣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沖着不遠處看熱鬧的人吼道:「你們都是爹娘養大的人,能不能夠有一點德行呢?這個小孩和你有啥仇呢?你們為什麼要那樣待他呢?」

福伯雙目圓睜,用兇狠的目光凝視着這一張張令人作嘔的面孔,吼道:「不要忘記,這孩子他母親臨行前所說的話。」

說完之後,他扭過頭,拉着方凡就往他們住過的地方走出。

而福伯的話也使大家想起了那個恐怖的女人。

一開始那女子回到方家之後,因某人稱方凡為野種而被那女子一劍殺死五人。

甚至方家族長當面制止都沒用,郭家也有兩人用此稱呼方凡,結果同樣被一劍殺死,郭家族長親自出手,敗逃而歸。

當時郭家最強大的族長居然連那女子一招也阻擋不了。

當年的首領卻是煉臟境的後期。

馭氣境,入體境,丹海境,丹丸境,練臟境,出竅境,合體境。

這便是凡人七境。

那個女子的修為可想而知了,修為起碼超過了出竅境中期。

還有,離開部落前,那女子也曾說,方凡若是受傷,那就當她歸來時,定要不惜滅了方家與陳家全族。

十年前,大家對這件事情還很在意,可十年過去了,那女子再沒出現過,就算是方凡受到了這樣的欺負,他們堅信女子死掉了。

福伯說這句話時,大家的心才又提到嗓子眼裏,「難道女子沒死?」

「算了算了,這小子在外出了什麼事,與我們無關,我們走。」

「這麼長時間不出現,那女子肯定已經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一陣自我安慰后,大家逐漸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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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之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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