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瞬息萬變的局勢

第二十三章 瞬息萬變的局勢

趙構又是一陣咳喘,心中拿不定主意。

康允之急的直接跪在地上:「陛下,不能在猶豫了,一旦錯過時機,那叛軍攻進內城,一切就都完了,那二聖的慘劇就會重新上演啊,陛下!」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喘,趙構終於同意了康允之的建議。

趙構在康履的攙扶下,領着百官來到內城的城樓上,與那叛軍憑欄相望,趙構見城外已經完全被亂軍佔領了,那王淵的首級高高掛在帥旗上,不由的咳喘幾聲,還未開口就弱了幾分:「苗傅,朕問你,你苗家世代身受皇恩,因何興兵造反呢?」

苗傅見趙構露面,翻身下馬對趙構行禮,隨即厲聲指責趙構說道:「現在天下大亂,那些外虜以肆意的屠殺我大宋的子民為樂,陛下可思量過,這是為何?」

趙構劇烈的喘咳幾下:「敵酋之境,不服王化,他們都是一群不開化的蠻族,不通禮義廉恥,才會以此為樂!」

苗傅又厲聲道:「那依陛下之言,那些不開化的蠻族為什麼總是將我們這等王化之民擊敗,如果他們只是一群不通禮義廉恥的小人,那豈不是說我等,連那些不通禮義廉恥之輩都不如!」

趙構急忙否定道:「卿家誤會朕的意思了,朕所言不是這個道理!」

苗傅高聲喝道:「臣當然知道,不是這個因由,而真正的原因是因為陛下身邊有太多竊取高位者,這些通過勾結陛下身邊親近的內監,竊取高位,那汪伯彥、黃潛善,昏庸無能屢次貽誤軍機,導致我軍數萬士卒葬身於敵軍的兵鋒之下,只因為他們與陛下身邊的康履交情莫逆,就沒有受到絲毫懲罰!」

然後指著掛在帥旗上的王淵:「這王淵比他們還有離譜,遇到金軍從來沒有組織過一次防守,更不要指望他能反擊敵軍了,而他呢,不但沒有受到懲處,反而一再的升遷,更加可恨的是,他還指揮他手下的兵馬,肆意搶奪百姓的財物,這就是陛下說的王化之臣,他們比那些不開化的蠻人更可恨!」

趙構被苗傅的言語刺激到,不停的咳喘著,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周邊的內監都嚇得低着頭,恨不得立刻躲藏起來,遠離這是非之地。

那苗傅接着說道:「陛下,現在王淵此人已經伏誅,宮外的內監也都被臣的手下料理乾淨了,現在正是誅殺康履、藍圭一干國賊的大好時機啊,用他們鮮血以謝三軍的將士啊,陛下!」

趙構有些不忍:「如果真是這些內監的過錯,將他們流放到孤島不就行了,何必大動干戈呢,將軍還是率軍回營吧,此事日後再議如何?」

苗傅沒想到趙構到現在還是抱有這樣的態度:「陛下,這是關乎天下的大事,豈能如此兒戲,這些國賊不除,我們絕不會回去的,只要斬殺他們,事後陛下要怪罪,所有罪責都有我苗傅一人承擔,和兄弟們無關!」

趙構一聽臉上憂愁不減:「朕知曉苗將軍是忠義之輩,也感到將軍的拳拳報國之心,現在朕封苗將軍為承宣使以及御營都統制,劉正彥為觀察使以及御營副都統制,將軍先率軍回營吧!」

苗傅知道這是趙構的緩兵之計,豈能上當,針鋒相對道:「莫非陛下,拿臣等當三歲孩童嗎,臣等要是只為官職,何須勞煩陛下呢,只要孝敬好那康履就好了,還用如此興師動眾嗎?」

苗傅的話引得眾將士哄然大笑,趙構站在城樓上面色難堪,身邊的康履此刻則是滿身顫抖,緊張的攙扶著趙構,眼睛不停地向後方瞟去。

跟隨在趙構身後的百官此時也站了出來:「陛下,這康履等人就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按照叛軍的要求,把他們交出去,恐怕這件事難以善了啊,陛下!」

康履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急忙跪在地上懇求道:「陛下,奴婢冤枉啊,從陛下返回開封城以來,奴婢一直侍奉陛下,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其他的內監也紛紛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饒:「陛下,饒命啊!」

這時一位官員上前道:「陛下,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難道為了這些個內監的性命,拋棄國家、性命嗎?」

康履回頭向那進言勸諫的官員看去,有些氣惱的指着他:「你,好個經略大夫,你忘了你曾經跪在咱家府外,求咱家為你陞官的事情了嗎!」

康履不說這樣的話還好,等他的話音一落,立即又有幾位官員站出來勸諫道:「陛下,如此國賊,不除難平眾怒,請陛下定奪!」

康履掃視他們,這些人都是曾經巴結過他的人,都是靠着他的幫助,才手握權柄的,實際上宦官受寵,這滿朝的文武大臣,又有幾個和他們這些內監沒勾連的。

越來越多的人勸諫趙構,要求將康履他們這些內監交出去的。

康履此刻知曉百官群臣已然靠不住了,只能將最後的希望放在趙構身上,他不停的向趙構乞饒道:「陛下,不要聽信他們說的這些鬼話啊,那些丘八,即使殺了奴婢,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還請陛下三思啊!」

趙構站在城樓上眉頭緊鎖,還不時的咳喘著,城外的兵馬多少有些躁動,士兵們直勾勾地盯着他,趙構身處其中,只覺得飽受煎熬。

最終,趙構嘆了一聲氣,順着百官的話說道:「也只好如此了!」

康履一聽,拚命的在那裏叩頭:「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

「康伴伴,你這是何苦呢,如此形勢也由不得朕啊!」趙構的手狠狠地捶打在城牆上。

康履聽完趙構的話,心中明白自己已經難逃此劫了,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一下人就輕鬆了許多,最後嘆了一口氣,跪直身軀,雙手行李:「陛下,那奴婢就先行一步了!」然後畢恭畢敬的對趙構行完了這最後一禮。

城牆上,等趙構說完那些話后,突然就安靜了下來,眾人沉默的看着康履的所作所為,有人心中不忍,暗自嘆息;有的人心中暢快,面上帶笑。

趙構以手遮面,聲音有些沙啞:「起來吧!」

康履行完禮,聽到趙構的命令,站了起來,本能的就要躬身,但是身形頓挫,最後還是挺直了腰身,緩步上前。趙構見狀稍退了半步,康履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康履見趙構的袞服,因為剛才的咳喘,而有些凌亂。他像往常一般將層次有些凌亂的袞服規整完好,趙構就這樣任由他為自己整理衣衫,康履回身看了一眼場中的百官群臣,百官中凡是目光和他交匯的人,沒有不躲閃的。

康履也為自己理了理衣衫,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在場的任何人,直接一頭撞死在城牆上,康履的腦袋撞在牆角上,登時血流如注,除了旁的其他內監不住地啜泣,場內沒有其他聲息了。

一位大臣走上前,將康履翻轉過來,康履還有一些意識,但是不消片刻就氣絕身亡了,他有些不知所措:「這可如何是好!」

那城樓下的苗傅催促道:「怎的沒了聲息,陛下考慮的怎麼樣了!」

靠近城樓的大臣急忙回答道:「苗將軍,那康履已經被陛下賜死了,還請將軍率領部下回營吧!」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大人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城樓上的百官面面相覷,最後被退出來幾個人,他們不情不願的抬着康履的屍首,找來一個竹籃,用麻繩系住竹籃,又將屍首放進竹籃里,然後放到城牆外。

苗傅命令部下將康履的屍首帶過來,他們確認康履真的死後,將康履的頭顱砍下來,同樣掛在帥旗上。

在場的兵丁無不叫好,可這並不代表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苗傅看着在城樓上眼巴巴望着他們的大臣們,高喊道:「陛下,既然已經殺掉康履這惡賊了,為什麼把藍圭、曾澤他們一起除掉呢,如果陛下下不去手,可以一起交給臣下!」

趙構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揮手示意下面的人將藍圭、曾澤送給叛軍,被點名的兩個人立即驚恐地向趙構求饒:「陛下,饒命啊!」

四周的群臣無奈地看着他們兩人,任憑他們大喊大鬧,最終的結局依舊難逃被送到叛軍手中。

下首的群臣嫌他們掙扎,直接捆住他們兩人,塞到竹籃里,就像過年的時候,在竹籃里挑着半匹豬肉一樣,慢慢地將他們放到城牆外,城外的苗傅已經察覺到了牆內的軟弱,不停地向牆內的百官們討要著往日高高在上的貪官污吏。

牆外已經殺地血流滿地了,士卒的眼睛已經染上了紅光,血腥味瀰漫在這裏。

終於,苗傅指著趙構問道:「陛下,你的帝位來路不正,如果將來二帝還朝以後,陛下應該怎麼辦?」

趙構本來還比較平靜,但是現在受到這樣的逼迫,心中的憤怒忍不住的湧上來:「苗傅,你不要欺人太甚!」一邊怒罵,一邊劇烈的喘咳著。

趙構身旁的宰相朱勝非連忙勸道:「陛下,息怒,這些人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們現在只不過為自己討個安穩,不可動怒,一切交給臣來處理吧!」

趙構根本聽不下去他說的話,在那裏不停的咳喘,現在他身邊的親近的內監都已經殺光了,其他不怎麼受寵的,此刻遠遠地在一旁躲著。

瞎子作為侍衛,見到趙構身邊竟然無人侍奉,只好從隊伍脫身而出,前來照顧趙構,如果是平時,只有瞎子一個人也勉強照顧的過來,可是現在趙構的喘病又複發了,瞎子脫不開身,又無人去傳葯,只能在這裏乾咳著。

雙方就這樣於城牆的上下,相互試探著,就像菜市場砍價一樣。

那苗傅見城樓上的宰相還在想辦法拖延,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的部將張逵見朱勝非還心存僥倖,揮手示意士卒們,又對城樓上喊話:「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今天的事情希望陛下以天下的百姓以及江山社稷為重,不要再誤國了!」

朱勝非還要辯解:「陛下本是聖明的,只是一直受到了康履等奸人的蒙蔽才會犯下錯誤的,現在奸人已除,陛下肯定會變得聖明!」

苗傅根本不聽他的辯解,揮手指揮部下,所有士卒直接引弓搭箭瞄準了城樓上:「我想,朱相公是想錯了我等的意思,我等不是和你們來商議這些事宜的,這也不是caishic,你我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我等披甲拒馬至此,就是為了通知你,你直接回答,是應還是不應就可以了,剩下的,我等自有定奪!」

說着一支冷箭貼著朱勝非的帽檐射了過去,直接衝到天上去了。那部將張逵致歉道:「對不住了朱相公,弓開的太久了,手有些脫力了,沒有驚到相公吧!」

朱勝非嚇得滿身冷汗,也不答話直接退回了城樓內,有幾隻零星的箭羽「叮」的射到城樓上,百官頓時亂了陣腳,開始不斷議論著,開始有人說應該讓趙構退位,有人在斥責這些亂兵的,但是趙構站在首位,卻沒有一個人問過他的意見。

趙構看着混亂的百官,感覺自己就像被放棄的康履一般,他不由的想起了康履說的那些話。

『康履:陛下,不要聽信他們說的這些鬼話啊,那些丘八,即使殺了奴婢,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還請陛下三思啊!

康履:陛下,那奴婢就先行一步了!』

他不由又想到康履最後那靜若湖水的眼神,一股悲意湧上心頭,然後喉嚨間劇烈瘙癢浮上來,他拚命的咳喘,瞎子在一邊不住的為他平順氣脈,但是起不到什麼作用,急火攻心兩眼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本來還在爭鬧的大臣們,不知道誰先發現趙構暈倒在地,瞎子不停的試着喚醒趙構,卻沒有成功,不知道那位臣子感嘆了一聲:「看來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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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滿樓紅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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