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軍議

「馬利，你數好了嗎？」李華小聲問道。

「嗯。」馬利點了一下頭。

隨後兩人趴在灌木叢中緩緩向後退去。

等到離開了山坳下韃子的視野。

兩人才躬身向山下跑去。

李華半蹲著身子，在山坡上健步如飛。

馬利都覺得李華不是一個世子殿下，而是山裡面長大的孩子。

李華爬山、下山的動作都是那樣地嫻熟。

前世的記憶深深地烙印在李華的心中，尤其是在哨所服役期間，一次次地在西南的大山中巡邊。

他腳下丈量出來的山路一點都不比山中的娃子們少。

「世子爺，怎麼樣？」李本忠焦急的迎了過來。

李華招手喚過岩龍，喝了一口水。

又將軍中的兩個把總和幾個什長招呼了過來。

幾個人圍坐了一團。

眾人面面相覷，等著李華的命令。

李華這才緩緩說道：「本世子說過，以後各位兄弟都要做將軍，所以條件允許的話，軍議大家一起商討。」

李本忠剛才還摸不著頭腦，李華說個消息，還將那麼多人招呼過來才說。

原來世子爺是存了這個心思。

李華就是要鍛煉一下這些基層軍官獨立思考的的能力。

有時候將軍和士兵之間的區分就在於是否會對戰爭進行獨立的思考。

見到眾人都看向自己，李華說道：「我先跟大家說一下，剛才我跟馬利去查看過，前面的山坳中是一隊八旗兵，看旗幟應該正白旗的，一共有兵員236名，馬126匹，看配置應該是騎兵。」

李華看向馬利，示意馬利接著他的話講，馬利負責數被俘虜的百姓：「營地中還有一百六十多名婦女，應該是路上被俘虜的。這幫子畜牲，剛才還在做那禽獸行徑。」

馬利說著，手抓緊了腰間的刀柄，又開始激動起來。

隊伍中的幾個什長也顯得義憤填膺。

倒是李本忠、朱勇、王平顯得非常平靜。

他們這些種軍中的老人，早就看慣了這些。

說實話，他們當年在流民軍中的時候，也不一定就比韃子的兵高尚。

「上三旗的兵，裝備應該都是不錯的，對方兩百多，我們一百人，這個點子很硬。」李本忠說道。

朱勇的手中把玩著一支箭矢，箭尾是用黑色的雁翎做成，通體黑色，那是一支穿甲重箭。

他接過李本忠的話頭說道：「旁邊有平民，我們的虎蹲炮不能用，不然會誤傷那些女子。」

王平卻道：「一些被糟蹋的婦人，今後也活不成了，死了就死了，用炮，我們還多一分勝算。」

就在這時，「唰」的一聲，一把短刀已經架到王平的脖子上。

「馬小子，你瘋了，你要幹嘛？」

馬利突然暴起，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王平更是因為自己反應慢了半拍，而羞憤難耐。

「馬利，不要亂來，你有意見，就說出來，我手下的兵永遠不允許將刀口對準自己人。」李華也很氣惱。畢竟馬利是自己新收的小弟。

竟然就當著自己的面，不聽自己的指令。

「我就是想問問，王把總到底是不是娘胎里生的，這些婦人怎麼就該死了。都是你們這些老爺們兒沒本事，才讓她們落入了韃子的手中，現在是咱們欠她們的，王把總竟然要任由他們被誤殺。」

眾人沒有想到，這個馬利如此有正義感。

王平似乎也被說的有些羞愧。

「好了，馬利，你先收刀，我們只是在軍議，什麼意見都可以提。怎麼打，本世子最後自有定奪。」

馬利這才將短刀收了回來。

李華擔心王平心中不忿，安慰道：「王把總，馬利不是軍伍出身，不明白戰場的險惡。不過他說的也對，咱們都是從百姓中來的，誰家以前不是百姓，咱們的使命就是保護他們。這些婦人受到韃子的侮辱，咱們本就應該感同身受。」

「前面的那個山坳是咱們的必經之路，那伙韃子跟我們行進的方向相同，我懷疑他們也是迷路了，他們帶著女人，走不快，我們不可能跟著他們後面。」

「世子的意思是非打不可了？」李本忠插了一嘴。

「嗯，是的，不過我覺得不能現在打，這麼黑的天，敵人要是跑了也沒辦法追。因此我們在快要天亮的時候動手。」

李本忠一聽就知道了李華的意思，此時攻擊，敵人會慌亂，但是自己這邊的優勢有也不大。

「世子殿下這個夜襲的時間選的妙。」

「不能說是夜襲，而是晨襲，我們要在天亮前的那一段時間發動。我們都有過這種經歷，剛剛醒來的時候，人的手腳是沒有什麼力氣的，要是突然被驚醒，整個大腦都是蒙的。」

「這個時候，我們發動攻擊，在近戰中可以事半功倍。」

「選擇在天快亮的時候，是為了更好地殲滅敵人。戰鬥了結束了，天也就亮了，我們剛好打掃戰場。」

在以少戰多的情況下，夜襲是一種常用的選擇。

李華選擇的時間點跟別人不一樣，算是夜襲中的特例。

不過眾人聽了之後也都覺得李華說的有道理。

攻擊發動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剛好韃子的營地點著篝火，讓李華他們能夠看清楚營地內的情況。

敵明我暗，這又是一個優勢。

「那我們要先準備一隊人從邊上繞過去，埋伏到敵人的前方，防止有韃子從那個方向跑掉。」李本忠補充道。

「千總，這繞道如何容易，要是能夠繞道，我們都不用打了。」邊上的朱勇說道。

「咱們必須要打，就為了這一百多個可憐的女子，也要打。」李華道。

馬利聽到李華這麼說，心中對李華又多出了幾分好感。

幾天的相處下來，李華現在在他心目中已經是真君子，而不是那個假仁假義的世子。

李華繼續道：「我剛才看過了，從這裡上山，沿著山脊走，可以繞過山坳，只不過，前邊的山坳有些陡峭，但是咱們不是有繩索嘛，可以用繩索爬下去。」

李華用手對著山道旁的山壁比劃著。

「世子，要不就由俺老朱帶人過去吧。」朱勇自告奮勇道。

「嗯，你帶上十名火銃手還有十名弓手過去。等會兒，我送你們過去。你們就在那邊休息，到了黎明之前，聽這邊的號炮聲展開行動。」

「朱把總，你帶著弓手從西邊發動進攻。火銃手埋伏在山道兩側，防止漏網之魚。」

「狗叔，你與王把總，擔任主攻。」

「咱們的虎蹲炮也帶上，等進攻之後，打上一擊空炮，既是給朱把總的信號，同時也好將那些韃子給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