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馬鞍山

「將軍，糧食沒了，咱們乾脆把這些兩腳羊給燉了。」費揚古的身邊，一個長著三角眼的旗兵狠辣地說到。

這個那五在京城就是有名的惡漢，手上不知道多少漢人的性命。

反正旗人殺了漢人，只要不是什麼緊要的人物，順天府都會不了了之的。

但是這個事兒，旗人的圈子裡都知道。一般人，誰也不會去殺人取樂的。

那五平時也不遮掩，還經常跟狐朋狗友炫耀。

他殺人從來都不為財，被他敲死的也都是些窮苦百姓，或者乾脆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民。

這人就是個變態殺人狂！

「滾，別噁心小爺我。」費揚古啐了一口。

他雖然不把這些漢人當人看，但是畢竟在京城的地面長大，還是將自己當做文明人。

況且現在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他們這個牛錄全都是騎兵，幾百匹馬，還是能夠吃上一段時間的。

「阿吉，你去告訴那個帶路的老頭，要是兩天之內再走不出去，我就將他的閨女給煮了，另外給我將人給盯緊一些。」費揚古道。

「嗻，少爺。」阿吉領命而去。

「將軍，我看那個漢人老頭根本就不認識路，咱們這些天趕路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這哪裡像是靠近大陸的樣子。」那五在一旁叫唆道。

他早就看上了老頭身後的小姑娘，說不定洗乾淨了還是個美人胚子呢，哈哈哈！

「滾！弄死了，你來帶路啊？」費揚古將剛才阿吉給他說的話講了一遍。

阿吉手扶著自己的腰刀越過那些衣衫襤褸的女子。

他的眼中還有一點點憐憫，他的家中有一個閨女，年紀跟這些女子中的大部分相當。

前面是一隊旗兵，跟在張德福的身後。

那個瘦弱的小女孩也走在旗兵的前方。

有這些兵看著，這對父女插翅難逃。

「嘿，漢人，再給你兩天時間必須要將我們帶出去，否則就將你的閨女給煮了，然後再殺了你。」阿吉沖著張德福吼道。

張德福佝僂著腰，他的鞋子已經完全磨爛了，身上的衣服也撕下了好幾塊。

燕兒的鞋子也磨壞了。張德福用衣服將燕兒的腳給裹上。

他寧願自己受苦，也不能讓閨女受罪。

「軍爺啊，小人定會用心帶路的。只是咱們這裡素來都是望山跑死馬。這山中行路，百里地走上個把月那是常有的事情啊。」

張德福還想求一下情，讓韃子寬限幾天。

他知道這個年紀稍長的韃子，是這群韃子中唯一一個可以講道理的人。

其他的韃子只會用鞭子跟他說話。

「什麼也不要說了，怎麼走出去是你的事情，我們爺已經給了你足夠多的機會了。」阿吉打斷了張德福的話。

「快走，繼續前進，先找一個適合晚上宿營的地方。」阿吉吩咐好就轉身離去。

張德福的手中拿著一個木頭當做拐棍，不時撥拉一下山道旁的草叢。

他只能撐上一天算是一天了。

等到將他們帶出去之後，這些狗韃子也肯定不會放了自己的。

張德福在商行做事兒，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兒都見過，是個聰明人。

唯一的機會就是趁著夜色帶著燕兒逃跑了。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他們終於找到了一處背風的山坳。

這個山坳，就是山道旁的一個稍微平緩些的地方。

那些女人很自覺地開始撿拾柴火，

清理營地。

狗韃子們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張德福弄出了一塊平地，讓燕兒坐在那裡休息。

閨女現在痴痴傻傻的，目光獃滯，讓她幹嘛就幹嘛，就是不說話，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

張德福一邊幫著幹活，一邊觀察四周的地形。

必須要有那種一下子就能夠隱藏住自己身形的地方。

要不然自己帶著燕兒肯定跑不過對方的弓箭。

忙好之後，那些韃子也殺好了馬，他們將馬肉用刀子割成小塊，放到鍋中涮一下就放嘴中嚼。

最後剩下的下水和骨頭才留給張德福和那些女人吃。

那些女人在撿拾柴火的時候會採集一點野菜、樹皮、嫩葉同骨頭放一起煮著吃。

韃子倒是很小心，從來不吃這些女人撿拾的野菜和蘑菇。

……

李華的隊伍現在走的很快。

李華帶來了兩樣東西，一個是打綁腿，另一個就是打草鞋。

山中行進是非常浪費鞋子的。

李華以前做過一個視頻，就是講赤軍在十分艱苦的條件下就是靠著打綁腿、打草鞋，保證了自己能夠在山區快速行軍。

士兵們行軍的間隙都會為自己打草鞋。這樣他們無論什麼時候都有鞋子穿。

在陸上行進的時候，李華就會注意收集一些有柔韌性的乾草。

晚上休息時，他就將乾草搓成繩子，然後在地上插上四根樹枝，將兩股草繩固定住。

接著就可以沿著這兩跟固定的草繩編出鞋底了。

編的時候要在兩邊留出幾根繩頭，好用來編鞋幫子。

馬利一直跟在李華的身邊。

他發現這位世子爺除了有些話嘮，總是找自己聊天之外。

還是不錯的。

至少他能去做到跟將士們一起行軍，一起吃飯。

幾乎沒有給自己任何的特殊待遇。

就連那四個拉吉仆，他都不大使喚。

一開始的時候，馬利總是對他愛搭不理。

但是慢慢的，馬利發現自己也會忍不住跟李華聊天。

因為李華聊到了馬幫，聊到西南的一些風土人情，這都是馬利比較熟悉的話題。

讓馬利意想不到的是，李華竟然對西南的土司，還有更遠的外邦都非常熟悉。

雖然李華告訴他，自己是從書上看到的。

但是馬利一點都不信。這些東西只有馬幫的人知道。

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位馬幫的前輩，記錄過西南的風土人情。

「到了，就是這裡，馬鞍山，從那馬鞍的凹槽位置翻過去，就能到另外一條山道，再走五日便可以到達怒江之畔。」老道士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說道。

之前的幾天，李華他們一直都是在原來的那條山路上行進。

呼，終於是要變道了。

李華鬆了一口氣。

「那我們走吧，真人辛苦了。」李華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眾人來到了馬鞍山下，那裡實際上是座兩山之間的「U」型缺口。

李華能夠看出來，缺口是由於山脊坍塌形成的。

因為缺口的兩側明顯比較平緩。

這是山石滑落之後形成的。

身形靈活的岩豹帶著繩索爬到了山脊上，然後將繩索固定。

接下來，眾人順著繩索向上爬，這樣子速度快了很多，眾人很順利地翻過了馬鞍山。

果然在山的另外一面，見到了另外一條山道。

眾人都很高興，感覺身上又有了力氣。

李華決定趁著天亮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