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還打不打

「世子，終於查到那黃裙少女了。我們的人發現她與那祁現在天茫茫酒樓。」

玉正逗著他的虎頭將軍，這是他新近從蟋蟀市場上弄來的，正在興頭上，跟班趙澹忽然匆匆跑了進來，附在耳旁告訴他消息后，他立時眼睛一亮，馬上吩咐道：「去，召集人手，多召集點，把葛根和李猛也叫來。我就不相信了，一個黃毛丫頭敢跟我叫板，看她這回怎麼跟我斗？她不是跟祁混在一起嗎？正好兩個一起收拾。」說罷，一聲獰笑。

趙澹很快把人馬召集好，玉二話沒說便領著出發了，他走在前頭，趙澹伴在身邊，身後跟著葛根和李猛，後面烏鴉鴉的一片，浩浩蕩蕩地殺向天茫茫酒樓。

酒樓到底是新近開張，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客人爆滿，小二忙得腳不沾地，隨堂的呼叫聲不絕於耳。

酒樓掌柜是一個精壯的中年男子，方頭大耳，望著滿屋子的客人，眼裡不時地閃著精芒。他斜倚櫃檯站著，一邊扒拉著算盤一邊笑吟吟地掃視，看到一身鵝黃的茻茻后，眼睛陡地一亮，於是，朝小二招了招手。小二立即過來站在跟前候著。他用力推開算盤又招了招，小二連忙把頭湊了過去。掌柜附在他耳旁嘀咕了幾句。之後，小二轉身向茻茻趣步而去。

茻茻一直冷著個臉，但好看的嘴角微微翹起。他們沒有點酒，而菜卻要了滿滿一桌子，各色各樣，琳琅滿目。祁和劉海很少動筷子，只是坐在一旁瞅著。茻茻沒拿正眼瞧他們，自顧自地開始挨個兒品嘗。

「茻……」祁想要說什麼，但才張嘴便被茻茻狠狠地睃了一眼。於是，他馬上改口道：「北玿…不，這樣叫著也挺彆扭，要不幹脆叫玿妹吧……」

「妹你個頭啊！叫阿姊。你瞪什麼瞪，我大你一歲，難道不應該么？」沒等祁繼續說下去，茻茻就打斷了他，隨即又一巴掌拍去，把他一下給拍蒙了，祁摸著腦門子睖睜睖睜地瞪著。劉海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了，祁斜眼瞄了瞄，冷不丁地也一掌拍去，劉海被拍了個正著。他先是一驚，爾後摸著腦門子恨恨地盯住祁，滿嘴臉的委屈相，還嘰嘰歪歪地嘟噥著：「你不地道，把我又當一池魚了……」

這時，小二過來了。他微笑著給茻茻略施一禮，道：「小娘子，我們掌柜的說了，看著你就喜氣，特選你為本店的幸運之星，不光今天免單，以後也一律免單。」

這天上突然掉餡餅，而且冷不丁地砸茻茻頭上，她訝然而愣，回過神后，慌忙搖手道：「別價啊，我今天本來就白吃呀……」話說到半截，眼珠子轉了轉，又馬上指著祁煞有介事道：「不過，也行，以後，我獨自來給免，若是與他同來，你們照單可勁兒收就是。放心，吃不窮他。」

茻茻那樣說讓祁微微愣了一下，但他馬上明白，她這是和我杠上了，隨後又暢快地笑了。片刻后，祁嘴囁嚅著想要說什麼，但剛要張嘴，卻被小二給截住了：「小娘子，我們掌柜的還說，本店只認你，今後無論誰請，只要你到場就免。」說完之後，他轉身就走了。

茻茻又開始吧唧吧唧地品著菜肴，但吃相把祁和劉海看得嘴半張著，合都合不攏，跟個魚嘴似的。見他倆傻里巴機的，茻茻停下微蹙眉頭，不快道：「喂！你們倆這是幹嘛呀？傻兮兮的，跟兩隻猩猩似的，沒見過美女啊？難看死了，別嚇到我。去，一邊去，那涼快呆那去！」

祁搔了搔頭，笑道：「美女是見過，但如你這般的卻是沒見過，各自領風騷，曠古而獨立，就是連你這吃也吃出了不俗。」

劉海忽地一個寒噤，渾身雞皮疙瘩亂掉。茻茻則翻了翻白眼，揚手又是一巴掌拍去。這回祁敏捷地躲過去了，他張嘴剛要說話，忽然，嘩啦一下，玉領著一幫子人闖了進來，呼啦啦地圍住了三人。

茻茻坐著沒動，仍自顧自的大口吃著，細細嚼著，連眼都不帶眨的。見玉氣勢洶洶，祁和劉海蹭的而起護住茻茻。祁怒視玉，臭罵道：「玉！平時你愛怎麼的怎麼的，誰搭理過你？可你為什麼就不聽人話呢？人不做偏要去做畜牲，連衡親王府的面子也不要了，是要活活逼死你父王嗎？」

祁好一通臭罵，把玉罵得臉紅一陣白一陣。他氣急了，本想仗著人多，先把祁好好羞辱一番再來收拾三人，可沒成想被祁佔去先機，想好的詞也全給噎了回去。這一下，他心中的怒氣終於迸發了。此時，玉也不再廢話了，雙手一招，大聲喝道：「都給我上！葛根，李猛，先制住那女的，要活著把她帶回去。嘿嘿，待我回家去慢慢收拾，至於這兩貨你們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只要不弄死就行。」

眼瞅著就要開打了，大廳里轟的一下頓時亂套了，客人們紛紛四散而逃，一齊擁擠著朝門外奔去。而酒樓掌柜臉上卻不見一絲波瀾。他冷眼瞧了一陣，見一場爭鬥馬上就要開始，給身邊的小二丟了個眼色，那小二點點頭后旋即轉身而去。

聽到主子喊上，葛根和李猛搶先一步衝上前去，接著，一幫嘍啰也一齊蜂擁而上。

「慢！」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傳來了酒樓掌柜的一聲斷喝。接著，他冷然道：「你們要打，我沒理由阻攔，但別在店裡打，出去尋個地兒想怎麼打都行。若在店裡打，話必須先說清楚，本店小本經營經不起折騰，砸壞了算誰的？是衡親王府還是敬親王府？」

然而，這一聲斷喝已改變不了任何，對於玉和他的手下來說，掌柜的話那都是空氣。葛根和李猛已經出手，一個電龍破空一個雷蛇吐信雙雙殺向茻茻，而一眾嘍啰也紛紛出擊，目的是要纏住祁和劉海。危機之下，祁心急如焚，生怕茻茻有個好歹，不顧自傷捨命朝葛根奮力拚殺過去，嗖嗖兩下，後背挨了兩刀，頓時，一片血肉模糊。

「世子！」見祁已然受傷，劉海仰頭一聲嘶吼，頓時血脈暴漲，轟的一聲，周身真氣迸發，如一根根銀針四面爆射，那些嘍啰觸之即倒。接著，他旋身而起撲向葛根……

就在祁捨命撲救的瞬間，茻茻突然動了，只見她雙掌抵住桌面，暴身而起，一個旋轉，霎時，空中虛影疊起，只聽得噼里啪啦一通亂響，而葛根和李猛被重重虛影裹住，如兩團花簇旋轉。飛轉中，不斷傳來咔嚓咔嚓的碎裂聲，接著是陣陣凄厲的哀嚎聲。片刻后，銀光一閃，又飛出片片碎屑，如雪花似的紛紛揚揚，遍地灑落，緊接著噗噗兩聲飛出兩坨白色肉團重重地砸在地上。眾人愕然，紛紛住手，定睛一看，赫然是葛根和李猛這兩貨。兩人渾身上下寸布不存，只剩下個大褲衩，四肢軟搭搭地癱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時，一道鵝黃色的倩影飄然落地，正是茻茻。只見她面色冷凝，雙目如電，揮手挽起一朵漂亮的劍花，鏘的一聲，長劍入鞘。

看到這一幕，酒樓掌柜面色愀然，不禁暗暗倒吸口涼氣。劉海攙扶著祁來到茻茻身邊。看著地上倆貨，兩人不禁啞然失笑。面色最難看的自然是玉和趙澹。兩人面色如土，渾身不寒而慄。然而，茻茻一直在盯著他倆，目光如炬。玉如芒在背，冷汗如雨。

「還打不？」

茻茻定定地盯著玉淡然問道。而此時，她的目光里已布滿了柔情，看不到一絲殺氣。玉躲閃著，慌亂中，他點了點頭又連忙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時，先前離開的小二從外面進來了。走到掌柜身邊，他剛要張嘴，掌柜搖了搖頭，小二會心一笑沒有再吱聲了。

茻茻沒有再看玉，而是將目光徐徐轉向祁。但很快，那只是匆匆一暼。她旋即又回頭望向玉嬌聲喝道：「既然不打了，還不帶你的人滾？」

玉嚇得渾身一顫，忙不迭道：「走走走……」

望著玉他們離開，祁連咳了幾聲，臉色蒼白得像紙，嘴皮子抽搐得厲害，看來傷得不輕。見他一副難受的樣子，劉海著急地問道：「世子，沒事吧？」

茻茻瞟他一眼，但臉上毫無表情，牙縫裡像吐鋼鏰一樣蹦出一個字：「蠢！」說罷，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