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端午

天地無親，常與善人。萬物生靈，寧有種乎？

一場大戰之後，泠冽的空氣中夾雜着絲絲血腥味兒，禿鷲成群結隊在空中盤旋，偶爾有幾隻俯衝地面后便又迅速飛離，凄厲的叫聲讓它的同類們不一會也都四散飛往別處獵食。數萬人鏖戰之後，除了一條消失在北方蒼茫大地的泥濘道路清晰可辨，整個戰場連具稍稍完整的屍體都未曾留下，這在遼國歷史、甚至整個中洲大陸的千年征伐史也尚屬首次。這場戰爭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漸漸隱沒於歷史的煙塵，正史中並未有隻言片語的記載。

在承平已久的中洲，這種怪力亂神的故事還有很多。

今天是端午節，中洲帝國的舊都已然暑氣正盛，城中家家戶戶掛艾草包粽子，讓本就繁華的舊都，熱鬧非凡。這座因運河漕運和海外貿易而積累起巨大財富的海濱城市，成為它的主人錢氏家族統一中洲的大本營，如今更是成為帝國的經濟中心。而帝國的政治中心則遷往了整個大陸的中心—雍州，即現在的京城。新舊兩都相隔千里，古來通過運河連接，帝國建立后，修建了通向各王國的馳道，其中歷時最久、工程最大、耗資最多的便是連接兩都的馳道，後世稱為帝國大道。

相較於往年的端午佳節，今天略有不同，街道兩旁和留守府衙前，掛滿了帝國皇族錢氏的標誌—天圓地方中心鼎。

「少爺找到了嗎？」

「還。。還沒有，城裏所有茶坊酒肆、青樓歌舫都找遍了，沒人見過少爺」

「豐樂樓？」

「找過了，也問過少爺經常去的幾位娘子，都不曾見過。」

「派出蜂鳥秘密查找，務必在巳時前找到。」

舊都留守陳國公府今天異常忙碌。

舊都三面環湖一面城，在湖的西面是蒼翠的群山。入夏以來，山裏大大小小、隱隱綽綽的別墅群便成為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商賈巨富的避暑勝地。此時，一個柴門緊扣、古樸素雅的茅屋中傳來陣陣歡聲笑語，茅屋為斗拱結構，立柱橫樑，上覆茅草，屋檐短翹，有臨湖三間雅室。一位未施粉黛、披散著頭髮，身着短衫長裙的女子正沖調著茶沫，只見她左手托碗，右手兩指持茶筅，指繞腕旋，額頭上滲出絲絲香汗，不一會兒茶湯變得雪白綿密，恰似她那凝脂般的肌膚。

「公子，請用茶」

一幅精緻的釣叟蓮娃圖躍然茶麵。

「沒有人比我們楚楚的點茶功夫更厲害！舊都的點茶大師多集中在涌金樓、豐樂樓，他們過分迎合上流人物的喜好，追求用具貴、用水奇、用料新、圖案繁，殊不知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來源生活才是品茶之道。哈哈哈哈哈」

「公子謬讚，我不過一鄉野村姑，蒙公子不棄收留於此，楚楚感激…」

一陣微風吹過，樹蔭婆娑。

「出來吧」

「參見公子，奉主公之命，速請公子回府。」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