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影子

「沈叔，我找你合作辦個維修廠。」

兩年不見的臨時工找上門來，第一句話沈偉峰聽了，還以為對方是來接著打工開的玩笑，直到半個月後……

他獃滯的看著眼前的工作台，兩隻機械臂在兩邊自動維修著損壞的機器，動作迅速高效，不到十分鐘就完成了維修，而這樣的場景在這座工廠里很常見，還有二十多個類似的工作台。

機械臂的程序甚至不需要黎宇來搞定，湛盧複製了一個子智能在工廠控制機械臂的智能中樞里，黎宇只出了三四十萬金幣購買設備。

本來想用來掩人耳目，方便接下來的研究機械和械力，總不能一直在虛擬空間里模擬現實環境，他的機械專精卡在高級研究員水準很久了。

用諾爾那邊的考核來測試，黎宇的水平已經達到九級研究員，他懷疑一直沒有提升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實際製造過機械。

但維修廠一套流程辦理下來的結果令黎宇大失所望，依靠這些設備，他連初階機械戰甲都研製不出來。

熾陽把民間的工具設備限制的死死地，只放出最初級的儀器，用來維修還可以，一輪到製造就只有研究所才能申請到的中級設備。

這形成了一個死循環，黎宇需要精密的設備，但只有精密才能製造精密的設備。

雖然但是，依靠這些普通的儀器，他也弄明白了械力究竟是什麼。

黎宇雙手釋放出少量的變異勁氣，其很快消散在空氣中，非超階武徒的勁氣無法在體外長時間留存，這點他是知道的。

但是黎宇把手放在機械臂上，藍色的械力在完全消散前融入了機械臂，黎宇和這條機械臂之間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聯繫。

不需要通過聯網下達指令，這隻機械臂就像肢體的延伸，完全受他的掌控！精度和能力大大提升，完全可以代替中階機械臂。

雖然如果不繼續注入，留存的械力消散得很快，黎宇利用械力強化機械臂打造出一件高階機械戰甲出來。

高階輕型機械戰甲飛羽·改，重點是，黎宇拋棄了原來戰甲的大部分武器系統，設計成摺疊式，可以隨時帶在身上，雖然過於輕薄以至於合金保護層連中階戰甲都比不上，但在他的械力加持下完全碾壓高階戰甲。

這是獨屬於他的超階戰甲！

身為高階武徒，甚至不會影響他平時的動作。

可惜雖然從諾爾獲得了許多機甲的圖紙，其中不乏許多高階機甲，但是黎宇的械力完全不足以維持機甲的製造——時間太長，工程量太大，只能放在圖書館吃灰。

……

黑市嚴格來說並不是一個市場，而是一個組織。

最初的誕生，是由於各個國家的交界處大多是荒原，資源匱乏，國家不願意統治這裡，各個村莊不願意離開故土的人決定抱團取暖，後面又加入了各國的逃犯，逐漸形成了如今的黑市組織。

每處交界地帶的黑市都由不同的人執掌，這些黑市之間又各有聯繫，形成了一個聯繫緊密的「網」。

九號聚居地，「網」上比較大的一個節點，位於聖耀和冰雪交界處，黎宇入侵過一次這裡。

「嘿嘿，夜鴉大人，您要的材料和機械臂都已經放進去了。」

合金門緩緩關閉，聚居地負責人塔里克對著他的智能終端說道，就在前幾天，他的智能終端被入侵，對方連一秒不到就突破了防火牆，自稱夜鴉，同時為了證明自己身份，再次入侵了一遍聚居地的智腦。

塔里克整個頭都大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哪裡招惹了這位爺，自從聽說諾爾國不僅被夜鴉入侵成功，首席研究員在虛擬世界里認慫辭職以後，他連夜把夜鴉的通緝令取消了。

那可是超階研究員啊！自己聚集地有多大點水平塔里克很清楚，連高級研究員都沒幾個，對方只要想，隨時可以讓他們聚集地的虛擬網路廢掉，狠一點的直接控制聚居地內的自動化武器反過來攻擊他們。

更別說這種級別研究員背後的能量了，能培養出來的就只有那個大國，隨便打聲招呼就能派只軍隊滅掉聚居地，反正他們也不再國際組織保護公約內，屬於不被承認的非法組織。

不過還好，這位爺只要了幾個高階機械臂和一堆機械材料，還說要付錢，給的數額還溢價了不少，就像一個傻……大善人一樣。

事情都辦完了，塔里克鬆了口氣，正要離開，眼珠子轉了轉，試探地問道：

「夜鴉大人，您還在嗎？」

「何事？」

冰冷的話語從智能終端里傳了出來，塔里克心裡咯噔一下，暗想道對方果然在智能終端里留下了監視程序。

但他也不敢換一台智能終端啊，他怕換完當天晚上聚居地內的導彈發射系統就鎖定了自己。

「呃……」

想到最近的一個傳聞，塔里克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聚居地能否聘請您負責我們的安保，請您放心我們不會讓您白出手，給您的金幣絕對比研究員高出不少。」

然後塔里克給出來黎宇一個無法拒絕的金幣數量，重點是這還是持續收入！

塔里克心裡有些緊張，他剛剛故意沒有說是網路安保。

他其實是在試探對方的國籍，最近他通過巨額賄賂小國的官員，得到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十一國很可能通過了清除黑市的議案。

如果對方答應，那麼夜鴉很可能是瑞斯的研究員，不知道這項議案。

夜鴉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

「可以。」

黎宇還不知道自己上了一條賊船，他此刻的心思正放在製造哪種型號的機甲上，過一會回答完全是為了強者的逼格。

塔里克心裡暗喜，雖然借用瑞斯的力量對抗十一國很可能招來更強大的軍團圍剿，但他舍不掉這裡的資產，還不如提早出來站隊，搏一搏。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最終確定了要製造的圖紙，黎宇先仿製落日的機械戰士製造了一副機械身軀，精神以虛擬態進入其中，黎宇抬了抬手，除了沒有感覺以外，其他就和自己原來的身軀差不多。

如果後期再加上感覺模擬裝置，就完全可以當做分身用！

一陣興奮過後，黎宇暗道有些可惜，超階研究員的資料顯示，精神體不能長時間離開肉體，一旦時間長了精神也會崩壞。

開始動手製作機甲，有湛盧在一旁協助，花費了十天的時間，屬於黎宇的第一台高階機甲終於大功告成。

獵殺者Ⅰ代，高階輕型機甲，雙側機械臂下裝載了合金劍刃，肩部和腰部各有兩個導彈發射孔，背部還裝了飛行器，能夠支持短距離低空飛行。

輕型機甲重量輕行動便捷，適合進行斬首作戰，能夠快速地在戰場中轉移、收割。

看了成品，黎宇很是滿意，已經差不多和目前研究所製造的高階機甲一個水準了。

要知道，研究所製造一台機甲從研發到實戰至少有兩三年的周期，他雖然有了圖紙，臨時趕工做出來就這個水平已經很恐怖了。

黎宇推開合金大門，將大門關上后前往九號聚居地。工廠內有湛盧看管，必要時還能操縱機甲，他完全不用擔心被盜的問題。

他身上穿著一套高階機械戰甲，遮擋住了機械身軀。

除了一身高階戰甲有些顯眼，別人也不會感覺太奇怪，只會認為他剛是從荒原上回來，荒原上匪患猖獗，還有不少野獸，後者兇猛的甚至有中階武徒的實力。

「警告，前方檢測到生物信息……」

打算前往聚居地買點材料繼續製作，他現在就和成癮了一樣，以前很多的想法和構思都想迫不及待得完成。

結果開著越野車走到半路，就有不長眼的傢伙蹦出來了，開著幾輛越野堵住去路。

黎宇停下車，怕車被子彈打壞，不然待會他還得徒步走過去。

「喲，兄弟還挺識相啊。」

後面的道路也被堵住，見對方一個人走下車，還以為黎宇放棄抵抗了，幾個土匪走上前去，想要搜刮東西。

首領看清對方的身上穿著的高階機械戰甲，攔住了幾個兄弟，和黎宇拉開了距離。

穿著高階戰甲不怕，就怕還是個高階武徒，雖然他們這邊人多，還有幾顆導彈，吃下對方說不定還是得死幾個人。

：「兄弟挺有錢的啊，老規矩，給點東西，我們就放你離開，你車我們就不收了。」

身後一個土匪抱怨道：「老大，別呀，這車看起來值不少錢。」

「閉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說完，首領給了說話的人一拳，頓時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哇哇叫。

「嗯？」黎宇剛想要動手，停了下來，略顯奇怪地問道：「你們這裡打劫不殺人？」

「小兄弟才來九號這邊的吧？你們聚居地民風可真彪悍。」

聽了黎宇的問題，首領乾笑了一聲，耐著性子解釋道：

「細水長流嘛，兄弟們就混口飯吃，一般不殺人。不然早就被聚居地清剿了。」

「兄弟，隨便給幾百金幣意思一下，打起來傷了就不好了。」

「全部殺了算了。」

話音未落，黎宇手下突然多出一個槍口，對著前面幾個掃射，瞬間倒了一大片。

這群人穿著機械戰甲的少得可憐，就首領一個人穿著件中階戰甲，其餘沒有穿的就成了活靶子，黎宇槍法本來就很好，還有湛盧的輔助瞄準，非高階就能躲子彈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

首領面色一變，還不等他發話，後面越野車上控制榴彈炮的同伴早已瞄準黎宇，對著他接連發出。

「軌道預測已完畢。」

榴彈的軌道出現在黎宇面前，黎宇靈活地躲過了前面幾發，後面兩發角度太刁轉，實在沒躲過，被炮彈炸開了戰甲，露出裡面的機械身軀。

黎宇被震退了半步，動作絲毫不見遲鈍，無視步槍和機關槍子彈打在身上發出的砰砰聲，這裡只有榴彈能對他造成些許壓力。

衝進人群中，一隻前肢后折，露出裡面的劍刃，一劍斬斷了穿著初階戰甲的土匪，目光接著掃向其他人，沖向人群中大開殺戒。

其餘人哪見過這種陣仗，手裡的槍一點用都沒有，甚至榴彈也不見有效果的樣子，頓時四散逃去，只有架機槍的和榴彈的沒走。

首領見情況不對勁，看見黎宇肩膀下的機械身軀也慌了神，還以為是什麼沒見過的機械技術。

不過他很快鎮靜下來，咬咬牙，一腳踹開架榴彈發射器的人，親自操控。

點射清理掉幾個逃跑向越野車的人，黎宇輕啐了一口，躲過射來的一發榴彈。

「真當我沒看見路邊的人骨？觀察了半天就幾個榴彈發射器，沒點其他的了？」

沖向越野車，對方剩下的人很快發現不對，發動引擎逃跑。

越野車外面粗糙地焊接了幾片裝甲，不好點射，黎宇直接抬起改造成槍管的機械臂，維持點射模式鎖定對方的輪胎。

砰砰兩聲，越野車的輪胎被打爆，如法炮製打爆了剩下幾輛車。

「誰再跑別怪我子彈不長眼！」

聽到這句話，幾個還想棄車逃跑的匪徒頓時停下腳下的步子，顫巍巍地在原地等著。

「你是首領對吧？」

槍口轉向首領，後者立刻跪了下來求饒。

黎宇腦海里閃過一道想法，揮動劍刃在引擎蓋上刻出一個烏鴉頭。

「夜鴉的下屬也敢劫？」

「大人饒命啊，小人眼瞎沒看見您車上有什麼標誌啊，不然哪敢打劫您啊！！！」

根本沒聽說過最近有什麼叫夜鴉的組織，但首領哪敢說出來，腦海里突然想起最近有個叫夜鴉的研究員傳得沸沸揚揚的，黑市曾經通緝過一段時間，然後連夜撤掉了通緝，成為了荒原上大部分人的談資。

想到兩者其中可能存在的關係，首領頓時後悔死了，恨不得歸自己一巴掌，對方一個人在荒原上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就不該打什麼歪主意

「這下見到了，以後注意點。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來，我放你們離開。」

這一刻，黎宇才像打劫的那一方。

嫌棄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堆破銅爛鐵，黎宇收走了其中的幾十枚金幣和銀幣，放任對方離開。

拿出後備箱里的備用身軀，黎宇換上，將破損的機械身軀放進後備箱，又穿上新的戰甲。

機械專精的研究員就是這點好，裝備壞了一點也不心疼，反正可以自己修，他錢還多。

駕駛著越野車在荒原上趕路，周圍的環境很惡劣，一眼望過去全是貧瘠的黃土，零零散散的灌木隨意地長在地面上。

後面的路上還遇到了一頭向野豬一樣的野獸，不過全身長著鱗片，黎宇下車打了幾發子彈發現沒什麼效果，下車直接兩刀把野獸的頭顱砍下。

屍體扔在原地，反正他也不能吃，也不差這點錢。

到了聚居地外，入口的幾個守備人員守著出入口，黎宇沒有更小的銅幣，直接交了一銀幣進去，守衛很識相，見黎宇這一身裝備也不敢多要，立刻放行。

「塔里克是吧？」

撥通電話，黎宇切換了夜鴉專用的聲線，對著電話那頭說道：

「我有一個手下在九號聚居地採購物資，你去協助。」

傻子才自己去搜集，有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閣下放心，我一定幫您把事情辦好。」

塔里克正在別墅里享受著，接過未知電話正想開口罵人。聽到聲音瞬間繃緊了神經，動身迎接黎宇。

「就這些材料，質量好點。」

黎宇給出清單，躺在別墅里的沙發上，做出一副很滿意的樣子，實際上什麼感覺都感受不到。

「一千萬金幣，剩下的錢算小費，我先休息一會兒，今天下午別來煩我。」

說完，黎宇就進了提前準備好的房間，關上門。

塔里克點頭哈腰的答應完，仔細看著清單上的材料，心裡估算了一下，發現買完還剩了幾十萬金幣，心裡樂開了花。

S市，黎宇睜開眼，忍不住嘆息一聲。

他以為聚居地的情況不過和熾陽落後的山村差不多，誰知道比山村還離譜，街邊地上散發著和下水道差不多的臭味，路邊癱軟著一群穿著破爛的乞丐，散發著哄臭味。

普通居民看起來好不了多少，大多數幾個月沒洗澡的模樣，只有塔里克居住的核心區域才有所改善。不過也只有少數聚居地權力層才能享受。

黎宇想起了九號黑市資料庫的資料，裡面大部分資料末尾都標著一句話：

「我們沒有能力讓他們有尊嚴的活著，但我們要讓他們絕大多數像人一樣活著。」

其他的黑市資料庫里也有類似的話，真是可笑。

黎宇並不傻，他在塔里克的智能終端里看到了十一國消滅黑市的提案，但他還是選擇了假裝不知情，庇護九號聚居地的黑市。

因為它是所有依託聚居地建立的黑市裡，初衷唯一一個還未改變的傢伙。

雖然塔里克那傢伙有些私心，但他的確做到了初衷。

有乞討者就說明會有人發放食物，而普通的居民連自己的生活都不好，怎麼可能去分享食物給乞討者？

其他的黑市是真的完全變質了，普通人進去被壓榨得完全活不下去，被除掉了也無所謂，他還可以讓塔里克接收地盤。

等度過這次掃蕩，黎宇會找機會重新整頓黑市。到時候哪怕還是只負責安保，所有人也會知道實際掌控者是誰。

以後這個世界上只能存在一個黑市組織，那就是夜鴉的黑市！

離開維修廠下面的地下室，黎宇回到地面，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注意，掃描到異常情況。」

耳麥連接著經過改裝的智能終端，湛盧的聲音在黎宇耳邊響起。整個工廠都在監控攝像頭下，數智能核心連接著湛盧。

「以主人建立分米制坐標軸，（72，36，0）出發現異常運動。」

黎宇目視著前方，眼角餘光掃向地面的陰影。

漆黑的影子里，有黑色的果凍狀物質像波浪一樣，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