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聯盟

那是遙遠的北方，草木不敢長，河流怯於往，只有漫天黃沙與灼灼烈日在肆虐的地方。

風息城領主——風瀚海，和一文弱書生探討著。

他們面前，是一幅由羊毛皮拼就的精緻地圖。

「領主，他們來了。」

「兵符呢？」風瀚海轉身。

他太壯了，軀體如山，聲如巨雷。

是草原上幾百年來，最偉大的王！

「這裡。」勇士將手裡的托盤遞過去，裡面放著粗獷的兵符。

狼牙、虎爪、金龜甲、鷹嘴、兔耳、琥珀蜘蛛。

六枚。

「少了一枚？」書生皺眉。

「巨蛇堡主，說要等見過領主，才願意上交兵符。」

「好。」風瀚海答。

戰事將起，正缺人祭旗。

他一腳踏入議事大帳，便吸引了屋內幾人的目光。

「拜風息領主。」七人從席位上站起來迎接來人，並將手臂橫在胸前，拜道。

他們是塞外的自由人，天生的征戰者。

高貴的血統，讓他們絕不會受任何拘束，也不會對別人臣服。

但此刻，他們甘願拜下。

風息領主走上主位，頷首示意大家起身，「各位堡主。」

書生也在他身後站定。

「風息領主，您手下好大的威風呀，非不讓我帶刀劍進來。」

一個高大魁梧的人，首先站起來叫嚷。

巨蛇堡堡主。

將死之人，便無需介紹其姓名了。

「那是他們不懂事了。」風瀚海回道。

巨蛇堡老堡主新喪，死前對新堡主的告誡，便是聽從風息城的一切號令。

但新的掌權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敢於挑戰權威。

他沒想到，自己的第一道下馬威，這麼輕易成功了。

「也沒這麼嚴重，就是我這寶貝，從來沒離過身，實在不習慣解下來。」

他晃了晃腰間纏著的蛇形劍。

這劍50多公斤重，純黑鐵製成，上面被祭師施予了巨蛇的祝福。

由他輕輕一晃，便晃出了虎虎生氣。

是把好劍。

「今天邀請眾位來，主要是商討入冬前攻入中原的事宜。冬初，所有部族隨我南下，讓草原的駿馬，去沃土賓士！」馮瀚海盯著巨蛇堡主，「此時，不容許任何意外。」

「是。」幾位領主齊聲回應。

「我是這次攻擊中原的行軍左司令。之後軍備、攻防策略、調兵事宜都由我來負責。」風瀚海身後站著的書生，向前一步說。

此話一出，眾人都有些驚疑不定。

這是誰呀？沒聽說草原上有這樣的猛士呀！他這麼瘦弱如何統領眾人？

他好像那些詭計多端的中原人。

幾位堡主面面相覷，但並沒有人敢出言反駁。

見這些「老傢伙」們都在當縮頭烏龜，巨蛇堡主再次開口：「領主，這人，可不太配給我們草原當司令吧？」

「那你配？」風瀚海懶得再同他廢話，直接開口。

巨蛇堡主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給他這個新堡主面子，想要直接發難，但是又不太敢，整個人漲紅了臉。

說話間，兩個草原人，把之前的羊皮地圖鋪展在帳前。

「既然沒有異議，那我就講一下這次的任務分配。兔族負責軍需籌備，蜘蛛部族傳令，貪狼、猛虎兩堡，跟隨大軍進攻，雄鷹堡前鋒，金龜甲（鼠）部族後衛。

」

「巨蛇堡呢？」

「巨蛇堡將併入風息城。」風瀚海道。

「什麼意思？」巨蛇堡主臉色一變，「你想在這裡殺了我？」

「不行嗎？」風瀚海輕蔑道。

「你隨意斬殺合作的部族，之後誰還會臣服於你。」

「合作？你問問他們，只是與風息堡合作嗎？」

「你別欺人太甚。」

巨蛇堡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甩開腰間纏著的蛇形劍。

這劍一撞到他面前的石桌，便將石桌摧毀如粉屑。

風瀚海從主桌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巨蛇堡主走去。

他的實力化為自信，讓他能不帶一兵一卒，閑庭信步地走向武裝好的敵人。

其他堡主見勢，趕忙退出帳篷，給這兩人留下了充足的打鬥空間。

巨蛇堡主也踱步向後退著。

打起來了！

如閃電在夜間的倏忽碰撞。

空氣中是蛇形劍破空的風聲。

肌肉與肌肉撞擊，衣料也在打鬥中獵獵作響。

蠻牛與獵豹的交戰，誰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其實沒人懷疑。

是風瀚海，風瀚海會贏。

他有武力，也有草原人難得的智慧。

果然，龍虎纏鬥半晌，等停下來的時候，那把蛇形軟劍被勒在巨蛇堡主脖間。

風瀚海用手握緊劍齒，用力嘞著，彷彿馬上就能勒斷對方的脖子。

這時，變故陡生。

「風領主？」

風瀚海臉上開始出現一條條蛇狀的紋路，皮膚下的血管也開始鼓出來，裡面有一條條東西在滾動，像極了蛇在那血管間逃竄。

「怎麼回事？」

風瀚海手中的嘞著的劍，慢慢放鬆下來。

巨蛇堡主握住劍柄，驚疑不定地跑離風瀚海身邊。

風瀚海手與劍齒的交界處，被劃出一道大大的血痕。有黑色的物體順著這血痕跑入他身體里。

「巫術？」書生喃喃自語。這草原上還有誰有這麼高的巫術？

此地不宜久留，趁大家不注意，先溜出去找另一個人吧。

很快，風瀚海咽氣了。

他額頭上沁出一層疼出來的冷汗，血管癟塌下去，像極了被撐破的氣球。

眾人呆住。

還是巨蛇堡主很快反應過來，原來祭師說的是真的，這上面真的有靈蛇的祝福，可以殺死一切被沾染到的人。

「風瀚海已經死了，之後攻打中原的事情，你們還是跟著我干吧。」

「你用了什麼邪術？」貪狼堡主不屑道。

他敬服風息城主，一方面是因為對方武力高強，另一方面更敬重其坦蕩的為人。

如今風瀚海就這樣死了，他還不能接受。

「我是下一任領主了，你說話放尊重點兒。」巨蛇堡主道。

「你想得美，我們還沒有承認呢。」兔族首領站了出來。

他在幾人中，身型最為瘦小，面容清瘦，但是確實如兔子般地靈活。

「不承認？你問問我的劍答不答應。」

說完，舉著劍便甩出去，想將這兩個最先反對他的人，正法。

害怕劍上的詭異，兔族首領和貪狼首領只好躲避。

但躲避不是長久之計，很快他們便被巨蛇堡族逼近角落裡，身後的其他人不敢反抗，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打鬥。

「看你們這些蠢貨還往哪裡跑！」自認無敵的巨蛇堡主將兩人堵在角落，只等著最後一擊，要了他們的命，譏諷道。

「要殺便殺！」巨狼堡主怒道。

「爹！」身後少年一聲清亮的叫喊響起。

是風息城的少主！

對哦，風息城還有少主。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就連馬上要就死的貪狼堡主都眼前一亮。

少年撲向風瀚海的屍體。

他眼中蓄滿了淚水，豆大豆大地往下掉，看得實在是惹人憐愛。

巨蛇堡主只覺興奮，殺一送一，也省的他日後麻煩。

他甩起蛇形劍，劈在少年身上。

立刻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據祭師所說，受了這劍傷的人，會從傷口處開始被靈蛇攻擊，死狀當如風瀚海。

但是他怎麼還沒事？

巨蛇堡主另起一劍。

「反抗！」書生模樣的人又返回來，拿著鈴鐺搖晃，邊說：「風止戈，反抗他。」

男孩轉過身，仇恨地盯著巨蛇堡主。

那瘦瘦小小的胳膊抬起來，一拳一拳擊過來，速度太快，快得巨蛇堡主幾乎來不及抵擋。

「殺了他，殺了他！」

男孩一拳擊打在巨蛇堡主的喉嚨上。

那骨骼都被擊打得變了形。

男孩看了看父親的屍體，又看了看面前的死人。

將他的蛇形劍拿過來，一劍甩到對方身上。

那劍開始發出紅光，悲鳴半晌，終於被騰起的黑霧取代。

黑霧鑽入巨蛇堡主體內，變成蛇形肆虐。

周圍的一眾人等已然叫這變故嚇得失神。

「你是風息城的少主？」

男孩轉過頭，眼中的殺意退去，轉回來的是少年的水潤。

「你是誰？」他驚慌起來，整個人飛快地縮到父親的屍首身邊，彷彿這樣才能給自己一點兒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