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煉藥

看着爐火逐漸旺盛，鼎身炙熱，蕭憶宸知道時機成熟，已經可以開始煉藥了，他拿出藥盒放在身側。今日他每種丹藥所需的藥草他都選了三份，以防失誤。打開盒子，引靈氣緩緩將星辰藍和寒箭草置於鼎內，火焰舞動之間兩草緩慢各形成一團藥液，各自停留在葯鼎一方，尚未融合。星辰藍包含星辰之氣，陽氣濃郁，炙熱無比，常有凡人買去置於家中，以祛除邪祟。寒箭草生於寒域，葉如蘭花，花桿如箭矢，屬性陰寒，可治熱病，若在夏日能在身側放一株寒箭草可消熱解暑。此時要把握好平衡，青龍參是極好的中和藥草，用青龍參所屬溫和之氣調和，即可幫助靈液融為一體。兩種藥草的藥性經青龍參中的靈氣調和，寒熱中和消失，獨留下藥性，並經激發，靈氣繁盛。

看着此刻，破靈丹已成八分，剩下的就是引靈火令丹液凝固，可偏偏是最後兩分，確是最難掌控的，不知有多少人都在這裏失敗，功虧一簣。蕭憶宸如此想着，不覺間已然分了神，那兩團靈液尚未完全融合，竟餘一絲寒熱氣息，僅分神片刻，那丹液瞬間互相糾纏碰撞，衝散消亡於葯爐中。第一次煉丹失敗。

蕭憶宸忙收回靈氣，望着空空的葯爐，失神了好一陣。許久，從思緒中緩緩退出，總結經驗，開始第二次煉製。這一次順利許多，只是仍然在最後關頭毀丹，後來他發現，丹液凝結時丹藥中的雜質尚未完全祛除，若是直接凝鍊，雜質會阻礙凝鍊，造成丹藥毀壞。

他細心想了想，若是用靈火祛除雜質，或許會好很多，許久后他總結了經驗，不敢分心，集中精力，直至丹液凝固時，用靈火仔細的剔除者其中隱藏的雜質，在爐火的灼煉下，那團靈液逐漸化成一枚靈氣濃郁的淡紫色靈丹。此時，破靈丹，顯然才算成功。他從書上知道丹分三等階，只是不知道到這算哪一等，就算只是最低的，也是他許久煉製的寶貝，珍貴異常。

指尖輕捻，仔細端詳著這枚如指蓋大小的靈丹，蕭憶宸內心歡喜極了，小心翼翼地拿出藥瓶將破靈丹放入其中收好。隨後，他直接取出煉製龍華丹的幾種藥草，送入爐內。丹火舞動之間，丹藥液化成靈液，呈四角分佈，隨着時間推移，千金藤，幻心草、龍葵、雲霖花所化靈液緩緩融合，互相交融糾纏，逐漸變為一團四色靈液。此四種藥草無炎熱或陰寒屬性，故此融合較為順利。但是關鍵就在於平衡，四種靈液融合間，葯爐內壁上八種神獸幻影飛出，繞丹而行，那是靈火幻化而成。只是龍華丹極為特殊，那靈液久久不凝固，慢慢竟然汽化消失殆盡。蕭憶宸總結經驗，怕是丹火太過濃烈，且火焰又過於分散，試着將爐火溫度降低一些，火焰集中在藥液周圍，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匆匆數個時辰而過，外面的紅日正當綻放，時至午後，而此時蕭憶宸終於煉成兩枚龍華丹。

兩枚散發着淡淡的冰藍色光芒的龍華丹顯然已經煉成，氣息強烈，似有靈氣將衝破外殼而出。龍華丹顧名思義，丹上有龍紋顯化，龍華丹雖然僅僅是化氣境存在的丹藥，可是其在化氣境就存在的啟靈和極小概率覺醒靈獸血脈的特性，就令其在外面的價格比同境丹藥，高了兩倍，雖說更強境界丹藥也有，可是在凌雲城這樣的小地方，龍華丹也可稱得上有價無市了。看着兩枚丹藥，蕭憶宸心想一定要拿給蕭摩長老看看，希望能得到他的建議，若是得長老指點，以後自己煉丹必定事半功倍。忙取出兩個藥瓶，分別將三枚丹藥置於其中。

三日後的族會一如往常，無非就是族中近期的事情和弟子們的修為進展情況，還有就是族長要求弟子們抓緊修鍊，準備數月後的秘境歷練，其餘也就沒有什麼大事了。照常散了會，蕭憶宸從議事廳出來，倒不急着回去，而是揣著丹藥瓶，繞過花園，徑直朝養葯峰下面的葯廬走去。

不多時，已經到了葯廬，在葯廬中等了半天也不見長老，轉了一圈也不見蕭摩長老，正猜想時。才發現身後的不遠處葯田中蕭摩長老輕輕起身擦汗，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麼。蕭憶宸忙上前，走近了才發現，蕭摩長老正在細心為山姜施肥培土，他挽起袖子和褲腳，穿着草鞋，袍子下擺別在腰間，頭髮亂了也不理會，儼然一個凡人老農的打扮。再看這山姜，此地陰涼，高處有樹木遮擋刺目的陽光，泉水的水汽傾瀉而下，最適合山姜生長。其果實可治腹痛、嘔吐、噫氣。根莖性溫，味辛，能理氣止痛，袪濕，消腫，活血通絡。如今正值花期，那紅白色的花一簇簇的綻放，引來一隻只彩蝶流連其中。山姜是尋常凡人都能用的藥草，只可派弟子打理即可，可是蕭摩長老也要親自打理，可見其對藥草的鐘愛。

蕭摩長老抬頭輕輕撇了一眼蕭憶宸，隨後又低下頭，邊培土邊問:「可是煉藥失敗來取藥草?第一次煉丹都這樣，你切莫氣餒，直接去葯廬拿你想要的藥草吧，老朽此刻尚顧不得帶你去。」

蕭憶宸微微一躬身，施一揖禮，道:「回摩長老，小子煉藥成功，這次是前來請長老指教的。」

蕭摩停下手中動作，略微有些驚訝地抬頭道:「哦?竟然成功了？且拿來讓我瞧瞧。你小子倒有些本事，竟然一次成功。」

蕭憶宸忙將懷中的藥瓶取出，遞給蕭摩。只見蕭摩輕輕將兩手在身上擦了擦，接過瓶子擰開瓶塞，頓時靈氣散發而出，瓶口更是有淡藍色和淡紫色微光湧現。隨着兩枚淡藍色丹藥和一枚淡紫色丹藥緩緩滾落在手心，蕭摩頓時瞳孔微張，滿是詫異。

他從未想過這三代弟子中會有弟子一次就能完成兩種超過自身修鍊等級半階的丹藥的煉製，就算是當年子輩中資質很高的蕭蒙和旁系弟子蕭雅、蕭紀幾人也煉製了兩三次，當年也是震動族內，那幾個已經算資質好的了。可這個小子卻是一次成功，堪稱逆天。蕭摩心想族內知道這件事，怕是要鬧翻天了，定會對這小子重點培養。「雖說這些丹藥平平無奇，但你小子僅僅第一次煉丹就能煉製如此高難度的丹藥，確實資質不凡。老夫活了這麼久，資質好的弟子不計其數，卻也沒有你這般逆天的。哪怕是當年的你父親蕭蒙、你的蕭雅姑姑和蕭紀叔叔也是煉製了三次才成功，有這般高的煉丹資質，我族就算是尋不到神農寶典也復興有望了。只是你小子切莫自傲，凌雲城五大家族子輩無數，更有數十小家族勢力，資質能和你相較的定大有人在，更別說整個應天郡了，因此你要隱藏鋒芒，好好修行。」

」是，弟子明白。只是弟子煉製丹藥是有些奇想和疑慮，還望蒙老解惑。「微微躬身行禮道。

」看在你小子資質高的份上，老夫就給你解惑，說吧」。蕭蒙收了丹藥，將瓶子遞給蕭憶宸道。

「弟子煉製丹藥時，曾突發奇想，若能在丹成后，用自身靈力再次加靈火對丹藥進行煉製，是否對丹藥有損。還有弟子想請教您，丹藥是否也分品級。」

「問的好。丹成后藥草精華已經凝液成丹，成為了另一種存在，若能以自身靈力輔以靈火再次煉製確是能對丹藥中的雜質剔除，卻是作用不大。老夫研究多年，僅得知應天城有此類煉除雜質的靈法功訣，只是怕是也是代價極大，難以得到，若你有朝一日去了應天城可能有機會一見。只是此類功法或被大家族掌握，或被拍賣閣壟斷，或被強者佔有，常人怕是難以碰觸。」蕭摩長老略微頓了頓又道，「說起丹藥等級品相，那老夫倒是頗有研究了。丹藥品相等級不光取決於煉丹之人的修為和功法，也取決於藥草的好壞。保存完好的藥草更能煉製出品級高的丹藥。再有，丹藥分九品，丹藥等級和修為等級一樣，引氣境丹藥為一品，化氣境為二品，靈丹境為三品，你這兩枚屬於化氣二品，至於老夫目前也僅能煉製偽五品丹藥，至於真正的五品丹藥嘛，這凌雲城也沒有幾人能夠煉製。而老夫畢生也只見過一次六品。那時少時隨族中同輩外出歷練時，遠遠看到過一位強者煉製出一枚六品靈丹，靈氣強盛無比，雷光湧現撼動天地，因諸強爭奪。這前三品丹藥僅僅需要成丹即可，中三品丹藥已經有了模糊意識有雷霆煉靈，后三品丹藥因為孕育丹靈，為天地不容，成丹時天降九重雷劫，雷劫過則丹成，反則丹毀。至於這後面三品尚不是你這境界需要知道的事情，無需理會，你只需好好修鍊，來日成為強者，能夠煉製出五六品已經能在鳳玲國受用了。」

「再有這丹藥不光分境界，更分等級。每個境界丹藥都有品相等級之分。共分三等，僅僅有部分草藥靈氣的為下品，藥草氣息留存了一半的為中品，藥草靈氣全部鎖住的為上品。你這幾枚倒是藥草氣息保存不錯，留存了一半有餘，可為玄級。你吸取經驗，多煉製幾枚，或可煉製完美品相的上品。就那你這龍華丹來說，下品龍華丹淡藍色，只有龍紋隱現，中品龍華丹天青色，龍紋已經能留在丹藥表面了，至於上品龍華丹則呈靛藍色琉璃狀，龍紋轉化為龍形。還有這破靈丹，下品為淡紫色，中品為絳紫色，上品為深紫色琉璃狀。」

「弟子明白了，多謝摩老解惑。弟子這就告退了。」拱手略微後退幾步，正準備離開。

「宸小子你且等一等。丹藥煉製不光是修為和靈火，還需要功法，老夫這有一本珍藏的丹譜，你回去好好學習，多加修鍊，或可幫你。還有這靈火，你也要每日運功修習，讓其與你更加契合，輔住你提高丹藥品相。這其中奧秘，需你自己思索。去吧。」話畢，蕭摩又低頭照顧藥草去了。

別過蕭摩長老，思索了許久摩長老的話，蕭憶宸心想靈火還在溫養，火炎雀又在進化中，自己修為也才剛剛穩定，根基要緊，倒不急着突破，索性就隨便走走，也是許久沒有在府內好好逛過了。一路走來，眼見圍繞典樓的蓮湖中蓮葉已然鋪滿蓮池，煙霧繚繞，偶爾有菡萏花苞出現，雖不是蓮花盛開的季節，但也頗有一番風景。蓮湖中有許多天鵝、鴛鴦等普通凡獸嬉戲，有靈獸水雀飛舞，又有錦鯉偶然跳出水面取食。夕陽掛在一角，灑下一地金芒，湖中心的典樓在金色光芒照射下，陰影倒射水面，好一番安靜祥和的景象，宛如崑崙神宮瑤池仙境，美不勝收。只是莫要以為蕭府這般安靜祥和，可以擅闖進來。那蓮湖深處棲息著兩隻即將化蛟的金鯉，已經孕育了數十年，有了靈性，而遠處的養葯峰上也有鎮族神獸修養，只是神獸據傳已經百年未曾現身了，蕭憶宸長這麼大倒從未見過，不覺懷疑是否真實存在。繞過蓮湖，遠處幾個孩童結伴同行，打鬧嬉戲著，那是族中剛開始修行的弟子，才開始修行引氣，大概七八歲的模樣，還扎著兩個丸子頭，蕭憶宸想到了自己那時候，每日還要蹲馬步打坐，常常向母親撒嬌哭訴，現在想來很是好玩，嘴角掛起一絲輕笑。

夕陽西下，幼童的影子也被拉長了許多，多年後蕭府又將出現一群奮進而上的少年們。許久許久，眼見天有些暗下來了，夜幕低垂，偶有星光顯現，侍從們開始準備掌燈了，蕭憶宸轉頭看向典樓方向，那裏已經點上了燈火，遠處的養葯峰朦朧可見，似一個巨人坐落在蕭府身後，神秘莫測，蕭憶宸轉身朝着葳蕤軒而去。走到門前，葳蕤軒三個字被燈火照的很亮，三個字落筆蒼勁有力，行雲流水，那是太爺爺所書。入了院，在侍女們伺候下洗了手，陪着母親用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