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都是我的錯
童念有些無事可做的感覺,可能是調查案發現場和審問相關人等之後,產生的空虛。在一般人做完這些事情,會出現不可磨滅的害怕,當害怕佔據全身,這個人就會慌張逃跑。
眼睜睜看著童念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太叔劂眨眨眼睛,想要知道童念在想什麼,然後挺胸抬頭,使勁吸引童念的注意力。
童念一邊走向門口,一邊說道:「案發現場已經沒有調查價值,現在應該去挖掘其他的線索,跟我來吧。」
太叔劂扭動著身體,提起腳步,跟著童念走出放映室。
不久之後,童念停下來,站在過道里,沖著坐在觀眾席的蔣羊露出笑容:「小妹妹,你可以帶著龍陽和龍槿居住這家電影院,不過,有一個地方你不能進去,千萬不要打掃衛生。你先答應我,你可以做到這一點嗎?」
「可以。」
童念趕緊指向放映室,然後說道:「等到我查出誰是兇手,這件案子也就結束了,你可以用那個房間播放電影。」
突然,蔣羊的眼淚像泉水一樣噴出來,用小小的雙手擦了擦,這才點點頭。
童念彎下腰,輕輕揉揉的撫摸蔣羊,感覺頭髮很絲滑,於是抬頭挺胸,最後看了一眼放映室的方向,就把右腳抬起,朝著電影院的大門走去。
太叔劂低頭說道:「小妹妹,再見!」
「副局長,再見。」蔣羊揮揮手,正在散發堅強的氣息。
到了電影院外面,街道寥寥無幾的人,太叔劂忍不住提問:「童念,你明明懷疑這三個人,為什麼還讓這三個人住下來?」
「因為我想要解答心中的疑惑。」童念小聲回答。
太叔劂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個時候,童念伸出右手,輕輕的戳了戳太叔劂的肋骨。
太叔劂好奇的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童念沒有回答,不停的向前移動腳步,走上幽靜的街道。
「你有話就說唄,跟我賣什麼關子!」太叔劂露出笑容,「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必須要去趙海蓉的家裡,找趙海蓉的現任丈夫詢問一些事情。」
「哦,跟我來。」
半小時以後,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後座的門被推開,走下來的人是童念和太叔劂。
「你怎麼又去找他!」一個男人氣鼓鼓的走過來,時不時回頭,然後不顧體面的大聲說話,「我難道做的不夠好嗎?六年了,我一直在爭取你女兒的撫養權,我都把家裡的積蓄敗光了。你還不滿意嗎?」
「先生,您別動怒,跟我說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叔劂多管閑事的提問起來,「我是東署警局的副局長,名字叫太叔劂。」
男人停下腳步,雙手不自然的摸了摸口袋,露出驚異的神色,然後垂下眼皮。
「我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再一次聽到太叔劂的聲音,男人稍微抬頭,慢慢的抽出口袋裡的雙手,什麼東西也沒有。
看到這一幕,太叔劂笑著說道:「沒有打擾您就行。對了,您認識趙海蓉嗎?」
「副局長!」男人叫了一聲,接著訴苦起來,「我不是不願意回答你的問題,而是這個女人太薄情寡義。我總是想盡一切辦法,把我們的感情一直維持下去,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今天晚上她去找了蔣民生。」
「原來您就是趙海榮的現任丈夫!」
「是的。」男人點點頭,接著道歉了一下,「副局長,對不起,剛才我太大聲了!」
「哦,沒有關係。」童念突然開口。
男人疑惑不解的問道:「副局長,這位是誰呀?」
「我隆重的介紹一下,她是當紅女作家,她也是我的女朋友,名字叫童念。」
聽完太叔劂說的話,童念露出笑容,然後點了一下頭。
「啊,您就是蔣羊的偶像,她可喜歡您寫的小說,尤其是偵探類型。」
「先生,您是在跟趙海蓉吵架嗎?」太叔劂突然露出嚴峻的表情,「請您回答。」
「是的。」
「您要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在我看來,趙海榮是一個好妻子。對了,七點零七分到七點三十分的時候,您在哪裡?」
男人看了看周圍,兩邊都是房子,又看了看前面,站著太叔劂和童念。
太叔劂注意到了男人的面部表情,正在變化中,從生氣轉換疑惑。
男人擦了擦濕潤的眼睛,突然說道:「我在家裡。」
太叔劂直勾勾的盯著男人:「這半個小時里,您沒有去哪裡嗎?」
「副局長……」男人剛想回答的時候,看了看童念,「我不知道你們來幹什麼?但是,我有權不回答你們的問題,是不是?如果每個人都要配合調查,律師這個職業就不會存在,對不對?」
太叔劂雖然點點頭,但是說道:「您可以保持沉默,我只好帶您去局裡觀察二十四小時。」
「那倒不用了!」
「是嗎?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您就應該好好的回答,我還是上一個問題。這半個小時里,您沒有去哪裡嗎?」
「沒有。」
「誰能為您證明?」
「我妻子。」
「您最後一次見到蔣民生是什麼時候?」
「您最後一次見到蔣民生是什麼時候?」男人感覺不對勁,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房子,「我妻子剛從蔣民生那裡回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哦,先生,蔣民生被殺了,死在自己的電影院里,案發現場是放映室。」
「啊?」男人大吃一驚,挺胸抬頭以後,對著太叔劂提問,「副局長,您告訴我,蔣民生真的死透了嗎?」
太叔劂點點頭:「真的,死亡時間是七點零七分到七點三十分,我才問您,這半個小時里,您在哪裡?」
「太好了。」男人說道。
這個時候,趙海蓉從不遠處跑來,手裡拿著一個外套。
童念和太叔劂抬起頭,沖趙海蓉笑了笑。
趙海蓉慢下了腳步。
「女士,您來的正好!」太叔劂笑道。
男人轉過身,看見了自己的妻子靠近,不太想接住外套。
趙海蓉一邊披上,一邊說道:「現在已經進入八月,外面吹的風很冷,快點穿好。」
「叔劂,要不我們改天再來?」童念突然開口,「破案不急於一時。我們回去吧!」
男人說道:「沒事,我們就是這樣,床頭吵,床尾和。」
童念一笑,偷偷摸摸的觀察男人,竟然和趙海蓉的穿著打扮一樣樸素。
太叔劂注意到了童念的眼神,上前一步,然後問道:「先生,您的名字叫什麼?」
男人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斜眼看了看太叔劂:「姜學齋。」
「好名字。」太叔劂稱讚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您是做什麼工作?」
姜學齋自毫的說道:「我在國營企業的礦場上班。」
童念點了點頭,作為回應,表達自己正在傾聽。
太叔劂目不轉睛的看著姜學齋:「先生,您下班以後,您是不是直接回家?」
姜學齋說道:「是的。」
童念直勾勾的盯著太叔劂,然後附耳低語,因為聲音很小,所以姜學齋和趙海蓉聽不到。
太叔劂一邊點點頭,一邊提問:「先生,您和蔣民生爭奪撫養權的時候,有沒有發生肢體碰撞?」
姜學齋陷入思考的時候,撓了撓頭,還皺起眉頭。
童念一聲不吭的站在太叔劂的身邊,一言不發的沒有提問姜學齋,正在靜觀其變。
「不好意思,容我打斷一下!」趙海榮突然開口,「副局長,女偵探,外面很冷,去我們家裡邊坐邊聊,怎麼樣?」
童念笑道:「會不會給您們帶來不方便?」
太叔劂附和的點點頭。
趙海榮立刻理解這句話,嘆了一口氣,然後回應:「不會。這六年以來,我們一直和蔣民生打官司,爭取我女兒的撫養權,人品早就敗光了!」
「女士,您不能這麼想。」太叔劂說完,有了一個新的問題,「您最後一次見到蔣民生是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我倒是可以回答,畢竟我還記得。大概一年多了,在最高法院的裡面,我們和蔣民生打了一場官司,敗訴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面。」
「時間有點久,如果您沒有撒謊,的確沒有什麼仇恨殺了他。」太叔劂連綿不絕的分析出來,「要是隱忍的話,有可能在策劃謀殺。我說的對嗎?」
「不對。」童念反駁道。
「為什麼?」
「因為時間。」童念低頭一看,地面照著炎熱的陽光,「我們已經知道蔣民生的死亡時間,是七點零七分到七點三十分。現在我們又知道姜學齋和趙海蓉的活動範圍,半個小時都在家裡。而且,這兩個人互相證明,我們不可以忽視!」
「是是是。」太叔劂連忙的說道。
童念輕手輕腳的走向趙海蓉,然後露出笑容:「方便就行,我們進去再說,外面真的很冷!」
過了一會兒,太叔劂走進玄關,看著童念和趙海蓉坐到沙發,趕緊問道:「先生,您最後一次見到蔣民生是什麼時候?」
「副局長,不是我不回答,是我的答案跟我妻子的答案一模一樣。」
童念舉起右手,撩了一下擋住臉蛋的頭髮,然後說道:「他們聊他們,我們聊我們。趙海蓉女士,您為什麼非得爭取蔣羊的撫養權呢?」
趙海蓉探出上半身。
童念繼續說道:「我不是質疑您對您女兒的感情,是您的家庭狀況,我想讓您放棄這個念頭。」
趙海蓉突然激動,惡狠狠的盯著童念,滿臉的不高興:「女偵探,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窮咯?」
「不是,我想讓您放棄撫養您的女兒。您不放棄也行,您就要做到法律規定的條件,您知道哪些條件嗎?」
「女偵探,我知道,最高法院已經告訴我了。」
「那麼,為何最高法院還是不把蔣羊判給您去撫養?」童念一邊提問,一邊看著趙海蓉。
「女偵探,因為……」
「因為是我無能。」姜學齋打斷自己妻子的回答,「海蓉,你不要自責,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