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天齊廟救世難為繼 兩兄弟大鬧蓬勃…

第四回 天齊廟救世難為繼 兩兄弟大鬧蓬勃…

蓬勃山天齊廟是青州地界三處最大的道觀之一。

雖說排的上號,但其實也就二三十個道士。漢代道教剛剛形成,還沒得到傳播壯大,規模達到幾十人的道觀就已然不小。

這幾年青州旱澇災禍連連,蓬勃山方圓百里十室九空,幾乎斷了做法事捐功德的客人,道觀的日子也不好過。

好在蓬勃山山高土沃,溪流成瀑,道觀靠着自耕和山貨,修行之人至少果腹無憂。

正因為如此,來蓬勃山逃災避難的人絡繹不絕。

馬道長本着救苦救難的初心給與救濟,還收留換回了一些像半斛、小麥這樣的少男少女。

其中很多不知道父母姓名的孩子,馬道長也給他們取了名字,有的叫四斗,有的叫一石。

雖然觀里收留了諸多年輕人,但像張半斛這樣能識字,腦子活的幾乎沒有,即使半斛頑劣惰學,馬道長還是頗為器重。

半斛不知道四斗、一石他們是用什麼糧食換回來的,半斛只知道他們這些被師父換回來的孩子,名字本身的分量,就代表了在道觀里的地位,甚至是師父心中的位置。

比如屋堂里最舒服的床位,就是屬於一個叫二斛的少年,聽說是用了二斛穀子跟土匪換來的忠良之後。

張半斛心想自己也許誤解了師父的文化水平,師父只是用最淺顯直白的名字告訴每個人存在的價值。

……

夏末秋至。

天齊廟迎來了一場危機。

這個時代皇帝昏庸,宦官專權,賊寇四起,強盜逃兵也混在流民里上了山。

賊人不滿足道觀那點施捨,欲將道觀洗劫一空。

好在馬道長本事高強,組織眾人幾次擊退了強盜。

上次抹除小麥記憶后,張半斛發現師父不但武功非凡,而且還會奇門遁甲,甚至法咒仙術。

有一次廟裏夜裏招賊,眾道士並未防備,賊人打開糧倉,扛着糧食便跑。

馬道長情急之下,不知使了什麼法術,那伙強盜越走越覺得糧食變重,行至天亮,眾賊一看,所馱之物哪裏是什麼糧食,居然是幾塊兒大石。

馬道長也說自己本是朝廷邊關一守將,跟着張奐將軍抗擊匈奴多有戰功。

後來不知怎的自己部隊被匈奴偷襲,全軍只剩他一人逃了出來,流落深山,卻得一老仙收留,教化本事,又從修道,后辭了老仙來此修行。

張半斛私下向師父問老仙的事,馬道長只說不知為妙,還說張半斛身心不正,悟道不深,讓其好好修行,勿動歪斜。

然而強盜絡繹不絕,道觀的戰鬥力除了馬道長,餘下的人無限趨近於零。

況且法術使用極消耗氣力,無法常用,所以數次戰鬥下來,道觀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比如二斛就被砍掉了一隻腿,床都上不去了。

更糟糕的是,大災之後必有瘟疫,四面八方的流民也給道觀帶來了疾病。

這種瘟疫前所未見,不是常見的疾病,即使馬道長用了些奇門法術,也阻止不了死亡病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四斗和一石相繼撒手人寰,死相凄慘。

大家商議后,認為觀里缺少兵械,藥物短缺,還有許多孩子,只能壘高牆,固廟門,燒熏香,停止救濟,不準進出,待熬過災亂再說。

但是道士定期下山修行是必修課,每次大概兩三個月,即使不外出,還是有回來的。

大家又開始商議,張半斛想了個辦法,根據瘟疫嚴重程度,將青州各地分為高中低風險地區。

然後又準備了些麻繩,去過高風險地區的,回來后就在頭上系個紅麻,活動受限;沒去過的,頭上系個綠麻,可自由活動。

馬道長覺得這個辦法不錯,讓全觀即刻執行下去。

就這樣張半斛上山的第二年就趕上了天齊廟的封控,這使得他的生活變得更加難過。

之前半斛還能帶着小麥到山上唱歌,跟着四斗去林間釣魚,而今只能每日看經悟道,打掃屋院,頭上頂着一點綠,腳下踩着七畝地。

轉眼到了冬天。

瘟疫和流民同時消失了。

馬道長說是因為大雪封路,流民過不來了。

可是張半斛爬到牆頭去看時,一片片僵硬的屍體趴在山間野崗,好多人穿的還是來時的夏裝,原來瘟疫是隨着凍死的人停止了傳播。

張半斛不忍心去看那些景象,特別是有幾具死死抱着嬰孩的女人屍體。

他質問師父這些抱孩子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強盜,為何見死不救。

師父說:「我也想救,但是觀中存糧殆盡,再進人就只能先出人了,按照觀里規矩,以上山年份之長短為序,比你後上山的四斗和一石都不在了,所以……

半斛打斷師父說:「師父你是對的,救人需量力而為。明日我將牆上再加些鐵網,誰也爬不進來。」

二人正說之間,忽然小麥跑了過來,說門外有兩個人正在叫門。

馬道長隨即叫了幾個道人,各自持了器械,帶着半斛和小麥來到了廟門前。仟韆仦哾

半斛透過門縫去看,只見兩個人站在門外,為首一人二十多歲年紀,面白身瘦,身後跟着一個肥碩少年,剛剛落冠年紀,二人皆以獸皮裹身,腳蹬棉靴。

馬道長朝着門外喊到:「廟微糧寡,無法容人,壯士請回吧。」

只聽為首那人說道:「我兄弟二人跋山涉水,從巨鹿而來,不為討食,只為修道。聽聞青州地界道風盛行,特來拜師。」

馬道長說道:「青州另外兩處大觀,駝雲山和威贇山,如何不去?」

為首那人說道:「都去了。駝雲山消極防疫,試圖與瘟疫共存,群體免疫,卻致醫療擠兌。進不去醫舍的人放了一把火,道觀都給燒了。

馬道長聽了頓足捶胸,眾人都勸,覺得馬道長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半斛也說道:「師父您常說宿命使然,天意難違,想必這也是他們的命。」

馬道長帶着哭腔說道:「你知道個屁。駝雲山還欠咱們十斛粟沒還,現如今從何去要啊!」

「那威贇山呢?」有人接着問。

為首那人說道:「威贇山倒是積極防疫,沒做盒栓檢測的絕對不讓入內。

張半斛倒是聽說洛陽發明了一種瘟疫檢測方法,用一支木栓插入喉內,然後放入藥盒中,根據盒中藥劑是否變色判斷有無疫病。

馬道長說道:「我觀中如今也在防疫,爾等若無盒栓證明,我觀中也不得入內。」

為首那人說道:「威贇山也是這麼說的,被饑民燒了山門,李道長跑出來最快,被人一棍子打倒,下手甚重,一命嗚呼了。」

馬道長吃了一驚,說道:「去年此時我去威贇山借冬衣,李道長向來吝嗇,說觀中沒有冬衣,還說騙我不得好死。未想一語成戳。」

為首那人說道:「我們隨饑民入得觀中,物資都被哄搶,威贇山多野獸,李道長屋內多有虎豹熊皮,正好與我二人禦寒。」

馬道長切齒到:「出家人誑語,死有餘辜!」

為首那人說道:「聽聞馬道長仁義,且道法高深,武功了得,特來相投。」

馬道長說道:「我若不讓爾等進來,卻當如何?」

門外另一人說道:「如不放我倆進去,即刻點火。」

馬道長說:「你也要燒我廟觀不成?」

為首那人說道:「非也,皇帝昏庸,民眾疾苦,大丈夫生於亂世無法修道救人,何存於世?唯**以言志。」

說罷便在懷中取出一瓶油脂,倒在身上,又在手中引出一簇火來,自胸前開始點起。

馬道長只料此話唬人,並未當真,又勸了幾句,也沒回應,直到聞到一股燒焦味,才感覺到不對。

馬道長急呼開門,只見為首那人巍然不動站在那裏,已經成了火人,那兄弟卻如沒瞧見一般,竟坐在一旁。

眾人皆駭,急忙去取水潑土。

張半斛也驚呆了,以前也聽過**的事件,未曾想在這裏見到了。

而且火燒身體的疼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眼前這人卻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彷彿燒的是個石人一般。

更奇怪的是,明明說是兄弟,大哥快燒成灰了,那胖子還自顧自沒事人一樣。

馬道長從懷中取出一道符來,念動符咒,正欲往那火人身前拋去,卻突然住手,盯着那火人看了又看。

「哈哈哈。」

道士們提着水桶趕來,正欲往火人上潑去,卻聽得馬道長哈哈大笑起來。

究竟這馬道長所笑為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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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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