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三十九章 惡媳婦（下）
這一夜，秦易坤仍住在自己外院裏書房裏競技之王。只是比起前一晚，這裏熱鬧多了。又攆了個來敲門的丫頭的秦易坤索性不睡了，翻出從前的賬本拿過算盤噼里啪啦地算賬打發時辰。子時才過，外頭又有敲門。秦易坤不耐煩地罵道「滾遠點，不知道廉恥的東西，明兒把您們全都攆出去。」
白白挨罵的徐明笑着道「恐怕秦大爺攆不得我！」
秦易坤聽出是徐明的聲音，趕緊起身到門前，開門見果然是徐明。連連賠不是請徐明進來。
徐明放下藥箱，入座道「看來大爺這裏熱鬧異常啊！」
秦易坤親自動手倒了一杯茶給他道「讓先生看笑話了，明兒我就把這些不知道廉恥的東西全都賣了。」又問徐明是不是出診才回來。
徐明吃了一口茶，收了笑容道「不瞞您，我才從趙氏哪裏過來。綠竹姑娘被打的太狠了。傍晚時險些沒命了。少夫人又吩咐說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所以忙到這會兒。回來的路上見這房裏還亮着燈。想大爺一定還在這裏委屈著。」
秦易坤坐下道「人救過來了？」
徐明點了點頭兒。「不過終身殘疾是落下了。不是我唐突，少夫人實在太狠了些。只不過是個小丫頭，到底做下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要這麼折磨她？」
秦易坤並不想將自己的家事說給外人聽。三言兩語說了些無關痛癢的事兒，便將話題轉到徐明的身世上。
徐明久在江湖行走，像秦易坤這樣的人物也見過不少。看他不願說。也不追問。
得知徐明出身醫者世家，秦易坤不由得心生敬佩之意。
徐明謙虛道「不值什麼。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因跟兄長不和，父親過世自后便四處流浪。如今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回家了。
秦易坤沒想到像徐明這樣世外高人似的人物軒轅傳人闖都市全文。也有家事煩擾。嘆氣道「先生在我家裏住了幾個月，也瞧見是個什麼模樣。要不是家事牽絆，我也學先生四處遊歷。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徐明笑道「聽聞少夫人跟秦大爺起了爭執，將大爺攆書房來，愛妻之情可見一斑了。」
「難得先生看得透徹。」秦易坤稍有些警惕地打量著徐明。見他笑着吃茶，暗暗想他故意打探意欲何為。
吃茶的徐明見秦大爺用商人特有的目光打量自己。知道自己說錯話，引起了他的戒備之心。遂將好兒之事放下不提。問了一些此地的景緻，得了三四處后，起身回房去。
送走了徐明。秦易坤也乏了。關了門吹了蠟，一覺到天明，再沒被人驚醒。隔天早起秦易坤頭一件事兒就是叫來管家將昨夜那幾個丫頭，連同她們的老子娘一起拉出去賣了。
秦家老祖宗早飯後知道了，也沒有多問。管家福康見老祖宗默許了，晌午前那幾戶拉了出去。一時間北門兒上哭聲罵聲此起彼伏。不服氣的仗着有臉面掙着要去回老祖宗。
福康道「還有臉去回老祖宗，在秦家這麼多年，連大爺的脾氣都沒摸清。也不看看少夫人是什麼來歷。以為大爺被攆出去了。你們的女兒就有盼頭了。賣你們出去已經是大爺仁慈了。大夫人前兒送的人現在流落到哪條煙花柳巷還不一定呢！」
那些不服氣的被福康三言兩語打發了，傍晚十分，福康領了新買來的幾戶回秦易坤。秦易坤正跟各店掌柜商量這一船貨自家留多少，沒敢打擾，叫小丫頭回話給玉蓮。
正跟紅丫頭和小月玩兒的玉蓮頭吩咐管家進來回話。
「難為你還記得我。」正逗紅丫頭玩兒的玉蓮笑着道。
福康低着頭兒道「小的在秦家這麼多年。旁的的不敢說，瞧人卻是一看一個準。」
玉蓮道「既然瞧准了。還敢來回我。壞了我的好事兒，不怕我打你。」
福康輕笑道「少夫人有什麼只管吩咐。我這兩天揣度著少夫人一定有事兒吩咐。」
「你先去會老祖宗，等沒人的時候找好兒回話。」玉蓮吩咐道。
福康應了一聲，轉身出去，去回秦家老祖宗。
晚飯後，好兒從外頭回來。手裏還拿着張名帖。帖子的玉蓮的母親白夫人的，因秦夫人病了，她明日要過來探望。玉蓮接了帖子，先去回了秦家老祖宗。然後又到秦夫人房裏。
才吃過葯的秦夫人吵著要吃蜜餞，秦易坤從外頭買了些進來，可秦夫人吃的不對口。站在一旁的初夏道「夫人想吃的是嫂子陪嫁廚娘自己做的蜜餞。」
這可叫秦易坤為難了。
秦夫人賭氣將秦易坤從外頭買來的拿了一顆放在嘴裏，道「不都是蜜餞，我兒子給我買的比白玉蓮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正好進門兒來的玉蓮聽見了。吩咐好兒道「把那盒子蜜餞給我。夫人既然不想吃，正好我自己吃。」
秦易坤生怕玉蓮再氣著母親，上來攔着她道「你鬧夠了沒有，知道我娘不想見你。」
玉蓮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想看她。」說着將白夫人的名帖塞進秦易坤的手裏。「我娘明日來瞧夫人。你敢怠慢一點兒的。」
坐在床上的秦夫人道「正好叫她把這個惡毒的女兒領回去。」
玉蓮冷笑一聲，瞟了一眼秦易坤，道「夫人是不是太高看您自己的兒子了？」
秦夫人見秦易坤立在當地手裏拿著名帖一句話也不說，急道「坤兒，你發什麼呆呢？」
秦易坤沒有理秦夫人，對玉蓮道「我娘的身子已經好很多了，就不用折騰岳母大人過來了。」
玉蓮道「帖子都送來了。你還能怎麼樣？我娘明事理，不像那些見識短淺的。」也不向秦夫人行禮，轉身就走。
初夏見哥哥十分擔心。過來道「哥哥是怕白夫人？」
秦易坤唉聲嘆氣道「當初岳母大人不肯答應我同你嫂子的親事，這會子她來知道咱們家的事兒，恐怕不用我寫休書。她就能讓你嫂子跟我和離。」
「這不是更好。」秦夫人高興地道「到時候白玉蓮就怪不著咱們了。」
初夏見夫人一點也不明白哥哥的心思。安慰秦易坤道「哥哥放心，白夫人我也見過幾次。這點小事兒逃不過她老人家的法眼。」
即便如此，仍然十分擔心的秦易坤隔天懷着忐忑之心接白夫人進了秦家。照例白夫人先見了秦家老祖宗，說了些客套家常。等玉蓮來了一同往秦夫人房裏去。
路上白夫人借故累了在亭子裏歇腳，將秦易坤從頭到腳數落一頓，又叫玉蓮趕緊吩咐人將秦易坤從書房接回去。玉蓮不肯，白夫人分析輕重緩急給玉蓮聽，玉蓮仍不聽。引得白夫人生氣。
知道白夫人今日過府，特地過來看笑話的王大夫人和喬氏經過撞見。進來煽風點火，氣的玉蓮指名道姓地將她們兩個罵了個遍。
氣得渾身發抖的王大夫人嘴裏一遍遍地念著「阿彌陀佛」
玉蓮嘲笑道「夫人放不下邪念。念多少遍都沒用。」
「白玉蓮你還當自己是誰呢？」喬氏怒道「也不瞧瞧自己如今在秦家是什麼地位。等著李小姐進門的，那時候看你還怎麼張狂。」
白夫人笑着道「親家夫人說得對，我們玉蓮沒有福氣，只生了個女孩。偏偏她又要強，不像二位夫人溫柔體貼。惹人憐惜。」
喬氏被白夫人誇得喜上眉梢，王大夫人打了她一下道「蠢東西，連挨罵都不知道。」
白夫人拉着女兒的手道「走，咱們瞧你婆婆去。我還趕着回家有要緊的事兒要辦呢。」
玉蓮笑着看了一眼喬氏，跟着母親來到秦夫人房裏。
白夫人一進門兒，秦夫人便叫她領白玉蓮家去，秦家不要這樣的兒媳婦。
秦易坤頓時急了。玉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瞧了自己母親一眼。秦易坤強忍着不做聲。
白夫人也不用讓。自己坐到秦夫人床前的小圓凳上，笑着道「叫我領閨女回去也行。不過你們秦家也別欺負我們白家沒人。七出之中我女兒犯了那條。你要休了她？」
「她不孝。」秦夫人大聲道「從她進門兒便開始虐待我，也不來給我請安。」
「是夫人自己說不用我來請安的。」玉蓮立即駁道。
「她搶我房裏的東西。」秦夫人又道。
「夫人房裏的東西都是我的陪嫁。」玉蓮又駁道。「夫人現在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我出銀子給夫人做的。」
被玉蓮駁了兩回的秦夫人急中生智，又道「她不賢惠，不許易坤有房裏人。」
玉蓮淡淡一笑道。「夫人前幾天才送了四個過來，因府里的屋子太少住不下。都送到府外去了。」
白夫人笑着道「還有什麼？」
秦夫人語塞，玉蓮平日裏雖然張揚，可留給人的把柄卻很少。
「夫人無話可說了？」玉蓮問道。「我有話說。我還沒進門兒夫人就算計我，還把蓉兒弄進來。三歲孩子都知道夫人心裏盤算什麼？更不用說三番四次地送人給易坤了。如今趙氏氣的夫人吐血，我的丫頭為了夫人忙裏忙外，到頭來夫人反倒將過錯全都推到我頭上。您疼您的兒子沒錯，我也有娘疼，弟弟愛。怎麼我就得受委屈？」
秦易坤擔心母親在白夫人面前太丟臉面，將來不好見面說話。低聲道「玉蓮你少說兩句。」
「我跟你的帳還沒算呢！」玉蓮又將怒火燒到了秦易坤的頭上。「怎麼咱們房裏出姦細，你就說是我丫頭？明明金哥也有嫌疑。」
秦夫人抓住玉蓮的錯處道「白夫人您瞧見了，這就是您的寶貝女兒。」
秦易坤怒道「金哥這些年跟我賺的銀子，住夠他們一家吃喝兩輩子了。他怎麼可能出賣咱們？」
「好兒為你還差點賠掉性命呢！」玉蓮大聲道。
眼看着兩個人又吵了起來，白夫人起身道「你們兩個都是做爹娘的人了。怎麼一點也不懂事兒。在長輩面前大吵大鬧的。有什麼事兒回家關起門兒吵去。」
「呸，往後他都別想進那個門兒。」玉蓮道。
「白玉蓮你別太過分。」秦易坤道「因你是女子，我才讓着你。」
「我用你讓？」玉蓮道「咱們這就回去仔細辯一辯到底誰讓著誰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