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士也可娶妻生子？

「少爺，咱們要跟到哪邊去啊？」

小鎮上，小柔拉著徐寧的衣角，一邊跌跌撞撞地跟著，一邊不住地問道，有些氣喘吁吁的。

徐寧瞅著前方熟悉的道士背影，低聲道：「吁！少爺跟仙人看看呢！跟到哪裡，算哪裡！」

小柔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前方，小臉上有些緊張：「少爺，咱們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好啊？萬一那老仙人生氣了怎麼辦？」

徐寧毫不在意地回道：「看這位老仙人剛才的樣子，不像是會生氣的人，再說了，少爺我只是跟上去看看而已，不會有事的。」

這的確是徐寧真實的想法，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聽說了很多次關於神仙的故事，再加上剛好有這麼一位老仙人露了一手，不跟上去看看明白，總歸是讓人不甘心的。

小鎮街上來來往往人流密集，兩旁都擺著販賣各種商品的小攤，還有從大河縣其他鎮來的貨隊，人**織在一起，給徐寧的跟蹤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嗯？」

就在將要到小鎮另一頭的時候，前方的老仙人背影突然一閃，消失在左邊的一條小巷道口，徐寧連忙拽起小柔趕上去，卻不想巷道內已經沒有那老仙人身影了。

倒是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手上拿著一把小木劍，划來划去，似乎是在刻字。

徐寧看著這小女孩，沉思片刻，心裡雖然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走了上去。

「小姑娘，問你個事啊！」

徐寧蹲下來，露出一口亮麗的大白牙，「你要是說上來了，我請你吃糖葫蘆！」

「少爺！」

小柔在後面用力拉了拉徐寧，嘴巴撅的高高的，都快碰到天了，小聲嘀咕，「一串糖葫蘆……好多錢呢！」

一邊說，一邊小柔也在用眼神打量那個小姑娘，手捂著腰包，很是警惕。

小姑娘沒說話，她雖然身子瘦小，但力量似乎不小，居然輕輕鬆鬆就在青石板上刻下了一道道印痕。

一撇，一勾，一個泥字。

徐寧再看看上一個字，連了起來，嘴上輕輕念出來道：「紅……泥？」

小姑娘抬起頭，露出一張粉嫩的精緻小臉，如同瓷娃娃般，朝徐寧抿嘴笑了笑。

「這是我的名字，我叫……紅泥。」

「紅泥……紅泥？」

徐寧下意識地念道，「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

葉紅泥歪了歪腦袋，大概是不理解徐寧在說什麼，只是柔聲問道：「這位公子，你想問什麼呢？」

徐寧指指巷道，回道：「紅泥，你剛才可有見到一個穿著青衣道袍的老道人走過？」

「老道人？」

葉紅泥撓撓頭，突然捏住拳頭往手掌上一敲，篤定道，「哦，你問的是我……」

「紅泥！」

一個影子伴隨著聲音籠罩過來，在葉紅泥腦袋上，一隻蒼老的大手覆下，輕輕揉了揉，而後老道人的聲音繼續傳來。

「這位小兄弟一路跟著老道，有何貴幹吶？」

得，正主出現了。

徐寧只能拍拍手站起來，恭敬回禮道：「老仙人，我姓徐，單名一個寧，字自牧，是剛才在橋上的，見到您施展了一種仙術，所以特意跟上來，想問問清楚。」

「哦？徐公子，你想問什麼？」

張幾真呵呵一笑，打量著眼前的徐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寧想了想，拿起地上的一枚石子，舉到頭頂平行的地方，然後鬆開手，看著石子落到了地上。

「老仙人，您看，這石子如果在高處，就會自然掉落到地上，再譬如水在高處，自然向下流，而萬事萬物，都像這石子，像水，都是有高處往低處走，這說明是一種自然規律，在我們腳底的這塊大地下，有某種無形的力量拽著我們往下走，而如果要想違背這種自然規律，那肯定是有什麼力量在影響它，比如我剛才用手舉起了石子。」

徐寧上下看著幾真道人，眼裡帶著好奇，「但您剛才卻只是手一揮，就把鞋子從河裡拿了上來，還順手抖了抖身子，衣服也變得很乾凈，這仙術……委實神奇，只是我有些難以理解。」

「石子掉落，水往低流，我們被大地下某種無形的力量拽下去，嗯……這說法還真是新奇！老道活了有一甲子，還從未有過如此想法！」

張幾真最初還很平靜，後面倒的確仔細思索起來，顯然是被徐寧的問題給吸引了。

「對啊，老仙人，晚輩就想問清楚您是怎麼做到的？」

徐寧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若世上真有仙術的話，不知道老仙人能否教我兩手？像什麼長生不老啊，點石成金啊，不多，來兩手就行！嘿嘿！」

前一世，徐寧死在絕症之中，正值壯年卻敵不過命運的戲弄，這一世，如果真有什麼仙人，他想求教一番，不得病，不得災，安安穩穩活著，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雖然以他所知的，相信修仙這件事的人，一般會死的更快，但徐寧覺得如果能多和眼前這位老仙人多聊幾句，或許就能分辨出真偽來。

順便，徐寧還可以衡量一下這個時代的神棍水平。

誰料張幾真聽到徐寧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道：「徐公子倒也有趣，可惜老道雖然鍊氣已一甲子有餘，但從不敢妄稱自己是什麼仙人，所以你要是想拜入仙門，那可就拜錯地方了！」

一邊笑著，一邊張幾真也沒有絲毫藏私，主動解釋道，「至於老道為何能做到你所說的事情，其實也與鍊氣有關，這鍊氣，其實便是呼吸，一呼一吸之間，便是氣，可見氣是來自肺腑之間的力量，只是普通人呼吸，不得要領，但老道鍊氣已有甲子，體內肺腑之氣，早已如大江大海，一口氣吐出，引動一隻鞋子，掃清一些灰塵，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著，幾真便輕輕張嘴，空中果然便有氣流涌動而起，地上不少碎石子居然齊齊升空，看上去端的是玄妙。

「原來是這樣啊！」

徐寧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心中雖然失望，但還是問道：「老仙人，那您看，我能鍊氣么？」

「哦？徐公子也要鍊氣？這又是為何？」

幾真揮手散去流轉的氣息，有些詫異地問道，「在老道看來，你可不是此中之道的人。」

徐寧笑道：「老仙人，我也是順著您的想法想到的，畢竟人活一口氣嘛！若是一口氣能長盛不衰，我豈不是也可以長壽一些？從這個角度而言，不就是在修仙？」

「這……哈哈哈！」

幾真又笑起來，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徐公子你雖然不是修道之人，但聰慧可嘉，的確，這鍊氣乃是修仙的入門之法，只可惜你即便是想學，老道也無法教你。」

頓了頓，幾真擺了擺手回道，「這一點老道可以明確告訴你，是我少室山的規矩，非我門下者，不能習我門之法，所以還望見諒。」

一聽幾真如此坦誠地說了，徐寧也只能作罷，再次躬身拱手道謝。

「大哥哥，我的糖葫蘆呢！」

一直在旁邊乖乖聽著的葉紅泥突然出聲道，她朝徐寧伸出手，黑白分明的瞳孔帶著些執著和渴望。

「額……」

徐寧一下子就僵住了，剛才他說話只是臨時的權宜之計，要他現在手裡變出糖葫蘆來，那怎麼可能？

「小柔……小柔？」

徐寧轉過身去，卻看到小丫鬟扭頭就跑，一直跑到她覺得足夠安全了才停下來，臉上還帶著警惕的表情。

「少爺！我們~錢~不~夠~了~」

小柔捂著自己錢包，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迅速，明確表達了她的立場。

少爺給自己用錢，可以，給別人用錢，還是一個陌生女人，不行！

徐寧無奈，苦笑地看向葉紅泥，拱拱手道：「紅泥小姑娘，這真是對不住了，若是你方便的話，在這裡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買糖葫蘆去。」.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徐寧雖然不認為自己算是什麼君子，但面對一個小姑娘，還是做不出撒謊哄騙的事情。

葉紅泥抿著小嘴，慢慢躲到了張幾真身後，大大的眼睛看著徐寧，好像是在說你是一個騙子，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了。

徐寧只得無奈苦笑，又朝張幾真道人拱了拱手，身後小丫鬟跑上前來，將自己珍藏在袖口裡的糖葫蘆拿出來，塞到了徐寧手中。

「誒，小柔……」

徐寧剛想說什麼，小柔就跺跺腳，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巷子。

「呵呵，徐公子，你這可就是禍從口出了！」

張幾真笑呵呵地說道，又揉了揉葉紅泥的腦袋，「好了，紅泥，糖葫蘆爹爹給你買，你就饒過這位徐公子吧！不然徐公子待會兒可是不得安寧了！」

「嗯，謝謝爹爹。」

葉紅泥點點頭，眼睛還是盯著徐寧，像是在仔細記什麼。

總不至於為了一串糖葫蘆記我仇了吧？

「謝過張老仙人！」

徐寧拱手一聲道謝，也不做多想，倒是張幾真道人言語間和小女孩之間居然是父女關係，讓他頗有些覺得奇妙。

這時候，道士便可以娶妻生子了么？

再說，這一個姓張，一個姓葉，也不一樣啊！

張幾真似是看出了徐寧心中所想，呵呵笑道：「徐公子，這是老道少年時也曾有過結髮妻子，只是她早已仙逝，只留下這一後人，故自我修道后便一直跟著，至於小女姓氏，我為了懷念我妻，便給她取了我妻的姓。」

「原來如此。」

徐寧點點頭，既然已經搞清楚老仙人的事情了，他也沒更多想法了，畢竟都是老仙人的家事，至於那家中徐相的藏書寶藏，他也沒興趣，自然更不會相問，與張幾真道人再次拱手后便去追自己已經離開的小丫鬟了。

巷子內，只剩下張幾真和他女兒。

「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

小姑娘喃喃自語著，或許連徐寧都不知道，他隨口背的一句詩，人家已經都記下來了。

「紅泥，這是那徐公子作的？」

張幾真一聽，咀嚼了一番也覺得這兩句小詩有些滋味，便問道。

葉紅泥點點頭，看著巷口外，抿起了薄薄的嘴唇，秀眉間還有些許生氣。

「爹爹，這徐公子沒有糖葫蘆，詩還只有一半，騙子……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