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葷
「這是人家禾苗看灶台快塌了修灶台，誰知道挖出你太公藏在裏面的銀子！」
王氏樂開了花，「我數了數足足有十二兩多呢！要不是人家禾苗，咱們上哪兒找這麼多銀子去！」
李氏結舌道，「她、她不是掃把星嗎？」
「放你娘的屁！」王氏笑罵起來，「你見過誰家掃把星進門帶財的！禾苗一來咱們家就有銀子了，以後你再敢說她是掃把星，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李氏趕緊捂嘴，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蘇禾苗，兀自嘟囔，「真的假的？你這麼本事？」
蘇禾苗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嫂子，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給挖出來了。」
「切，挖出來也是我們老錢家的銀子，又不是你賺的，你得意什麼！」李氏不忿的哼了一聲，拉着孩子走了。
她可不想再跟掃把星說話，差點被窩棚砸到底下還不怕呀！
蘇禾苗脾氣好心也寬不跟她計較，只是靦腆的笑笑。
王氏趕着拿了銀子去村頭雜貨鋪里買了些炊餅，一咬牙又買了兩斤熟肉切了，還買了一塊糯米甜糕給念兒。
他們家可是大半年沒吃過肉了，往常也只在過年的時候買兩斤，加上點子白菜燉了解饞。
今兒可不一樣，雙喜臨門，王氏也是豁出去了，忍着心疼花了一錢銀子買了肉和甜糕，好好招待新兒媳婦。
念兒的哈喇子都流下來了，就等著阿奶說吃飯。
蘇禾苗扶著錢長安坐下，拿着碗有些拘束。
她也很久沒有吃過肉了，自從爹摔殘廢了乾的木匠活兒就少多了，又花了一些積蓄娶了後娘，家裏日子越發緊巴。
就算買肉，後娘也只給弟弟吃。
王氏看她不敢動筷子，心疼的夾了一大塊肉先給了蘇禾苗，「禾苗，你可是咱們家的大功臣，快吃！」
兩斤肉看着挺多，一人夾一筷子就沒了半碗，念兒嘴裏嚼著好容易才吃到的肉，眼睛還巴巴的盯着碗裏的看。
李氏的眼珠子更是直勾勾的，生怕蘇禾苗多吃肉似的。
蘇禾苗不好意思的笑笑，把肉夾給了念兒：
「娘，給念兒吃，念兒正在長身體呢……」
「你吃這個……」
錢長安把自己碗裏的肉夾給了蘇禾苗。
蘇禾苗忙要推辭，錢長安就說，「我脾胃虛弱克不動葷腥，嘗一口就行了，你吃了我的吧。」
蘇禾苗低頭吃着肉，心裏暖的好像要化了似的。
「嬸子在嗎？」
正吃着飯，門外走來一個女人，依著院門笑嘻嘻的說，「下午犁田，借你家犁頭用用……喲，今兒什麼日子你家都吃上肉了！」
張家嫂子進院子，眼睛瞬間盯在了那半碗肉上，大驚小怪起來。
她就是說蘇禾苗掃把星那個，王氏自然對她沒好氣，白了一眼道：
「這話說的，我家就吃不上肉了？今兒我家娶新媳婦，家裏再窮，我這個做婆婆的還能虧了人家不成？」
「可不是，誰不知道嬸子你人好！」張嫂子覷着眼打量著蘇禾苗，心裏直撇嘴。
就你們家這樣的，本來窮的都吃不上飯了，又娶了個掃把星，還吃肉呢？
以後怕是連土都吃不上了，切！
「吃吧吃吧，多吃點兒！」張嫂子自顧自的走去籬笆前拿犁頭，看到塌掉的窩棚又得意起來：
「喲，剛聽弟妹說你家窩棚倒了，我還不信呢！竟真的倒了……嘖嘖！」
說着，她還故意把眼睛盯到蘇禾苗的身上，有意無意的說，「嬸子，你真沒聽說我們平安村兒的事兒呀？你家怎麼就娶了個……」
王氏自然知道她內涵的是蘇禾苗，氣的冷著臉攆她：
「娶了個什麼？我家娶新媳婦關你什麼事兒，輪不到你說三道四的！走走走，犁頭我家下午也要用，不借！」
張嫂子氣的白了她一眼，「我可是好心，嬸子！我們平安村可是說的，掃把星進家房倒屋塌，你看你家窩棚是不是……」
「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趕人了！」王氏跳了起來，就去拿掃把。
「誒嬸子你怎麼還急了？」張嫂子臉皮一向厚實，一邊往外走一邊鄙夷道：
「我看你白花花的銀子拿出去卻娶了這麼個東西，心裏替你不值……」
「砰……」
話音未落，王氏手裏的掃把就丟到了她的腳底下。
張嫂子憤憤的啐了一口，趕緊溜了。
一路上添油加醋的跟街坊宣傳錢家的新媳婦，原來是她娘家村裏有名的掃把星。
這一宣傳，倒還真有聽說過平安村有個掃把星的，津津有味的跟張嫂子八卦起來。
一時間村子裏傳的沸沸揚揚，錢家娶了個掃把星進來，鍋就壞了窩棚也塌了，掃把星還真不是白叫的！
這一家子孤兒寡婦的，看他們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小院裏氣氛也不好，李氏臉色難看，把筷子一丟抱怨道，「娘，這可是你親耳聽到的！咱們家這是倒了什麼霉，偏娶了她！」
「啪」
王氏一筷子拍在了她的手上，惱火的罵道，「張家那婆娘一向喜歡亂嚼舌根子，你也跟着學？
你跟着她說你弟媳婦，怎麼就不學點兒好？沒你弟媳婦挖到銀子，你今兒能吃上肉？」
蘇禾苗並不埋怨李氏說話難聽，只是默默的低着頭。
張嫂子沒說錯，她從記事起就被村裏人罵掃把星，都習慣了。
可婆婆和相公對她那麼好，她真害怕把霉運帶進錢家來。
「娘，我吃飽了。」錢長安放下碗筷，抬手握住蘇禾苗的胳膊上，柔聲道：
「禾苗，扶我回屋歇著，外人的話隨他們說去，咱們不聽就是。」
錢長安擺明了給她撐腰，蘇禾苗心頭一熱，含淚扶着他回屋。
王氏氣的直瞪李氏，「把人罵走了你開心了吧！大媳婦我可告訴你，你少給我欺負禾苗，再敢嚼舌根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罵完了李氏，她回屋拿了些銀子拉着念兒去集市上買鍋買木料。
錢長安脫下衣服上藥，他後背一道深不見底的劍傷看的蘇禾苗心驚肉跳的。
蘇禾苗連忙接過藥瓶，小心翼翼的說，「我給你上藥……誒，藥瓶怎麼空空的。」
錢長安微微側眸，「小聲點兒別讓娘聽到，一瓶金瘡葯要八兩銀子，她聽到又捨不得蓋窩棚，要拿來買葯了。」
蘇禾苗倒出最後一點兒，心疼的說，「可相公你的傷口爛了一大塊，也不能不用藥吧？」
錢長安緩緩搖頭，「金瘡葯都快用完了，也沒見好轉，不用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