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逼債

蘇禾苗不卑不亢的笑了笑，機靈的說：

「我十三了，我娘和相公對我可好了！大叔，這些雞樅採的可不容易了，你要是全都要了，我讓我娘給你算便宜點兒……娘？」

「呃……」王氏怔了怔，忙道，「是，是，你要是全要，就給你便宜點兒！」

「你家小媳婦兒還真會做生意！」那人笑了起來，蹲下身翻看了一下雞樅的成色，不由讚歎道：

「不錯，這麼好品相的菌子倒是難得看見，我全都收了！大娘，我就是鎮上開酒樓的，天天都需要上好的菌子，什麼雞樅羊肚雪耳……

只要你們能採到品相好的，以後直接送到我酒樓去，我全收！」

「真噠！」

王氏喜出望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雞樅本來就貴，她還擔心賣不了多少呢，沒想到人家不但全都收了，還跟他們訂貨。

那就是說，以後只要採到菌子，連賣都不愁賣了！

王氏喜的笑開了花。

村裡人天天早上去采菌子，很少能採到這麼值錢的雞樅的，人家禾苗第一次就采了一籃子，還賣了個好價錢，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這兒媳婦真是越看越順眼。

一籃子的雞樅賣了一兩銀子，蘇禾苗看著那人把白花花的一小塊銀子交給婆婆，心裡也高興的不得了。

「阿奶，我要吃糯米糖糕！」念兒纏著王氏要好吃的，王氏滿臉歡喜的的抱起她：

「買！買！禾苗，你給娘一下賺了這麼多銀子，娘也給你買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蘇禾苗靦腆的說，「謝謝娘，我不要，我都長大了，你給念兒買就行了。」

王氏寵溺的瞪了她一眼，「什麼長大了！別說你才十三，你和長安就是長到八十歲，在娘眼裡也是孩子！走，娘也給你買桂花糖糕吃去！」

蘇禾苗心裡甜的比吃了糖糕還開心，其實她能給家裡賺錢，給相公買雞補身子，她就很滿足了。

在娘家的時候，不管她干多少活兒后媽也只會罵她，家裡買點好吃的從來不給她吃。

婆婆卻把她當女兒一樣疼愛，蘇禾苗感動的眼眶都紅了。

「老闆，給我來兩塊桂花糖糕！」王氏心裡高興，買的是最貴的，「多澆點兒桂花蜜啊，我家小孫女可喜歡吃了！」

「好嘞！馬上就好！」老闆笑呵呵的應著，「多給您澆點兒蜜，咱家桂花蜜可甜了呢！」

「啪嗒」

一聽澆桂花蜜，念兒饞的都流口水了。

這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也過來，「老闆，買一斤桂花糖糕……誒，這不是錢家嬸子嗎？」

王氏心裡咯噔一下。

小廝打量了王氏一眼，開始陰陽怪氣起來：

「喲，嬸子你也買得起桂花糖糕呀！怎麼，欠著我們先生的診費不給，倒有錢買糖糕了？」

王氏臉上一紅，遮遮掩掩的說，「不是不是，就給孩子買一塊墊墊飢……」

「大嬸兒，你們的兩塊桂花蜜糖糕！一共三十個大錢兒！」賣糖糕的一點兒眼色都沒有，偏巧這會兒把糖糕遞了過來。

王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不尷尬。

「阿奶，我要吃糖糕，我要吃糖糕！」念兒急不可耐的要抓，王氏只好接了過來。

小廝抱著雙臂直撇嘴，「嬸子捨得買兩塊最貴的糖糕，看樣子是不缺銀子了，怎麼還不把我們家先生的診費還了？」

王氏被他說的臉都紅了，「今天早上賣了點兒菌子，可銀子到底是不夠……」

「買糖糕的錢夠，還我們家先生的診費就不夠？」小廝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

王氏不由自主的嘟囔，「我又沒說不還，你說話也太難聽了！上門就要十兩銀子，哪有這麼貴的……」

何況長安又不是秦神醫治好的，是人家禾苗用偏方給他救回來的，一想還要還好幾兩銀子，王氏打心眼兒里就捨不得。仟韆仦哾

「當初求我們家先生時你可沒說貴啊！」小廝不耐煩的吵嚷了起來：

「你嫌貴沒人逼著你請我家先生，是你們哭著喊著求我家先生看病的，如今卻說這話，嬸子你不是打算賴賬吧？

嬸子你滿大街打聽打聽，鎮子上誰敢賴我們家先生的賬！」

聽到這邊的吵鬧聲，集市上的人紛紛看了過來，竊竊私語。

「欠人家秦神醫的診費不給，還好意思買這麼貴的桂花糖糕呢！」

「人家說的沒錯，嫌貴你可以不請呀，請了又不給銀子算怎麼回事兒？」

「秦神醫以前可是給宮裡的皇上瞧病的，不貴才怪呢！」

……

被人指指點點，王氏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看婆婆滿臉窘迫，不善言語的蘇禾苗也氣的跟小廝理論，維護婆婆：

「小哥兒，我們沒說不還錢，你鬧的這麼難看做什麼！我跟娘來趕集賣菌子，就是為了攢錢還你家銀子呀！」

「喲，欠別人家錢還有理了！」小廝打量她小，根本沒把蘇禾苗放在眼裡，嗤的一聲道：

「我親眼看見你們有銀子買桂花蜜的糖糕吃，就沒銀子還錢，呸，這麼大歲數了還不要臉！」

「你說誰不要臉，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不准你罵我娘！」蘇禾苗氣的臉兒都白了。

她不怕受委屈，可疼愛她的婆婆被人當街罵，她就生氣。

「就說你們呢！」小廝不屑的說，「你們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求我家先生看病時又哭又鬧的什麼都好說，過了就死皮賴臉的不肯給銀子！」

蘇禾苗狠狠咬牙，「不就是欠你們幾兩銀子嗎，你放心，我家不會不給的！」

她氣的心裡難受，手心卻開始發燙起來，一時間有點摸不著頭腦。

「那你倒是給呀！」小廝把手攤到她的面前，「說大話誰不會？今兒我要是沒撞見你們，說不定什麼時候還呢！」

「你……」蘇禾苗氣的咬牙，手心越發的滾燙，眼神兒禁不住的往一旁的賣魚攤兒上瞟。

「禾苗，咱們不跟他吵。」王氏把她拉了回來，趕緊把賣菌子的錢掏了出來，遞給小廝：

「給你，給你！今兒賣的一兩銀子全都給你，剩下的我們趕著攢了就還，行嘛！

我家是窮，可我家從來不敢違背良心的事兒，小哥兒，求你寬容寬容，給在我們點兒時間攢銀子。」

這麼大歲數還被人罵不要臉，她從來沒這麼難堪過，王氏眼淚綳不住劈里啪啦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