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異變頓生

那老者並未閃躲，袍袖一甩，迎著黑衣人的凌空一掌就擊了過去，「轟」的一聲過後，伴隨著一陣枯葉細枝亂飛，黑衣人便緩緩落向地面，面露寒光的站立在老者對面。

看似只是輕飄飄的拂袖間便輕鬆的化解了這凌空一掌，但老者及身後的黑騎軍士仍向後退了兩步，韓風敏銳的觀察到老者臉上已滲出細微的汗珠，身下原本站立的位置也已顯出一個輕微的掌印。

「大法師，」北狄人齊聲歡呼，剛剛被湯朝法師一掌就劈飛了猛人巨漢后，北狄人已經被嚇得呆立無法動彈，但現在看到己方的大法師趕到，只是一掌便逼退黑騎軍士，原本以為即將斃命的眾人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歡呼著，甚至有幾個人已經是眼睛濕潤。

「嗯，原來是周歡啊，不，應該是塔林布德，昔日的手下敗將，今日又召集了這麼多老弱病殘，還是想報仇不成？看來你的氣量也就到此了，上次讓你僥倖逃脫，今日來此，也休想再活著離開。」白髮長髯老者穩了穩身形，緩緩說道，將北狄的狼衛說成了老弱病殘，語氣更是充滿了不屑。

北狄人的歡呼似乎被手下敗將四個字驚的戛然而止，紛紛看向黑衣人，目光中透著掩不住的慌亂。

只見此人一身金絲虯紋黑袍，黑紗遮面，藉助微弱的月光，韓風仍能隱約看到此人臉上有兩道深深的傷疤，甚是恐怖嚇人。

「莫慌，讓這群湯人看我等笑話，」刀疤男子看向身後慌亂的眾人，用他那特有的尖銳刺耳的聲音緩緩說道，「上清，當日之戰，閣下只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又設下埋伏才慘剩半招而已，而今，我已為今日苦等了十年有餘了，天佑我族。」說罷，舉起雙手，透過樹葉縫隙看向深空中那一輪秋月，眼中竟呈現了不易察覺的紅色。

韓風也暗自奇怪，此人面目醜陋猙獰，聲音尖銳刺耳，但言語間卻有幾分書生氣息，而那位白髮長髯老人，雖看似讀書人模樣，聲音沉穩有度，但言語間卻是江湖氣息頗濃。

原來，此人為北狄上任法師之弟，名叫塔林布德，意為草原上的鷹，由於仰慕湯朝文華，在早年間曾率眾易名周歡遊歷湯朝，此人年輕時相貌英俊，擅長騎射，且飽讀詩書，此人常在湯朝境內舉辦各種詩詞大會，藉此結識湯朝的世家子弟文傑才俊，但此人生性好殺貪色，常常夜半潛入深閨，姦汙甚至殺害年輕貌美女子，湯朝地方官員每每即將抓獲此人時，便有異鬼怪力助其逃脫。

湯朝地方官員自是苦不堪言，上報湯朝後，湯王甚為震怒，指派上清道人前往捉拿，上清道人也就是此時的白髮長髯老者，上清道人也不負使命，經過嚴密調查並反覆推演，利用五行之術將周歡困住，經過一番大戰，周歡被毀去面容，傷了聲帶。不料此人趁夜再次施展巫術逃脫，自此二人結下仇怨。

周歡便潛回北狄后，便耐下性子研究巫術，發誓必報此仇，在短短數年間便將超過其兄大風羅法師，一躍成為北狄大法師。

眼見周歡在巫術上已經達到瓶頸無法寸進之時，卻傳出與湯朝接壤的山區邊境出現雷爆異象后，周歡便認定此處有仙人活動，隨即調集了精銳狼衛暗中搜索，不料狼衛報告發現湯朝人也加強了邊境活動，並在前不久前，湯朝黑騎在無名山進行著某種活動后。

周歡接到狼衛報告，便認定此處正式雷暴異象的仙人居處，本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想法，秘密派遣上百人的隊伍潛入這無名山，等待時機，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十餘年前的仇人上清道人也來到此處，新仇舊恨讓二人見面就動起手來。

韓風自然不知道這些，此時的他正盼望著雙方趕緊動手，好趁機溜走。眼見著那位北狄法師舉起雙手，韓風小心向後退去的時候，卻被那粗壯漢子一把硬生生的拉在了身前，自己反倒躲在了韓風身後，並附身小聲說道：「懦夫，在我眼皮子底下還想逃跑，小心我割了你。」說罷，舉起彎刀做出威脅的動作。

韓風暗自叫苦，已經將此人咒罵了幾百遍了，心道，那個粗短漢子也並不是像表面上的那樣傻笨。但也只是心中暗罵，卻是不敢吭聲的，對於北狄語言，能聽懂並不代表會說，況且只要一開口，必然會被識破的。眼下，也只能裝作驚恐狀任憑對方把自己當作擋箭牌，眼睛不斷閃躲瞟過短粗漢子的身上致命穴位，右手提刀，左手卻已經按在了身上的飛刀處。

他仔細觀察著雙方的形勢，揣摩著各種逃跑的路線，相比北狄的人數眾多，號稱精銳，但鬆散的的狼衛隊伍來說，湯朝的黑騎軍雖在人數上劣勢，但是裝備精良，隊形整齊，一旦打起來，韓風並不認為狼衛能夠以人數取勝，短短數息間，韓風已經做好了兩套逃跑預案，若湯朝勝，他有自信能在混亂中瞬間幹掉身邊的短粗漢子，趁亂向山下跑路，比起那些馬上莽夫，他在叢林中會更快。若是北狄人勝，那就渾水摸魚，然後在最後找個落單的黑騎軍向山下扭打，他相信洞里有北狄人和黑騎軍想要的東西，不會追遠，一旦脫離這個區域，便可安全的逃離此處。

韓風正在思索間，又聽那上清道人說道：「別做夢了，記性不見長，脾氣卻是愈發囂張了，你也不看看周圍。」說罷，原本就無風鼓鼓作響的長袍猶如長蛇般瞬間舞動起來，四周的薄霧也頓時濃稠起來，漸漸涌了過來，頃刻間濃霧已經沒過眾人胸前，並在不斷上升。

此時，黑騎軍中一陣爆喝，已經有四名黑騎軍手長槍持盾牌將上清道人牢牢的護在身後，身後的黑騎軍也緊跟其後，齊聲喝道一個「殺」字，便一步步向前挺進著。

韓風也將滿是豁口的彎刀橫在身前，做好了搏鬥的準備，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後看了看，此時的短粗漢子已經被濃霧淹沒，正一蹦一跳的向上探出腦袋觀察著四周，模樣甚是滑稽，在這危機四伏的時刻，韓風居然有點想笑的感覺。

但隨著濃霧的慢慢上升，韓風此時沒了剛才的氣定神閑，不過和狼衛那緊張的急促喘息不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巾，盡量屏住呼吸，濃霧中透漏著詭異，若是能夠在濃霧的掩蓋下離開此地，也是不錯的選擇。

正當韓風看好時機，正欲用刀把擊向身後短粗漢子的天靈后，就轉后而退的時候，突然異變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