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緊追不放

秦勉看着董小約從酒吧出來后，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向東駛去。

什麼狀況？她要去哪？秦勉想不明白，也來不及多想。他馬上發動車子，跟了上去，遠遠地盯着計程車。他本想問問童欣怎麼回事，但他怕被前面的車發現，又怕跟丟了，因此無法分心給她打電話或發微信。

跟了大約一刻鐘，前面的計程車停在路邊，董小約從車上下來，在人行便道上，邊看手機邊往前走。前面不遠處是家麥當勞，難道他們改在麥當勞見面了？很有可能！

這傢伙夠精的！如此的操作讓秦勉想起了特工電影里的橋段，先約在一個地方見面，又將見面人引到另一個地方，這種辦法的好處是對方無法事先佈控。他和董小約只是一次網友見面，竟然用上了特工的手法，可見面具男的謹慎。

董小約臨近麥當勞門口時沒有往裏進，而是繼續往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麥當勞也不是最終的見面地點？還要換？這比特工還特工啊！

董小約又走了20來步，然後右拐走了幾米，被樓擋住，不見了蹤影。秦勉開車慢慢沿着她剛才走的方向駛去，在她拐彎之處，他向右望去，看到那邊有一處兩樓之間的空隙，形成一個類似門洞的地方。

門洞裏的暗影之下，停著一輛黑漆漆、亮閃閃的摩托車，車型類似哈雷，車上的騎手一身黑色服裝，戴着黑色頭盔，看着既科幻又暗黑。他腦海里霎那間閃出一個詞——面具男！就是他！沒想到他竟選在這樣一個地方見面，不能不說他設計得十分巧妙。

董小約站在摩托車旁邊說着什麼。秦勉緊張地四下掃視了一圈，看不出哪輛是警方的車。他此刻不能停車，也不能太慢，不然被面具男看到會引起懷疑，只能繼續往前開。他打算開到前面路口，再掉頭回來。

開到路口時，他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念頭，這裏是樓的拐角處，向右手方向看，似乎有個小門，面具男的摩托車從後門走的話，在這裏能看到。如果摩托車從剛才的門洞出來，他也能看見。如此說來，這裏是個絕佳的觀察點。

他沒有按原計劃掉頭，而是在路口不遠處將車停在便道上，下車來到樓體的拐角處，留意著門洞和小門這兩個方向。

午後時間的街面如同打着瞌睡的人一樣，一片靜悄悄、懶洋洋的。他心裏十分不解，警察到底怎麼回事？小約和面具男已經見到了，警察怎麼還不行動？到底等到什麼時候？

按常理，警方肯定事先在酒吧周圍佈控。由於面具男在酒吧沒有出現，董小約打計程車來到這裏，見到了他，警察沒有實施抓捕，唯一的可能是他們臨時調整佈控地點，目前還沒有到位。不會吧？我一個沒有經驗的普通百姓，都跟過來了，警察怎麼可能沒跟上呢？

難道要放長線釣大魚？不對啊！該案的嫌疑人只有一個，沒有另外的所謂「大魚」，有什麼可釣的？更沒必要放長線了！

秦勉拿出手機，打算髮微信問問童欣。他剛輸入兩個字，忽然聽到摩托車的轟鳴聲。他急忙停止發微信，抬頭向門洞方向望了一眼，沒發現摩托車開出來。又往後門方向看去，也沒看到。

但摩托車的聲音的確在響，會不會有別的方向、別的出口？秦勉立刻鑽進自己的車，打算繞着這一片轉一轉看。

這時，他聽到小門那邊馬達聲變大。他馬上往那邊開了十幾米，看到從小門駛出那輛摩托車，董小約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向南面開去。

秦勉馬上踩油門，跟住摩托車。摩托車性能很好，加上「身材」比轎車輕巧，秦勉的車跟起來十分勉強。

他沒看到摩托車後面有車尾隨，不知道警方的車在什麼位置。他打算先跟着，跟到面具男的目的地，如果警方一直通過某種方式監控著，他想看着面具男被抓獲，也可放心。如果警方沒能盯住面具男，他再向警方報告面具男到達的位置。

他盯了一陣兒后，摩托車忽然加速，然後減速，又拐了一次彎，像在測試他的反應。

看來，面具男已經覺察到有車在跟蹤。

路旁的高樓越來越少，秦勉跟着摩托車出了城區。一般來說，出城之後車少路款，可以開得更快。也許是為了躲開監控吧，摩托車忽然拐進的是一條小路。秦勉對這一帶的路不熟，只是本能地跟着，憑感覺是前往雲湖縣的方向。

這時，他看到摩托車開進一條單行線，而且逆行，速度加快。這個混蛋瘋了吧？簡直在玩命！此時此刻，秦勉沒工夫多想，一門心思只想咬住摩托車不放，不管多危險，他都堅持跟住。

不管跑到哪兒，都要跟住！只有跟住，才能保護小約！

忽然，他看到前面的摩托車凌空躍起，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驚愕之際猛然看到迎面開來一輛車，從摩托車身下衝出來。摩托車躍起是為了躲避對面的車，這種動作只在電視里見過。看來，面具男是摩托車高手。

秦勉沒這個技術，他的車也沒這種性能。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他來不及剎車，緊打方向盤，隨後撞在什麼物體上。

撞擊產生的衝擊很大，他頓時失去了知覺。他最後一眼捕捉的影像，是董小約的背影。

摩托車從對面汽車上面躍過之後，滑行了十幾米才停下。車上的面具男回頭，看到一直追在他後面的那輛白車撞在路邊的樹上。

「你不要命了！」董小約在後座上埋怨道。

「我沒事！小菜一碟！」說着，他開着摩托掉了下頭，往回開了一段，來到離那輛白車十幾米的地方，欣賞著自己的戰績。白車撞到路邊的大樹上，估計為了躲閃迎面的車，情急之下憑着本能打輪，撞到樹上。由於車速太快，撞擊致使車頭嚴重變形。

「我剛才的動作帥吧？可以與電影里的鏡頭媲美！」面具男側身對身後的董小約說。

董小約沒有回應，她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掛着晶瑩，如同被晨霧打濕的葉片。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讓灼熱的淚水溢出來。心裏的痛卻止不住，帶着整個身子微微發抖。

「你怎麼了？」面具男似乎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慄，「是不是嚇壞了？放心！這種動作雖然難度大，但我以前做過，絕對有把握！」

其實，董小約的抖動不是因為面具男所說的原因，而是看到了那輛撞到樹上的車。她認識，是秦勉的車！

怎麼是他？他怎麼跟來了？由於離得遠，看不清司機的狀況，但從車體的毀壞程度可以看出，司機凶多吉少。

心裏的劇痛讓她的身體蜷縮起來，她只好用一隻手搭在面具男的後背上。面具男會錯意了，忙安慰說：「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巨大的痛苦讓董小約無心回應，她緊咬着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她深切地感受到，對秦勉的感情並沒有因為分手而減少。這一陣子裏，她極力屏蔽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把所有的情感強行壓住，沒想到此刻全都爆發出來了。這時她才發現，所有的屏蔽和壓抑都沒用。

「你......」董小約想說什麼，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是自己要協助警方抓捕的罪犯，馬上改口說，「你為什麼要弄出人命啊！」

「不怪我啊！我沒撞他，是他自己往樹上撞的。就這車技，還敢跟我飆車！他是不是活該？」

董小約沒回答，而是問：「要不要報警？」

「報什麼警啊？又不是我撞的。別管他！」面具男自以為是地說着，「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有這麼精彩的插曲。好了，抱緊我，我們繼續。」

說完，他調轉車頭，伴隨着一陣轟鳴聲，摩托車飛快地向前駛去。

董小約身材嬌小，面具男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不知道摩托車載着她駛往何方。

她沉浸在無邊的劇痛之中，秦勉走了！而且因為她死的！她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更不想原諒自己。巨大的痛苦和愧疚都轉化成了恨，所有的恨都集中在她此刻正抱着的男人身上。

是他害死了自己最愛的人，絕不能放過他！

此時，摩托車開得飛快，耳邊滿是車在飛奔時帶起的風聲。她的淚流到臉上，被風掠過，感覺涼涼的。她的眼睛被淚水糊住了，兩邊的景物經過淚珠的折射進入眼帘后都變了形，變得一片光怪陸離。

她此刻最想做的是，讓害死秦勉的人去死！搭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或者說，她更想與面具男同歸於盡，免得留她一個人在世上，痛悔一生。

她閉上眼睛，極力讓自己的大腦清醒起來。她想起童欣專門為她準備的防身裝置，防狼噴霧劑放在隨身的包里，被面具男放到摩托車後座的盒子裏了，此刻拿不到。即使在她手裏，面具男戴着頭盔，也噴不到他的臉上。

忽然，她想起還有一個手環和鑰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