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交易

梅涼心從腰間掏出一個瓶子，隨後打開瓶子，一隻只無形的幽靈便從中漂流出來。

與其說它們是幽靈，倒不如說它們是有輪廓的無色氣體，但沒辦法，商人說這就是幽靈，反正，梅涼心分不出幽靈和氣體的區別，他也說不出這到底是什麼顏色，但他能感覺到這些東西似乎有什麼同東西在試圖與他溝通，似乎有什麼聯繫着他們，但這種感覺似有似無，過於玄乎。

問商人這些東西是因何產生，它只是回答，這是你的同類，但知識有限的梅涼心卻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一，二，三.....十九隻，十九隻靈魂，沒了？上次你可拿了三十七隻幽靈，這次怎麼還拉了呢？不行，得扣工資。」

商人嫌棄地搖搖頭，只見黑金色的貨幣閃爍了一下。

一隻空瓶子從櫃枱之下飛出。

鬼魂似乎受到召喚，紛紛朝向瓶中飄去。

這是他與商人的契約，按照約定，每個月他都要來到這裏與商人進行交易，並且每次的交易數額都要比上一次的交易數額要多·，否則，他就會死亡或者成為商人永遠的奴僕。

梅涼心沒有理會它的調侃，只是又掏出一個裝着淡黑色氣體的瓶子，扭開。

不一會，又有三隻無形的幽靈出現，只不過相較於先前的靈魂，這些幽靈的不再是透明的白色而是……黑色。

與白色的幽靈不同，每一隻都有着鮮明的面部特徵，就好像是活生生的人一樣，只不過比起正常人，他們更像是殺人犯，散發着強烈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當然，這裏沒有人）

此刻，從牢籠束縛出來的它們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飛來飛去。

它們試圖透過牆壁飛出去，就像它們進入牢籠之前那樣，但可惜，似乎這方天地也是一間牢籠，它們怎麼樣都逃不出去。

那拙劣的飛行技巧就像馬戲團中小丑滑稽的表演一樣可笑。

有的客人欣賞著這難得的表演，但有的卻倍感煩厭。

下一刻，梅涼心的青筋暴起，神情猙獰。

因為這在這一刻，一隻無形的巨手握住了其中的一隻黑色鬼魂，那黑色的鬼魂像氣球一樣擠壓着。

原本猙獰的面色在巨力下通通化為恐懼求饒的神情。

「bong！」

有位客人歡聲配音。

與此同時，黑色的鬼魂像一個真正的氣球一樣，爆了！

「……（歡笑聲）」

原本歡笑的客人與不歡笑的客人此刻都樂出聲來。

樂子人的商人笑的最歡的那個。

「哈哈哈，可憐的小梅心啊！我很高興，你居然能抓到鬼怪，而且還是三隻，回想我上一個人類奴僕可是一隻都抓不到，嘖嘖嘖，只可惜，這次只能算兩隻，剛才那隻可不算入帳內哦~」

商人笑了笑，隨後一隻黑色的瓶子漂浮而來。

剩餘的兩隻鬼魂像是被吸塵器吸走一般，眨眼間就來到了瓶內。

蓋上瓶子，只見那鬼魂正在不斷敲打撞擊著瓶壁，試圖掙脫開來，但最後只見它們的身影逐漸暗淡，一絲絲霧氣從它們身上散發，通通化作這黑瓶的一部分。

「該死」

梅涼心在心裏暗罵！

這只是費了老命才從死神中搶來的財富，居然全給這該畜生弄沒了！

媽的，好氣。

可他卻拿那畜生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因為他的弱小。

因為弱小，

所以才會被侵犯。

因為弱小，所以才會被侮辱。

如果可以，他是多麼想擺脫這份弱小啊！

但，自他成為商人奴僕的那一刻。

這對他而言就只是奢望。

「兩份鬼魂，折算二十靈魂，加上剛才的那些，總共四十九，而算上你剛才喝的那瓶藥劑，扣五靈魂。」

「共計45靈」

說着，只見一隻只雕刻着不可名狀之物的綠色符文騰空而起，隨之進入梅涼心的體內成為他的一部分。

在這個世界，靈就是通用貨幣。

靈是生物死後誕生的產物。

而這個世界不只有人類一個種族，還有許多人類未曾知曉的種族。

它們或真實或虛幻，或物質或唯心，或強大或弱小。

它們被人類以怪異，魂靈，神明所稱呼。

但無一例外，它們死後都會誕生靈。

於是，憑着這一特性，靈就成了通用貨幣。

「該死，你媽的姘頭，什麼時候藥劑賣五靈了？之前不是一靈嗎？」

梅涼心怒罵道，手上的藥劑瓶也在不斷抖動，隨時都可能被擰爆。

「嘖嘖嘖，這可是我親手製作，作為老闆，受點品牌費怎麼了？小梅心，幾天不見，怎麼脾氣越來越大了......還是說，你難道忘了自己是誰的狗了嗎？」

商人饒有趣味地看着他，那張沒有麵皮的臉實在是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梅涼心本想怒斥罵回，他的本性容不得他的尊嚴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踐踏，但一想那件事，一想到自己的母親，那些話都隨着喉嚨通通給咽回去了，轉而是飽含淚水，想哭又強忍着地說道，「驅異草還有嗎？」

商人很滿意他的表現，但只是冷冷回道。

「三百靈」

「算上我先前的靈還有現在的靈，還差多少？」

梅涼心低着頭，似乎不想露出他那軟弱的一面。

「二百靈」

「兩百！」

梅涼心咬着牙，不知在想什麼。

沒有人比他更能明白這其中代表的含義，兩百靈，也就是兩百隻幽靈，二十隻鬼魂。

那光是那十九隻靈魂！都是他用汗，用血去換的，更別提那鬼魂，那可是他用盡生命才從死神身上搶來的。

其中的苦痛與心酸只有他自己明白，而沉重的現實又給他上了一課。

「這個，能算多少錢？」

他拿出了先前的地圖。

這是商人給他的，作用只有一個，指路，指出來到商人小屋的路。

這個地方就是商人小屋，但這個小屋不是固定的，而是多變的，每次它都會出現在不同的位置，只有這份地圖才能找到進入這的入口。

「一靈。」

「好，賣！」

這下商人的反應有些不同，沒有因為它賣了自己給他的東西而惱怒，反倒是意外與不解。

「你確定要賣？這可是我給你的東西，沒了它你下次可是找不到這的，到那時候，你無法來到這裏完成交易，按照契約，你可是會死的啊！」

梅涼心只是冷冷地回答道。

「這個，多少靈？」

一隻血瓶拿出，正是先前用來滴在紙張的血瓶。

這是商人給他的第二個東西。

光有地圖是無法進入小屋的，還需要鑰匙，而這血瓶就是那鑰匙。

至於為什麼有了這血瓶就能進入商人小屋，理由很簡單，因為這裝着的是商人的血。

「二靈，你難道真的不要命了嗎？你就算找到新的商人小屋也無法進入。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

商人的困惑逐漸轉變成擔憂。

它無法理解這個傢伙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它從未在任何一隻人類奴僕身上見到這樣瘋狂的舉動，在它的印象中，人類都是膽小懦弱，自私自利，為了生存甚至能殘害同類的骯髒生物，它先前的人類奴僕就是為了生存而向客人出賣人類居所拋棄人類身份的賤種。

但怎麼眼前這個連十歲都不到的幼年人類，有一種令它說不明白的感覺。

梅涼心拿出身上的裝載幽靈與鬼魂的瓶。

「好啊，你把我給你的東西都賣回給我是吧。找死是吧？二靈！」

商人到底是明白了，這該死的賤種就算和自己過不出去，正想着給他一個教訓，只聽見少年稚嫩的聲音。

「項鏈值多少？」

梅涼心咬着唇，心痛地拿出那串救過他命的項鏈。

這是媽媽給他的護身符，能夠抵禦三次怪異帶來的危險。

一直以來都被他百般呵護，生怕磨損一點。

但，比起它，他更在它的主人。

「五靈。人類，對於我而言，這垃圾根本毫無作用，但對於弱小如人的你啊，這絕對是神器，你真的不要嗎？」

「賣了」

商人徹底不解了，先前的憤怒通通又化作了疑問。

如果說沒能完成交易，遭受契約詛咒，那麼梅涼心還能有一個月的命能活。

但是少了這個項鏈，他能活多久？一天？兩天?

據商人所知，這次商人小屋的坐標可是位於一個不祥之地。

就連迷途之人這種惡夢級別的怪物都出現了，這小子沒了這玩意又能活多久？

但，接下來的一句話，令它震驚。

「我要割魂」

少年的聲音稚嫩而果決。

而換來的卻是全場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