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污染與魔劍

「艾莉歌忒，這些血肉，還有這些詭異的眼睛，究竟是怎麼回事？」帕提納姆向艾莉歌忒問道。

「陛下，這些年來，妾身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並且也有了一些猜測。」艾莉歌忒回憶道：

「這些眼睛，可能就是您製造出的那四位神祇中的【全知者】，只是祂已經被異化了，祂會將世界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凡是見到祂的生命，都會成為祂的存儲道具，被瘋狂灌輸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和知識，最後出現嚴重的認知障礙，越是思考，越是瘋狂。

而且，瘋狂通過神性為錨點，污染了其祂神祇，妾身現在這幅模樣，便是【破壞者】的異化力量導致的。」

「被瘋狂污染？」帕提納姆有些難以想象，什麼樣的存在能夠將這些堪比神話的生物污染。

「現在想來，這一切瘋狂的開端，恐怕就是從您想到那個偉大計劃開始的……」

「什麼意思？」帕提納姆追問道。

「陛下，妾身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冒犯，請饒恕妾身的無禮。」

「我不在意，你說吧。」

「感謝您的寬恕…

陛下，您在觀測歷史的時候，不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嗎？」

「我不正常？」帕提納姆回憶著剛才看到的那些歷史畫面。

「確實是有些不太正常，就是突然對你出手的時候，正常人可不會徒手剖開一位美麗女性的肚子，還把肋骨掰下來。」

「妾身猜測，可能是長久的觀測著讓您不滿的宿命后，您的精神一直處於壓抑中，而在找到改變命運的方法后，又瞬間產生極大的驚喜。

情緒激動之下，便產生了瘋狂的因子。

隨著您將自己分成靈魂、記憶、力量、肉體四份，以此創造四大神祇開始。

記憶中的瘋狂因子也通過神性的錨點開始擴散，除了靈魂轉化的【觀測者】可以抵禦瘋狂因子的影響，其祂三位神祇都被徹底污染了。

然後經過漫長的時間，神祇們擁有了足夠影響世界的力量，瘋狂自然也開始污染這個世界。」

「所以…是我污染了這個世界？我是讓世界邁向瘋狂的罪魁禍首？」

原來自己才是魔王，這個設定還挺帶感的，就是不知道那些自己製造出來的神話生物，現在還聽不聽他的話……

「這些只是妾身的猜測，究竟是不是真相，妾身也不知道…」

帕提納姆看著滿屋的血肉和詭異的血眼，很難想象以前的自己究竟有多麼強大，才能製造出這些恐怖的生物。

「對了，既然這些眼睛和血肉代表著【全知者】和【破壞者】的異化力量，那【限制者】呢？」

「【限制者】的異化力量並不會體現在低階生命身上，祂污染的是更加恐怖的存在——那些舊日的古神。

祂們的意識早已在時間長河的沖刷下消散，但祂們的身軀和力量卻在神性的維持下，跨過漫長的歲月保留下來。

由於【限制者】的污染，這些舊日古神的殘餘力量已不再流逝，反而被瘋狂支配，不斷地向外發出詭異的囈語，引誘著智慧生命的精神，使其墮入瘋狂的深淵，變成只知瘋狂殺戮的怪物。」

好傢夥，【破壞者】變成了血肉改造狂，【限制者】變成了精神污染者。

這麼一對比，讓人san值狂掉的密集血眼所代表的【全知者】，居然只是喜歡給人輸入罐裝知識，讓人變成認知障礙的精神病。

與畸形怪物和變態殺人魔比起來，

也太讓人放心了……

「艾莉歌忒，為什麼我沒有被污染？」

「因為您的靈魂足夠強大，是能夠經歷無數次輪迴而依然完整的域外靈魂；

又在最初就將潛伏著瘋狂因子的記憶剝離，正因為如此，由靈魂轉化的【觀測者】才能抵禦這種污染；

而您的身體，是完美無缺的神代本源，【破壞者】的血肉改造力量，在這具身體上找不到漏洞，所以自然無法將您異化為怪物。」說道這裡，艾莉歌忒的語氣有些低沉，不過很快就掩蓋了過去。

「神代本源？可是我記得艾莉歌忒你也是神代本源，或者說我這具身體就是源自於你，可為什麼你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妾身變成這幅模樣，是因為本源中融合了您的神性；

這份神性是四位神祇的錨點，污染聚合的中樞；

神性雖然能讓我保持意識的清醒和生命的延續；

但原本完美無缺的神代本源卻因神性的融入而出現了漏洞，被污染異化。」

「……抱歉！艾莉歌忒，將你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在歷史的觀測中，帕提納姆眼中的艾莉歌忒是多麼的美麗，完美的不似凡人。

而現在……

「艾莉歌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你擺脫這些異化的污染，恢復原樣嗎？」

「感謝您的關心，陛下。」艾莉歌忒激動的說道：「如果妾身的推測沒有出錯的話，只要您取出妾身體內的神性，妾身就能擺脫污染恢復原樣了。」

「沒了神性，你還能活下去嗎？」

「陛下，只是將神性從妾身體內取出，讓污染離開妾身的本源，完全依附到神性上而已，神性與妾身之間的聯繫還在，並不會死去。」

「我明白了，那我要怎麼做？」

帕提納姆放心下來，走到艾莉歌忒面前，注視著她漂亮的棕紅色雙眸。

「陛下，神性是無形無質的，除了您，沒有人能觸碰到祂，您只需要將手插入我的胸口，命令神性化作某樣具體的事物，就可以將其抽取出來。」

帕提納姆聽后，抬起右手按在艾莉歌忒的胸口。

一片白光出現在艾莉歌忒如雪的肌膚，帕提納姆的手完全沒有任何阻力的伸了進去。

「…感覺…不像是人的體內，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就是這裡，請想象著某樣具體的事物……」艾莉歌忒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具體的事物…」

帕提納姆靈光一閃，緊接著就感覺到一股浩大的聖潔氣息匯聚在他的掌心，逐漸凝聚成他心中的那件事物。

他下意識的將其一點點的抽出來。

艾莉歌忒雙眉緊皺，抿住嘴唇，忍耐著不發出聲音。

「艾莉歌忒，請忍耐…」帕提納姆神情嚴肅的看著被緩緩抽出的神性凝聚物。

這是一把血色長劍，或者稱呼祂為魔劍也沒什麼問題，因為祂簡直就是不詳的代名詞。

整把劍由血肉與神性混合而成，紅白相間的劍身上，每時每刻都在低聲的向周圍發出瘋狂的囈語，而在劍格與劍身的十字交叉處，則鑲嵌著一顆骨碌碌轉動的紅色眼珠，至於被手掌握住的劍柄，觸感彷彿帶有體溫的柔嫩肌膚，甚至能感受到皮肉下面的脈搏。

毫無疑問，這把魔劍是活的。

隨著帕提納姆一點點的將魔劍抽出，整個房間牆壁上的血肉開始退去，迅速的收縮進艾莉歌忒的體內，這是污染被轉移到魔劍上的徵兆。

將最後一段劍身抽離艾莉歌忒的胸口，所有的血肉也都回到她的腹中，傷口極速癒合，片刻之後，恢復成白皙平坦的小腹上，沒有遺留下一絲傷疤。

失去血肉束縛的艾莉歌忒倒在帕提納姆懷裡。

沒有血肉遮掩的房間恢復成華麗精美的宮殿，時間彷彿回到了數千年前。

艾莉歌忒抬起右手，撫上他的側臉，溫柔的說道：「陛下，妾身終於能再次陪伴在您身邊了。」

「艾莉歌忒…」

帕提納姆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握著她溫潤的手掌。

「……」

艾莉歌忒將臉靠在帕提納姆的胸口，閉上雙眼感受著他的心跳，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