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哎呀真香
「塔諾力!你從城裡帶回來什麼好東西?」
「塔諾力塔諾力!跟你一塊去城裡的人沒回來嗎?」
「哦——我的塔諾力,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一定是吃不慣城市裡的飯吧?快來快來!我家裡剛好做好了飯!來一塊吃吧!」
熱情,無法抵擋的熱情一下子撲了過來。
從未感受過這種待遇的奧瑟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與侵染沾邊的,往往都是扭曲異常,毫無規則甚至人性皆無的下場,但在這個村子里,硬要形容的話。
就好像是一個許久未歸的遊子回到家鄉,被往日熟悉卻陌生的鄰居街坊噓寒問暖一般。
太正常了,正常到非常不正常。
凡是與侵染有關的,必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奧瑟半推半就的稀里糊塗來到一家人的飯桌前。
等反應過來后,自己已經端著有些年頭的瓷碗盛著滿滿當當的米飯捏著勺子坐在一大堆鮮綠艷紅的噴香佳肴前坐下。
「塔諾力!吃吧!好好吃飽了,再告訴我們你到底帶回來了什麼!」
這飯能吃嗎?
肯定不能!
凡是跟侵染有關的,哪怕是一頓飯也沾不得,可奧瑟卻隱隱感覺到,周圍的氣息在他端著米飯猶豫不決時開始變化。
隱藏在這些過分熱情的人後面那個未知的強大侵染明顯開始躁動。
不吃,會死。
放下心中壓力,奧瑟深呼吸著,緩緩舀了一勺米飯送入嘴中,同時從飯桌上挖了一勺像是羊肉炒蘑菇的菜佐飯。
「哎呀,真香!」奧瑟自然地發出感慨。
頓時,隱藏在背後不知名地方的強大侵染停止了活動。
「只要遵從這裡的規矩,就不會立即被抹殺么…」奧瑟內心暗道,同時不忘了吃一口清炒豆芽。
這些飯,貌似是真實的,與奧瑟曾在侵染現象中吃過的食物有本質上的不同。
侵染現象里的食物雖然猛的嘗起來是正常的,但去細細品味就會發現那些食物有種怪怪的豆腐壞掉后的淡淡惡臭味。
可奧瑟面前這些飯菜,跟法師塔里那些廚子們所做的飯菜沒什麼區別。
默默咀嚼著飯菜,奧瑟同時也在思索。
假如這些飯菜是真實的,那麼那些失蹤的人,大概率都還活著。
雖然不知道這背後的侵染有什麼目的,但目前看來,這些人除了過分熱情,把奧瑟一直稱作一個叫「塔諾力」的人外,似乎並沒有其他變化。
綜合剛才奧瑟猶豫著不吃飯時隱隱出現那種威脅到生命存亡的表現。
「是要我來扮演這個塔諾力么?」在腦海里思索了一下,奧瑟頓時明白了這裡最表面的規則。
除了那個詭異的老婦暫且不提,只要乖乖的把自己當成那個塔諾力,似乎暫且可以得到生命保障。
「但是,會不會隨著我去充當這個塔諾力的同時,便會融入這裡,真的成為塔諾力?」
侵染的污染同化方式千奇百怪,直接的暴力反而是侵染的手段里最少見的一種,大部分人遭遇了侵染,往往都死的不明不白。
看來還是要先搞明白那個老婦人到底是什麼玩意…
這裡的人看起來過分熱情,但內在無法觀察,隨機應變才是好方法。
倒是安芬,那傢伙跟自己分開后不知如何了。
「塔諾力,你在想什麼?飯菜都涼了。」
一隻蒼老的手掌揮過奧瑟眼前,令其一驚。
奧瑟臉皮詭異的扯動,微笑了一下,糊裡糊塗說著:「我只是想起來以前,在我膝蓋還沒中箭之前的時光。」
不妙,他身為三階魔法師的反應竟然飛快退化,甚至還開始胡言亂語!
名為塔諾力的存在,似乎真的在奧瑟身上出現。
「是嗎?看來塔諾力你果然經歷了許多磨難吧?瞧瞧你的袍子,都變得如此破舊了。」
奧瑟的眼神自然地往身上移動,就在此刻,他驚悚地發現,自己的外表變了。
身上的衣物陳舊無比,彷彿使用了很多年,漿洗了無數次,破爛的法師袍也變成了樸素簡單但四處是空洞的披風。
「是啊……你們不知道,我回來的路上,都經歷了什麼…」
低沉混悶的聲音從奧瑟嗓子里冒出。
該死!這麼快就開始操控我的軀體了?!
這個嗓音完全不是奧瑟的。
奧瑟瘋狂在腦海里做出各種反應,但軀體卻無動於衷,此刻,他就是名為塔諾力,經歷了許多,最終歸鄉之人。
「說起來,我還帶回來一個同伴,你們應該要見見他。」
操控著奧瑟軀體的塔諾力,自然的拉開椅子放下飯碗,向屋外走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奧瑟視野里。
安芬。
被五花大綁的安芬。
「這就是我帶回來的東西!能夠拯救整個村子!」
塔諾力驕傲地高聲喊著。-
四周一片寂靜,大家都相互望著,不解又害怕的看向塔諾力。
原本以為那馬匹上裹著的是貨物,可怎麼打開后竟然是一個人?
看到大家恐懼的眼神,塔諾力不滿的蹙眉。
「不需要害怕了,我的家人們,從今往後,古井將不會再次吞噬任何我們的至親!
只要將這個傢伙丟入井裡,就再也不會有悲傷!
這就是我外出多年,最終得到的希望!」
周圍依舊一片沉寂,很顯然,大家都沒法接受這個現實。
用他人的生命,去填補那個邪惡的古井,這樣做,太殘忍了。
所有人都如此想著。
漆黑的天空下,村落里的居民都在相互注視。
可如果不這樣的話,那麼下次那邪惡的古井再次活動時,誰的家人該去投入那個邪惡的井裡呢?
是再次推舉出一個無辜者嗎?
「塔諾力,你能保證嗎?這個人,會平息古井的渴望嗎?」
人群中終於有人站出來,提出問題。
塔諾力微微一笑:「以我曾經中箭的膝蓋起誓!這個人身上具有的東西,絕對能徹底平息古井的渴望!」
村落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每個人都在討論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這樣不好,不可以,但不知是誰第一個說出或許能行,就像污染般,很快大家都在點頭。
「塔諾力,我們信你的!」